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湖,是这帝都东郊一处湖泊,虽然不大,可是胜在四周风景好。
因着种满了梅树,这个时节梅花盛开,春意正浓时,帝都的百姓们便是再忙,也绝对会跑到这里一趟来看看梅花,否则,这个春天就白白的过去了。
元初寒从未来过这儿,看梅花的话,宫里就有,而且很多。
有商家在望春湖边开了一家酒楼,而且,还修了一座小桥从湖泊的内圈绕着湖一周。只要交钱,都可以去湖内踏踏。此时岸边的梅花盛开,人若是在那小桥上行走,会被梅花彻底掩映住。
马车缓缓停下,元初寒起身走出去。走出马车,扑面而来的就是梅花的清香,挡也挡不住。
看向前方,那大片的梅花,元初寒也不禁的点点头,不比宫里的差。
下车,却发现往那边走过去的行人又都退了回来,不满的议论声传入耳朵,今天有人包场。
包场?元初寒几乎都不用问,她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有钱没地方花了,跑到大齐来挥金如土,这是在她面前显摆自己有钱么?
他若是显摆别的,她或许没有,钱,他未必能比得过她。
走过去,顺着那酒楼旁边的小桥走进湖泊里侧,那一圈小桥弯弯绕绕顺着湖泊的内侧修建。外侧就是梅枝,不少的梅枝伸展出来,悬在小桥上头,怎是一个漂亮了得。
不过,此时此刻,有个人要比盛开的花儿还要美艳。站在小桥上,一刹那,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一只花妖。
他的身边没有人,只有他一人站在那儿,其余的护卫都在岸上。
朝着他走过去,元初寒身后则跟着护卫,不远不近,两米左右。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很忙。”走到近前,元初寒便不耐烦的开口,不仅是语气不耐烦,脸色也很不耐烦。
垂眸看着眼前的人儿,苏晏下一刻就笑了起来,妖艳的脸庞比之这梅花还要摄人眼球。
“你特意穿着绿色的裙子,就是为了给这些梅花做陪衬?本殿从来不知,原来你这么有自知之明。”他笑话的是元初寒的绿裙子,在这盛开的梅花间,她一袭浅绿色的长裙,极其清新。
“那你专门挑选了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和这些梅花比美的么?”他说的话向来都不是好话,元初寒早有心理准备,反唇相讥。
苏晏看了一眼岸边的梅花,随后笑道:“那在你看来,是这梅花美,还是本殿美?”
他脸皮如此厚,元初寒也是没招儿,翻了翻眼皮不回答,被他恶心到了。
看着她,苏晏较为开心,毕竟刚刚小赢了一筹。
“来,咱们边走边聊。”脚下的桥仅仅一米宽,下面就是湖水,这种建造苏晏很喜欢。
上下审视了他一番,元初寒几分谨慎道:“有话就在这里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有馊招儿。”
人品遭受质疑,苏晏微微眯起眸子,“本殿一人,而且不能动武,能将你如何?”她身后可是跟着人的。
转了转眼睛,元初寒看向旁边的湖水,“把我推到湖里去呢,我一个不甚,许就中了你的招儿。”
轻挑眉尾,苏晏被她的想象力折服,“还有哪种可能?”
