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回来了。”
“丽丽,你先上去看会儿书,饭很快就好。”
“好的。”
连又晴刚来就遇到秋父没太多考虑时间,只能想到什么做什么没有第二个选择,但她事后反复回想自认之前所做还不错,至少秋父对她的愧疚和疼爱都一目了然。
至于用什么办法让秋父拿到可以做亲子鉴定的东西,想来想去要么是按剧情一样留下带着唾液的吸管或者口香糖,要么是在秋父面前受伤让他得到血液样本。
不过要保证伤口出血却不受太严重的伤,难度有点大,还是算了。
谢家贫困物质方面无法满足,谢刚虽然总是向家里要钱,但对原主还不错,有时会给她一点钱当零花用,自己倒是一年到头几件衣服轮着穿。
家里经济情况不允许,谢母除了日常花费不会多给钱,衣服饰品不多,偶尔会要求帮忙,但也会给她时间学习,不是全然占用。
可原主不想要过这种捉襟见肘每一分都必须算计好用处的生活,特别是去秋家给秋语云送笔记时看到他们家的情况,如此近距离地看过贫富之间的差距,更坚定了想要成为一个有钱人的决心。
十七八岁高中生会下意识地和人对比,为了彰显优越感,相貌、成绩、服饰、饰品、男朋友……什么都能比,什么都会比。
他们所在的学校是重点高中,原主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考进去的,而女主是靠父母走后门进来的。
一个成绩拔尖,一个常年垫底。
一个常年校服和那几套常规衣服,一个可以一个月不穿重样用度奢侈。
一个没钱和朋友出去玩每天按时回家念书没有娱乐活动,一个生日时会邀请全班同学去饭店吃饭ktv唱歌。
对比太过强烈,知道那公主一样的生活原属于自己却被另一个人占据整整十八年,原主的性格很自然地扭曲了。
回到秋家,除了秋父对她比较好之外,秋母和哥哥都更喜欢女主时时想着把人接回来,这一切更加剧了她内心的不满和愤恨,慢慢地由原来努力学习奋发图强改变现状越来越偏激,直到后来的尖酸刻薄。
连又晴不确定如果自己有和原主一样的经历会不会变得尖酸刻薄,处处针对这个占据了属于她的父母、家庭、哥哥,甚至可以说占据代替了她一切的女主,只能说可以理解,但无法认同。
不管怎么说,谢家并没有对她非打即骂,秋家也不是不给她应有的用度,怨怼正常,可因此怪上所有人时不时阴阳怪气就有些不应该了。
连又晴是靠着自己一点点努力改变生活,而没有突然大起大落一下子跨越两个极端。她珍惜生活,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因此无法明白原主为什么会做了另一个选择。
生活变好了,不应该更珍惜才对吗?
真假千金的转折点就是真相大白之后。
秋父把那份亲子鉴定拿出来和谢母商量,把原主接回家,那时女主知道自己并非秋父秋母亲生,因此坚持回到那个和自己原来生活完全不同的家庭。
原主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没有一丝留恋地离开谢家去了秋家,可连又晴一点都不想被秋父认回去!
没办法,这文的男主是秋少榆,也就是原主的哥哥。
如果说完成任务最便捷的办法是攻略男主的话,这也就意味着要她攻略此时占据身体的血缘上的亲哥哥。
即使灵魂上没有血缘关系,兄妹恋爱什么的……太凶残了!
所以,这个任务必须换一个攻略对象,秋父也好,秋母也好,肯定不能选择男主秋少榆。
连又晴决定下攻略对象后就把目光放在了书桌上那一大叠刚到手的英语原文书上,有《基督山伯爵》《飘》《简爱》这类名著,也有艰涩单词的医学类原文书。
她英语不错,工作多年后日常交流没有问题,可具体语法都已经忘记,英语原文书更是只在大学时期看过。
生活太过快节奏,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认真地看纸质书了。
连又晴拿起最上面的那本《基督山伯爵(上)》翻开,顺手拿过一旁的笔袋取出钢笔。她喜欢英语,一手英文花体更是漂亮,下意识地做起笔记写下后才想起之前看到的英文书上的笔迹。
【宿主,笔迹不一样,会暴露的。】
连又晴深深地叹息:“这个没办法啊,谢丽丽是高中生,需要上学做作业,除非我不写字否则迟早会被发现,只能到时候再找借口了。谢丽丽……总觉得这名字好土啊,唉。”
和女主的秋语云一比,更土了,难不成因此才是女配命么?
第二天,连又晴摸不准学校的位置特意起了个大早,等她跟着其他人到学校时正好是上学的高峰期。
周围一个人都不认识,为避免打招呼聊天时暴露,她从包里拿出昨晚辛辛苦苦做完作业后只看了第一页的原文书——装逼。
只是看着看着她真的看进去了,低头看书不看路的下场也跟着出来了。
“砰”地一下撞到人,连带着手上捧着的书掉在了地上。
“抱歉。”连又晴头也没抬地道歉,蹲下身去捡。
那本书先一步被另一只手捡了起来,少年十指白皙修长,却不容易被误会是女性的手,那手指如果在黑白的琴键上飞舞也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大约是好看的吧?
