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丰离的眼睛,幽深不见底,那里面有着无数的危机,只要稍稍踩踏,就会陷进去万劫不复。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元初寒稳定自己的心神,“不用王爷大人亲自告诉,我已经闻出来了。前香是危险,中香是迷人,余香是难以自拔。”尽管不是很明白丰离到底想做什么,可她似乎也明白了那么一点点。丰离似乎以为,她爱慕他!
这种解释,让丰离眼底的怒意在刹那间烟消云散。幽深的眼眸只余一些看不透的星火在跳跃,和着他几近于无的呼吸,外界的杂音都消失了,只有他。
元初寒几分小心翼翼,希望自己的回答能让这头危险的野兽满意。
她似乎也没想过,和丰离玩儿这种游戏无异于玩火**,到时若是想逃走,连一步都迈不出。
马车疾驰,丰离却很是稳当,连带着怀里的人,也跟着稳稳当当。
抓着她肩膀的手渐渐挪到了她的脸颊上,他的手微微凉,碰触她热乎乎的脸蛋儿,让她不禁的有些瑟缩。
清透的眸子闪动了下,元初寒想躲,非常想。可是,这个时候若是躲,这好不容易消气的人估计又会发怒。
说真的,丰离发怒,还真是挺吓人的。
修长的指顺着她的脸颊滑动,慢慢的,慢慢的,滑到了她的脑门儿。
在元初寒控制不住眯起眼睛的时候,丰离屈起手指用力的弹在她的脑门儿上,换来的就是元初寒一声痛呼。
捂着脑门儿,丰离同时将她一把推开,她一屁股坐在车厢中铺就的软垫上,整张脸纠结在一起。
好疼啊,比他以前打过的那两次都要疼。
丰离动作淡然的拂平袍子上不存在的褶皱,看也未看元初寒,直视前方,面色无波。可若是细看,还是能在那张透着孤寒的脸上窥见几分柔和。
元初寒捂着脑门儿,再次暗暗的将丰离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
斜睨他一眼,元初寒扭过身子背对他,她斗不过他,她早就知道。可,总在同一屋檐下,冲撞不可避免。
她一次便宜也没捞着,总是吃亏的那个。
两辈子加起来,元初寒觉得和丰离相处的这段时间是她最会做人的时候了,何时也没这么小心翼翼过。
无论说什么话都在脑子里过滤几遍,还尽挑着他喜欢听的说,结果换来的还是他的‘暴力’。尽管不知打脑门儿算不算暴力,可在元初寒这儿,就是暴力。
马车疾驰,元初寒靠在一侧捂着脑门儿可怜兮兮,自己用手摸着,还是有点疼,估摸着都红了。
第一次用铜钱,第二次用糯米团,这次终于用手指了。还不如用其他工具呢,他手指充满力气,像是钢条。
她兀自生气,丰离也没理她,不过从那脸庞柔和的程度来看,他应该是开心的。
一天的疯狂赶路,到了夜晚之时,居然行了将近七十多里的路程,可见他们这一路有多拼命。
官道沿途都有驿馆,专供朝廷人员平时行路路过时休息之用。通信兵还可以在沿途驿馆换马,这里养的马绝对的好。
天色暗下来,队伍也驶进了驿馆大门。
马车停下,不过片刻,元初寒孤独的默默的身影从马车上挪下来。
文术两条腿也是木头了一般,挪到了元初寒身边,主仆俩看起来都可怜的紧。
“小姐,你还好吧?”文术小声问。一想和摄政王那样的人同处在一个马车里整整一天,文术就觉得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有多好,没精神失常就不错了。
元初寒看了他一眼,然后朝着驿馆里走,文术赶紧跟上。两条腿都有些不听使唤了,走路的姿势看起来像瘸了腿的鸭子。
丰离慢一步走出马车,挺拔的身影氤氲着不可忽视的压势。他所在的地方,似乎氧气在瞬间变稀薄。
幽深如寒潭似的眼眸穿过暗下来的天色直指驿馆小楼门口,某个人正默默的挪上去,然后踩踏着楼梯往楼上走。没用任何人指引,她似乎很明白该在哪里休息。
楼梯都是露天在外的,元初寒往楼上走,期间没转过一次头,没瞟过任何地方,目不斜视。
丰离注视着她,直到她走进某个小屋,身影不见,他才收回视线。
纤薄的唇若有似无的扬起,他的心情,似乎比在马车里时还要好上一些。
元初寒当然是不知道这些,进了一个房间就开始暗暗嘟囔咒骂。拿出藏在袖口衣服里的银针比比划划,在马车上,她已经试探的要取针了。
可最后还是放弃了,要真把丰离扎晕了,她可就惨了,会被立即当做犯人抓起来的。
亏得自己一手可让人生可让人死的银针之术,现下却派不上一点用场。被丰离耍的团团转,气得要死。
“小姐。”门外,文术的声音响起。
“进来。”坐在椅子上,元初寒不想动弹。
门被从外推开,下一刻文术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姿势有点奇怪,甚至几分可笑。
元初寒也忍不住的嫌弃,“骑了一天的马你就成了这个样子了?看看丰离的那些护卫,个个神清气爽,哪个像你似的两条大腿都要掰开了!不争气。”
文术被炮轰的莫名其妙,他本来就弱啊,她又不是不知道。
“小姐,这是邢护卫送上来的热水,让小姐先洗洗手,马上饭菜就送来了。他还让小的问问,小姐你沐浴么?若是沐浴的话,一会儿有人会来送水的。”将热水放在桌子上,文术说道。
“不用,吃过了饭我就睡觉。倒是你,今晚做做伸展运动,否则明天你的腿就动不了了。”上下看了文术一通,元初寒愈发的觉得嫌弃。他们主仆俩这个德行,在气势上就完全败下阵来。
文术点点头,看着元初寒那十分不好的脸,蓦地问道:“小姐,你的脑门儿怎么红了?”尽管此时灯火昏暗,可是仍旧很明显。
提起这个,元初寒就不禁冷哼,“被狗咬了。”
文术噤声,他知道是谁做的了。今天元初寒和丰离俩人一直在马车里来着,除了丰离也没别人了。
再瞧元初寒那脸色,文术暗暗摇头,“小姐,小的知道您生气,可是当下的情况就是这样,您应该收敛着点脾气。否则,吃亏的还是咱们。”主要的是,元初寒是小姐,是重要的人质。就算惹怒了丰离,丰离也不会将她怎样。可是,他文术是元初寒的人啊,还是个无足轻重的下人,要是丰离拿他撒气,谁也救不了他。
文术那点小九九,元初寒用脚后跟都能猜透。
本就心情不顺,一听文术的话,她重重的哼了哼。下一刻抬眼看向他,清透如水的眸子蓦地弯起来,恍若两个弯月,好看的很。
文术一瞧元初寒的眼睛,立即知道自己捅马蜂窝了。拔腿想走,奈何腿疼迈不快,刚走两步就被元初寒抓住了后衣领。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嚎叫声从驿站的小楼里传出来,朝着四面八方飘散。听得出此嚎叫中夹杂了无数的疼痛与委屈,可却能让她人痛快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