“或许你在前面设了陷阱,我只要走过去就没命了。”这也是一种可能啊,元初寒不觉得自己的猜想多余。对苏晏的人品,她向来不敢轻信。
“既然如此,就让这个消息烂在本殿的肚子里算了。”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苏晏转身就走,生气了。
看着他的背影,元初寒弯起红唇笑笑,这样她就放心了。他笑嘻嘻的,她瞅着他心里没底。
举步走上去,很快的追上苏晏,元初寒走在里侧,伸出来的梅枝就在头顶。
“说吧,太子殿下得到了什么好消息?”语气轻松,可见她此时心情不错。
苏晏扫了她一眼,而后鼻子里发出轻哼之声,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
见此,元初寒笑出声,“太子殿下,你若是不说,我可就走了。”
停下脚步,苏晏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她,元初寒也仰脸看着他,脸上笑意犹在。
蓦地,苏晏抬手,打在她头顶的梅枝上。花瓣瞬即飘落,落在元初寒的脸上,让她眯起眼睛,可是还在笑。
抬手拿开脸上的花瓣,元初寒笑不可抑,笑得是苏晏现在不能动武。生气也只能用极其幼稚的方式来泄愤,她怎么可能不开心。
摘掉眼睫上的一片花瓣,元初寒看向他,却发现他在用一种极其难懂的眼神儿盯着她看,眼睛都不眨。
渐渐敛起脸上的笑意,元初寒轻咳了声,“太子殿下,说吧。”一个消息,装神弄鬼的。
抬手,在元初寒的几分退避中,苏晏将落在她发丝上的花瓣拿掉,一边道:“逃跑的高广,这名字不是他真实的姓名。他或许与二十几年前大齐被满门抄斩的官员有关,若是能调查一下,或许就能知道。”
看着他,元初寒慢慢的眨眼,“所以?”
“所以,摄政王定是知道一些什么,只不过从未说过一个字。”微微倾身,苏晏一字一句的说着,这种语气再配上他那双狭长的眼眸,饶是钢筋铁骨的人也得被他逼退。
“你这是在找机会挑拨离间么?”他身上的味道飘进鼻端,元初寒也不禁的后退一步。不过腰后就是小桥的栏杆,她也退无可退。
苏晏没有再逼近,只是看着她几不可微的摇头,“摄政王的毒已很多年了,估计可以追溯至十几年前。这么多年来,他不可能没调查。”但是为什么不透露一个字,谁也猜不透。
“就是他有意隐藏,和你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你中毒是意外。他必定有他的理由,到了该说的时候就说了。”对丰离,元初寒一百二十分的信任。
“这么信任?”殷红的唇弯起若有似无的弧度,苏晏似乎很神奇于元初寒对丰离的信任。
“嗯。”点头,就是这么信任。便是他们俩有争吵,那也是在没人的时候。
“既然如此,本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高广现在躲藏起来,没人找得到他在哪里。如果能查一查他到底出身何处,或许就能找到他了。”苏晏几不可微的摇头,十分认定丰离有事瞒着所有人。
元初寒看着他,半晌后点点头,“确实值得查一下,兴许,就能找到解药也说不定呢。若是真的能找到解药,你先吃。”由他的命来试验解药的真假。
“心不是一般的黑,本殿的命就不值钱?”他可是西番的太子,在这里,就变得一文不值。
“值钱啊,试药还需要你。”并不是一文不值。
苏晏抬手,在她的脸颊旁虚空的挥舞了下,作势打她。
元初寒瞪大眼睛,还真想看看他现在敢不敢打她。
“眼珠子掉下来了。”苏晏收回手,看着她那样子,怪声的揶揄。
哼了哼,元初寒不再理会他。转身朝着湖泊的深处走,头顶的梅枝也愈发的茂盛。
梅花开的真是好,与皇宫相比,这里的梅花甚至都带着自由的味道。
这小桥也修的好,桥下就是水,甚至还能看得到鱼儿由桥下来来回回的游动。
以前听说过望春湖,但是,她对帝都的这些风景不怎么感兴趣。现在一看,真是不错,若是把丰离拽来,俩人在这里走走那就更好了。