“.”
标准流畅的美式英语,声音干净得连又晴猛地一怔,抬起头来只见少年一头柔软的黑发,一双琥珀色的眼透亮,面容精致得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美少年的声音轻轻的,懒懒的:“花体,好看。”
“谢谢。”连又晴伸手去接,少年却丝毫没有要把书还回来的意思,就站在书的主人面前翻看起来,她只能出言提醒道,“这书是我的。”
“稍微,看看。”少年依旧低着头。
“……”这人说话怎么一顿一顿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连又晴也不在意,不过他们两个挡在路中间已经吸引很多人的目光造成一定麻烦了,“你喜欢的话我看完借你吧。”
“不是,现在?”
“我还没看完。”
“别人,借我。”
“……”那是人家看你帅吧?大概所谓的别人基本都是女性。
连又晴不知怎么和这人沟通,总感觉他们两人的脑回路不在同一条线上,虽然她不明缘由地从几个简单的词汇中明白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少年有些依依不舍,合上书时里面夹着的一张纸偷偷跑出了边角。
连又晴刚伸出手,少年速度很快地抽走那张纸,看到上面写着的内容立刻眼睛一亮,“我的。”
“……”这时候不应该说“给我”吗?
连又晴无力摆手,不打算纠结,“你要就拿走吧。”
那是她看书时用英文花体摘抄下来的句子,特意折叠起来制作成书签,结果新鲜出炉一晚上第二天就被人半路要走了。
少年把简易制作的书签郑重其事地收进包里,一双眼直直地盯着连又晴,正当她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之时,三个容易引起歧义的字从他嘴里蹦了出来:“我,傅泽。”
“……”少年,你爸妈给你取了这么个容易引起误会的名字是要闹哪样啊?你真的确定是亲生不是抱来的吗!
他们两个在原地木桩似的杵了这么久,校门口经过的人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投来了“有jq”的视线,再待下去说不定明天就会传出流言。
想起那段在江氏集团被所有人八卦偷瞄的日子,再一想整个高中学生和老师的人数与因此成倍增长的可怕程度,连又晴差点转身拔腿就跑。
“我,谢丽丽。”连又晴跟着他的语调说完立刻迈着步子先走为上,这种方式如果被人听到应该很容易地认为是自我介绍,而不是认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出现的“我负责”。
傅泽也紧跟着上来了,“记得,你,隔壁。”
“……”亲你这样说话真的让听的人很累啊!
【宿主,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有点累。】
连系统都开始觉得累,连又晴非常想把膝盖送给这个目视前方目光坚定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负责”少年。
少年,连系统都给你跪下了,你造吗?
和傅泽这类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说不定还是个家里非常有钱的校园风流人物同时也是麻烦人物扯上关系的结果太可怕,连又晴庆幸两人很快分开。
重点班的学生都来得早,她在班级里看到唯二的空位,无视靠窗那个女主专属座位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坐下。不知怎的,一开始还自顾自看书自习偶尔发出一些声音的学生们突然不发出声音,整个教室兀地静了下来。
坐在前面的女同学转过头来,压低声音问道:“丽丽,你认识傅泽?”
【廖然琴。】
她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整个教室没人说话,因此真要竖起耳朵都能听到。
连又晴恍然明白这就是青春期少年少女们火热燃烧的八卦之情,边从包里拿书边摇头:“早上低头看书不小心撞到他才认识的。”
如果是原主,这里很可能是肯定的回答,为了虚荣心。
然而连又晴不是还怀着“让同龄人嫉妒”心理的少女,她只想安安静静看点书而不是每天被人八卦来八卦去,不管去哪里都被人用“你看,是那个人”“就是她”这种目光盯着。
所以,这么一句解释的话就出口,她同时在心底默默为傅泽划了一个十字。
阿门,希望明天开始傅泽少年不会动不动就被人撞。
“诶,这是什么。”廖然琴看到物理书里夹着什么顺手抽了出来,这么一看,不由提高音量,“丽丽,这个好漂亮,哪里买的?”
“……”她就只做了三张书签分别放在化学、生物和英语原文书上,这是要一张不剩全送掉的节奏吗?
连又晴把拿出来的书全部叠起来放在书桌的左上角,“我自己做的,你喜欢就给你吧。”
“诶,那不好意思啊。”廖然琴笑着,当即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地把书签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呵呵。
总觉得她已经老得跟不上这些小年轻的思维了,想要就说何必别别扭扭的呢,关键是你脸上还写满了“啊,我好想要”的意思,掩饰会哭的!
