徐海建的手在抖,但抖动并不是他本身在害怕,而是来自手中的那具棺材。
此刻他也察觉到了异样,顿时转过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身后的墙壁上忽然涌现出大量黑色的血液,那些液体顺着墙壁流到地面,逐渐汇聚成了一个符号。
这符号徐海建再熟悉不过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掉头便朝着门口跑去。与此同时,他手中那口漆黑的棺材抖动的频率愈发强烈,棺材上有一张半个巴掌大小的黄色符纸封住,每当棺材板剧烈跳动的时候,那张符纸总能散发出淡金色的光,似乎在镇压那个棺材里蠢蠢欲动的主。
这自然不是什么小玩意,而是徐海建在上一次无比凶险的剧情任务中探索得到的道具。棺材里镇压的是一具怨气深重的孩童尸体,这个孩子本是棺材子,也就是人死后,死亡孕妇在棺材中生出的孩子。
但是因为农村愚昧,村民认为这个孩子早就是已死之人,出生便带着不吉利,竟然强行将其捂死在棺材之中,随着母亲的尸体一同下了葬。
在泰国,一切死于母体内的动物包括人类的胎体都称为“路过”。这种死于母体内的灵魂,执着对世间的依恋充满的怨恨与怨气去世,其灵魂拥有一定的灵力。
黑巫师首先会找一些胎死腹中,或刚出生便夭折的或出生不久便遇意外而死的婴孩,将其作为制作小鬼的“原料”。而这个被杀死的棺材子,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黑巫师经人打听,找到了下葬的位置,趁着夜色将那孩子的尸体完了出来。随后在他死后七日内,经火烤干,利用符咒锁住他的三魂七魄,念咒开光最少七七四十九日,再以108天的经文加持转化,祭成时,婴骸大约只有手掌般大。
于是这个孩子被炼制成了最阴邪的小鬼,高价卖给了收购的商人。徐海建等人调查了一系列离奇残忍的死亡案件后,这才发现罪魁祸首就是商人供奉在家的“小鬼”。
最后,他在黑巫师家找到了封印的符咒,这才压制住了棺材内怨灵的气息。而这一物品,也成了他的道具,被徐海建带出了任务。
尽管他并没有察觉到厉鬼的气息,但直觉告诉徐海建,大门之外,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只要自己一冲出去,必定会被外面的东西给杀死。
而这房间内,显然也不安全了……
两边的墙皮开始一层层的剥落,露出了灰色的水泥。此刻脚下的地板也在剧烈地摇动着,就像地震来临一般,晃得他险些站不稳。为了保持平衡,徐海建踉踉跄跄的沿着边,扶着墙,却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黏黏的东西。
他朝着墙壁里望去,看到了队友王寅那具被嵌在墙内的尸体。
尸体脸上布满了水泥和墙灰,粘稠浓黑的血液混合着不知名的液体,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流淌。王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长大的嘴巴里塞满了黑色的长发,他的喉部还在不断蠕动着,似乎有东西正源源不绝的从他体内往外钻。
“啊!!!”徐海建被面前这突如其来的恶心画面吓了一跳,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
靠着墙的一扇柜子因为地面的震动“砰”的一声摔倒在地,若不是徐海建反应灵敏,险些被柜子砸个正着。
而那铁柜到底,柜门受到冲撞后自动打开,在这一瞬间,徐海建看到了一双血手从那柜子里伸了出来。那双手的食指上带着一枚铂金戒指,徐海建认得,是陈知的婚戒。
他在现实中有一名女友,二人已经订了婚,陈知非常珍惜这段感情,戒指也是从不离身。
徐海建立刻扑上前去,将陈知从柜子里拖了出来。他探了探对方的鼻息,万幸,还有一口气在。陈知的衣服上贴了一张符咒,那是用于隐蔽自身气息的。想必这也是他在最后关头拿出的保命道具,靠着这张符才逃过一劫。
徐海建将对方背在身上,朝着门口走去。
大概是因为颠簸的缘故,陈知竟然恢复了意识:“……快……走……”
“你醒了?没事,我马上带你离开!”徐海建驮着对方,显然不愿意松手。陈知是自己在空间中颇为赏识的人,二人也有过共同执行任务的经历。徐海建非常欣赏李泽言的为人处世,因此在这方面,自己也受对方的影响很深,他认为在任务中,如果队友遇难,在自身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救人。
“不管了,是死是活就搏这一次吧!”徐海建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就算现在丢下对方,自己一个人逃出生天的几率也不会很高。而运气好的话,他和陈知都可以侥幸逃过一劫。
至于二人的生死,就全仰仗手中的道具了——这是徐海建最后的一张王牌。
他背着陈知,站在了门前,却迟迟没有推开那扇门。徐海建眉头紧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肩膀上,陈知的鲜血已经将他的衣服染透了,徐海建知道,必须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与此同时,面前大门的缝隙中,伸出了一只柔嫩纤细的白手。隐约之间,还能见到摆动的白色水袖,似乎那门外正站着一位白衣飘飘的佳人,翘首以盼等着屋内的郎君为自己打开面前的门。
然而这不是《聊斋志异》书里的情节,门口站着的也绝非聂小倩。虽然不知道厉鬼为什么是以这样的形象示人,但徐海建深深的明白门外那鬼物的危险之处。
“陈知,这次我们就赌一把吧,看看这东西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徐海建说着,将手中的棺材对准了大门口的缝隙,而那黑棺材的振动频率已经变的异常夸张,如果不是徐海建死死抓住,几乎就要从他手中掉下去了。
“如果不行,兄弟我跟你一起陪葬!”徐海建说着,一把揭开了棺材上贴着的黄色符纸,将其朝着那门缝处狠狠掷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黄符被揭开的瞬间,徐海建隐约听到了婴童空灵的啼哭声,那声音就像贴着他的耳朵响起来的一样,凄厉且哀怨,惊的他头皮止不住发麻。
与此同时,徐海建冲入了一旁的屋内,将窗户推开。这家侦探事务所在二楼,楼下是一家早餐摊,徐海建狠了狠心,将陈知推了下去,借助早餐摊棚顶的缓冲,陈知并没有直接摔到地面。见他安然无恙,徐海建松了一口气,自己则攀附着空调外机,踩着窗户,从楼上慢慢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