“梅震南咽气了?”苏晏走在她身后,看着她修长的背影,蓦地问道。
“嗯,挂了。”说起这个,元初寒心情变好。
“既然如此,咱们哪日启程?”在这帝都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也很不自在。
“铜像到手,就走。不过,你能跟着我们一起走么?”转身看着他,元初寒一边倒着走。他若是跟着他们往郴州走,那成什么样子。
看着她,苏晏弯起殷红的唇,狭长的眸子亦是流光溢彩,“本殿回西番,可以在半路金蝉脱壳啊。不然,你去将本殿劫走?”这主意倒是也不错。
“你看我会飞天遁地么?你爱怎样就怎样,反正及时出现担任试验品就成。”翻了翻眼皮,她转过身正常走路,脑后的长发随着她走路而轻甩。
“冷酷无情到这种地步,你这治病救人的小神仙就是这么做的?”让他做试验品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像她这样整天挂在嘴边上的却是更气人。
“我早就不是小神仙了。”小神仙已经死了。
“是啊,忘了你是个庸医。”苏晏几不可微的摇头,他信这个庸医,也是瞎了眼。
“哼,随你怎么说,反正你若是不信我,那就等着死吧。”怎么骂她都没关系,她现在也不惧那些骂名。
“吓死本殿了。”虚无的反讽,元初寒不甚在意。
太阳升到了半空,也终于将这小桥走了个遍,其实就是绕了一个大圈,最后还是回到了起点。
这湖泊看似不大,可是走起来才会发觉,一圈下来的路径还是很长的。
“走了,不见。”拎着裙角,元初寒快步的离开,好像屁股着火一样。
苏晏微微眯着眸子看着她,直至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收回视线,“只长了一只眼睛!”所以,只看见自己想看见的,其余的一律看不见。
坐上马车,一路回王府,苏晏的话元初寒也不是不思考,而思考出来的结果还是一样的,丰离不说,肯定有他的原因。
高广?若丰离中毒之事也与他有关的话,那么抓住他就会有大收获。
可是这人极其狡诈,所谓狡兔三窟,他就是那种人,想逮住他可不容易。
司徒律没抓住,苏晏也只是查到了一些端倪。丰离,不知有没有派人去搜捕他。
这是大齐,丰离的主场,他若是一定要抓住高广的话,应该能抓住。
回到王府,元初寒跳下马车第一时间直奔小厨房。
熬药,丰离的药都是由她亲自煎煮的,她也信不到别人。
盖上盖子,元初寒走出小厨房,然后直奔二楼卧室。
绕过屏风,看到的就是坐在窗边软榻上的丰离,她回来,他在这儿都能看得到。
弯起眼睛,元初寒走过去歪头看着他的脸,气色好多了。
任她看着自己,丰离也几不可微的弯起薄唇,“刚刚宫里递来了消息,梅震南死了。”
“嗯,我亲眼看着他咽气的。”点点头,她转身在他面前坐下,然后抓住他的手扣住脉门。
“可为什么晌午过了才回来?”梅震南咽气的时间都很精准的禀报了,现在为止,他可是咽气了接近两个时辰了。
“苏晏找我来着,他查到了些秘密。”放下他的手,他今天好多了,通过脉象就看得出。
“什么秘密?”抬手,微凉的指捏着她的下颌,然后朝着自己的方向用力。
元初寒顺着他的力气倾身凑近他,一边道:“他说高广这是个假名字,他可能大有来头。”盯着他的眼睛瞧,倒是没看出什么来。
最后一个施力,元初寒靠在了他身上,左侧有伤,她只能靠在右侧。丰离顺势抬手搂住她,一边道:“他可能是二十三年前因贪污军饷而被满门抄斩的兵部尚书贾乾的弟弟贾昆,不过贾昆的尸体也是有的,在加上时隔太久,无从查证。”开口,丰离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元初寒贴着他的肩膀,眼睛盯着他的喉咙。那喉结随着他说话也在动,好看的很。
“假钱?这名字取得好。”要是姓甄就好了,就变成真钱了。
“贾昆不是朝堂中人,自小便混迹江湖,广结江湖上的三教九流。若说他能够金蝉脱壳,也合理。但是没有证据能证明,高广就是贾昆。”还是那句话,得有证据才行。
高广样貌奇丑,与传说中外形风流倜傥的贾昆完全不同。而且当年贾乾与梅震南不合,贾乾会落到满门抄斩的地步,与梅震南也分不开关系。
若高广真的是贾昆,他又怎会做了梅震南的幕僚。
不过这高广的来路确实成谜,完全调查不出。
“看来他还真的很神秘,铁字军围城一役惨败,他当即便没了影子。司徒律追捕,也没抓住他,确实很狡诈。想要抓住他,不容易。即便抓住了他,他那么狡诈,我也不敢相信他。所以啊,咱们还是靠自己吧,即便会很困难,起码这样安心。”元初寒环住他的腰,额头贴着他的颈项,无论如何,还是要靠自己。
低头,丰离在她脑门儿上轻吻了下,“这些事情未查证清楚,本王向来不说不清不楚的消息,并不是有意隐瞒什么。”
“我知道,无论什么事情,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所以,她也不怀疑他。
薄唇微扬,收紧右臂,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对了,跟你说个其他的事儿,司徒律请皇上将他从梅家的族谱中除掉,他彻底脱离梅家了。”仰脸儿看着他,从这个方向看着他的下颌,有些青青的胡茬,不过还是很好看。
“自他回到梅家,梅震南就没有将他的姓氏改回去,其意很明显,并不打算让他认祖归宗。这族谱中,也未必有他的名字。他只是这么一说,便于皇上下旨宣布而已。”在梅府,司徒律的位置很尴尬。是梅家人又不是梅家人,是主子又不是主子。
“也怪不得他要脱离梅家,做这种家庭的子女,还不如做乞丐来的痛快。”所以司徒律每次回到帝都,都尽量的避开所有人。
“当年梅府大公子病重,二公子早夭,梅府无继承人,所以梅震南便将司徒律接了回去。”可是,毕竟司徒律母亲的身份太过低贱,便是梅府不倒,司徒律也无法继承家业。
撇嘴,眼里是满满的对梅震南的鄙视。司徒律压根就不想进他梅府的大门,硬生生的被接回去,然后被肆意的看扁欺压。死太后还骂他是梅府的狗,府里的下人也要跟他比划比划,如今梅府倒了,司徒律净身脱离,是好事。
“这回啊,该死的死了,该轻松的也轻松了,大快人心。待得铜像铸好,咱们也撤。”若是可以的话,元初寒真不想回这个地方。
“好。”微凉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丰离的呼吸很清浅,不敢过大。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所感,若是再动武,或许他就没命了。
解毒,的确是当前重中之重,可是,他却仍旧觉得希望渺茫。
梅震南死了,虽然罪大恶极,不过丰芷爵却仍旧好好安葬了他。
虽没有将他安葬在之前就为自己准备好的豪华陵墓里,但也没有曝尸荒野。
元初寒心里几分不爽,不过很快的就爽快了,因为当天夜里,梅震南的坟就被刨了。
不知谁干的好事儿,反正尸体不见了,棺材也砸的支离破碎,甚至粪坑里还被拉了一泡屎。
这种事情,想来就是恨极梅震南的人所做。
这倒是元初寒的同道中人,她还真想见识见识到底是谁这么有创意。
只不过,至此无踪,顺天府调查了一段时间也没调查出结果来。
丰芷爵答应铸的铜像终于完工了,直接送到了摄政王府来,用白布包着,只有一米高。
护卫解开绳索掀开白布,入眼的便是一个黄铜色的跪着的人。骨瘦如柴,惟妙惟肖,就是梅震南临去世时的模样。
跪着的姿势,立在最下面的铜盘上,保证怎么挪动都不会倒下。
“做的不错。”抬腿,一脚踹在那铜像的肩膀上,她这么用力,这铜像也没倒,没有偷工减料。
“王妃,让他在这儿跪着还是包起来送到马车上?”因为货真价实,所以也很沉,要挪动的话需要好几个人。
“先跪着吧,大家有事没事的都在这前头走走。”如此好事,也得让大家都感受一下。
“是。”护卫应声,随后走到铜像跟前,这么一看这跪姿的确很正规。
镇国公那可是不可一世,见了皇上都不跪。现在,却在这儿跪着不起,看起来的确很有意思。
铜像到了,丰离的身体也好转了,伤口愈合,尽管还有些虚弱,不过有元初寒在随时都能补,所以也决定启程前往郴州。
与此同时,没有任何提前预告跑到大齐来做客的西番太子苏晏也向丰芷爵辞行了。
很潇洒的说走就走,尽管带的人不多,可是他看起来还是那极其嚣张的样子。恍似便是他孤身一人,也敢大张旗鼓的在大齐境内乱窜。
虽然朝上不少朝臣对苏晏颇多微词,可是,他此次来的确没有恶意,并且还提供了梅震南的罪证,那些微词也仅仅是说说而已。
苏晏离城了,他说过他会在半途中金蝉脱壳,并且孟柒与他一起,想来两人出了帝都就得脱壳。
摄政王府,也在准备。护卫知道此次不止是去郴州那么简单,所以人马十分多。
若是去往龙骨雪山,需要准备的就更多了,否则登上雪山,冰天雪地,大家都会被冻死。
大肆的准备,单单是用品就整整四车,看起来要搬家一样。
“这都是应该带着的,雪山那么冷,想要登上去可不简单。我给你买的那件狐裘披风派上用场了,否则一直穿不上。”在衣柜前倒腾,将那件十分贵重的极地狐裘披风拿出来,黑亮的颜色,顺滑的皮毛,看起来就十分暖和。
丰离坐在茶座,看着她四处翻腾,这架势好像要把府里所有的东西都带走。
“草药什么的呢就不用带了,各地都有药房,走到哪儿都能取到。”最不缺的就是药材了,不管走到哪儿,都能拿到最好的。
眸子幽深,丰离孤绝的脸庞几分柔和,看着她在那儿自言自语,薄唇微弯。
“我的这件披风也得拿着,和你那件是一同买的,不过不如你的那件值钱。”白色的狐裘披风,只是很普通的狐裘,虽然雪白的,可是在价钱上就和丰离那件极地狐裘差远了。
都收拾出来,草草的叠起来,然后扭头看向丰离,“你说说,还要带着什么?”
丰离眉眼含笑,“带着你。”什么都忘了,她这个人儿可不能忘记带。
“废话,不带着我你去雪山吹风啊!”抿嘴笑,他现在说的废话特别好听。
收拾了两件狐裘披风,一堆的内衣裤,她估计,上了雪山之后就没办法洗衣服了。所以,拿多多的,可以随穿随扔。
看着她那些花花绿绿的布料,丰离几不可微的扬眉,“都带着?”
“嗯,你喜欢?喜欢送你一件也未尝不可,就是担心这布料太小你穿不上。”他喜欢这些东西她也不是不知道,独特的癖好,她已经逐步接受了。而且,她现在也能在他面前穿着这些东西肆意摆造型。
“胡说八道,要本王治你罪是不是?”吓唬她,可是现在这种吓唬她完全不在意。
“好呀好呀,二十大板还是诛九族啊?”诛九族的话,那得连带着他一起诛,谁让他们是一家呢。
“吊起来三天。”二十大板诛九族都吓不到她了,只能另想他法。
挑眉,元初寒睁大眼睛看着他,“你可越来越过分了呀。那小丝带好久没出场,你是不是想它了?别把它用在我身上,小心我跟你翻脸。”他那根丝带她可记得清楚,他就为了怎么她的手,可是用了它很多很多次。
丰离但笑不语,她的翻脸威胁可吓不到他,全凭他心情。
“哼,少用那种眼神儿看我,吓不到我。”眯起眼睛,元初寒一边打包衣服,一边威胁道。
丰离不回答,眼神儿依旧不变。
被他如此盯着,元初寒做完手里的事情,然后绕过茶桌走到他面前。蓦地抬手盖住他的眼睛,阻止他再看自己。
抓住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她整个人顺势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以右臂搂住她的腰,左手缓慢的抬起,最后抓住了她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淘气。”
他的语气,听起来让她觉得后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抿唇盯着他的脸看,“丰离,你受伤一次怎么变化这么大?流走的那些血还顺便带走了你的毒舌刻薄是不是?”
“着急伤心也烧坏了你的脑子是不是?本来就笨,烧坏了这脑子还能用么。”面不改色,丰离看着她淡淡道。
元初寒深吸口气,然后点点头,“这才是丰离嘛!”
“听到这些话很舒坦是么?”丰离几分无语,摸不清她的喜好。
“很舒坦谈不上,能让我感觉我眼前这个丰离没被调包。”抬手捧住他的脸,她眉眼弯弯,十分满意。
轻拍她的腰臀,丰离以左手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间,“调包本王,那是不可能的。”
受不了的拧眉,“你现在还是伤患呢!我可没有那个和我的患者*的癖好。”
“本王是你丈夫。”什么伤患,他已经痊愈了。
“大流氓。”靠在他右肩上,元初寒顺从他的心意,开始为所欲为。
翌日,天气晴朗,春天了,空气的温度也明显回升。
摄政王府的队伍出发,前后马匹将近百余,中间的马车一共八辆,看起来浩浩荡荡。
城中百姓都知这是摄政王的车驾,皆远远的避开。
不过却免不了议论纷纷,斗倒了镇国公梅震南,此时摄政王丰离可谓是一手遮天。这会儿离开帝都,不知为的是哪样。按照大众心理所想,这时候他应该肃清朝堂才对。
这时候离开帝都,也不怕苦心经营的一切被小皇上顺势清除,是不担心呢,还是太自信?
不管外人如何猜测,队伍依旧是离开了帝都。
那城池渐渐远去,元初寒的心里也畅快了许多,关上窗子,看向身边的人,“舒服么?不舒服的话,就躺在我腿上。”在没人看见的情况下,王爷大人能适当的放松。
“还好。”短短路程,他还能坚持的住。伤口不疼,但是因为那余毒,他还是不舒服。虽不算疼痛,可是那种让人心焦的感觉还不如货真价实的疼痛来的舒服。
“你啊,别想它,忽视它,就不觉得难受了。”抓着他的手放在膝盖上,元初寒把脉,一边说道。
看着她,丰离几不可微的弯起薄唇,“法子很多,可是没一个是有效的。”
眨眨眼,元初寒叹口气,向他挪近了些,一边道:“我正在寻找有效的方法,你要对我有信心。”
丰离确实不抱希望,只是看她那小脸儿,他也不忍说打击她的话。轻轻的颌首,“好。”
弯起眼睛,元初寒抓住他的手举起,慢慢的十指紧扣,“乖。”
队伍顺着官道而行,与帝都越来越远,温度似乎也越来越高了。
郴州,是元初寒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站,她很喜欢这里,这里也拥有她和郑王那个老头的所有回忆。
因为队伍行的慢,所以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抵达郴州。
曾经的郑王府被付之一炬,丰离答应过她会还给她一个一模一样的郑王府。
而他,也真的做到了。
那一望无际的柳林之中,郑王府就矗立在那里,就好像它不曾消失过一样。
马车停在那里,元初寒站在车辕上,看着远处的府邸,她一瞬间觉得恍若隔世般。
身后,丰离走出来,身形挺拔,是她在这个世上最最安全的倚靠。
“觉得如何?”这里尽数还原,希望没有错误的地方。
点点头,“一模一样,甚至,很陈旧的感觉。”就好像它已经存在这里许多年了。
“进去看看吧。”偏首看向她,丰离孤寒的脸庞染上若有似无的柔和。
扭头看向他,四目相对,两人站在车辕之上,一时间好像这世上只有他们俩。
“谢谢。”眉眼如新月,天上的太阳都不如她的脸庞来的灿烂。
丰离弯起薄唇,“喜欢就好。”抬手,将她脸颊上飞舞的发丝拿走。尽管他的手微凉,可是在元初寒感觉,很温暖。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的手他的怀抱还温暖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