旁边几个女同学看起来和廖然琴的关系不错,一看她问了话还得到一张书签赶紧围到她的桌子旁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她们几个和原主的关系不怎么样,连又晴倒是保下了最后一张书签,她翻开原文书,下意识地在右上角的空白处画了下去。
钢笔灌的是纯黑色的墨水,用黑色画完枝干,再从笔袋里抽出红笔很是随意地点上红色,一枝并不茂密的梅花就斜斜地长在了上面,而方方正正的书页就像拦住了所有□□的墙。
想了想,她翻过一页,在下一页上用行书写了一行“一枝红杏出墙来”。
连又晴的爷爷喜欢书法没事就磨墨写写,她从小跟着学了不少,毛笔字或许这么长时间没写已经生疏,行书却是除了楷书外最擅长的硬笔书法。
【宿主,很漂亮。】
连又晴微微一笑,卷起书页一同看着这字和画,瞥见英文字母时才想起这是一本全新的原文书,只能暗叹自己的习惯不好。
早上一二两节课是英语,周围的同学背单词的背单词,读课文的读课文,连又晴收了心思同样拿出英文课本看了起来。
喜欢看原文书不代表要在课上看,这种容易引起同学和老师不满的事她暂时还不打算做。
只是眼前这位突然在第一节课下从前门笔直地进来并且站在她桌旁不肯离开也不主动开口说明来意的少年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啊!
连又晴顶着一众八卦视线嘴角微微抽搐,“有事吗?”
傅泽动了动唇,似乎在犹豫要怎么说,没一会儿就下定决心,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书签递到她面前,“坏了。”
“……”坏了就坏了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害得我以为真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连又晴瞥见他眼里的歉意突然明白了。
傅泽该是为自己拿了她自己做的书签但没有好好珍惜才一节课时间就弄坏而感到抱歉,他是来道歉的,即使犹豫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说出口。
“没事,一张书签而已。”
连又晴想减轻他心底的负罪感,但显然傅泽少年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一听她这么说,立刻抬眼瞪着她似是她说错了什么。
一点不觉得有问题的连又晴无措地看向前桌回过头看近距离看八卦的廖然琴,“我,说错什么了吗?”
“噗。”廖然琴简直要为这两个智商与情商差开一大段距离的孩子给跪,笑着从自己的书桌里拿出一张相似的书签晃了晃,“丽丽,你还有多的就再给傅泽一张吧。”
不会吧?
连又晴探寻地看向傅泽,他居然真的抿着唇点了点头。
“……”这货竟然真的是来要书签的!
连又晴无奈地抽出最后一张书签给他,终于,昨晚做的三张书签一张不剩全送人了。
傅泽小心地把书签捏在手里,眼角余光瞥到书桌上那本早上他拿过的《基督山伯爵(上)》,看着那隐隐带着黑色似是写过什么字的书页,下意识地翻了过来,然后又翻了一页。
有字有花,傅泽看着手上那光秃秃除了花体英文什么都没有的书签心里产生极大的落差感,不免幽怨地看向区别对待的罪魁祸首:“不一样。”
“……”少年,你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不一样?廖然琴探过身体看了看,又看了看傅泽和自己手上的书签,瘪了瘪嘴,语气同样幽怨:“丽丽,你不能区别对待啊!”
“……”少女,你怎么能同流合污!
连又晴深呼吸一口气,打算好好和他们解释:“我只是随手画的,你们……”
傅泽抿了抿唇:“之前,没有。”
“……”傅泽少年,你这么较真做什么啊啊啊!!
预备铃响了,傅泽把刚到手的书签正正放在那枝梅花旁,丢下一句“等会,再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廖然琴同样放了过去,两张书签并排放着,眉开眼笑地摇着手指,“丽丽,不能重色轻友哦~”
“……”“色”和“友”都在哪里啊亲!
连又晴真的想给这两个比自来熟还要自来熟的孩子给跪,幸好她画人物不怎么样,景物还可以,刚刚用钢笔画过一次,还算顺手。
【傅泽在美国出生,今年刚回国。】
所以中文说得磕磕绊绊吗?
连又晴到底比这两个小屁孩大了几岁,要说多生气是没有的,既然东西要送人她就认认真真地画了起来。
书签本就不大,给傅泽的书签背面画上两枝墨竹,给廖然琴的书签背面画上一把七弦琴。
第二节课下课铃声刚响,廖然琴就转身笑眯眯向连又晴一摊手,意图明显。
连又晴暗暗叹气,为了让墨水干透她把书签放在书桌的左上角那一叠叠起来的英文书最上面,她也不伸手拿,只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
廖然琴笑着伸出手去却被另一只手捷足先登,把两张都拿了起来。
这下,她立马不干了。
“喂,傅泽,一张是我的。”
“看看。”
“这张画了琴的是我的。”
“竹,我的。”
“那现在看完了该还我了吧?”
“嗯。”
两人商量完就一人一张分礼物似的分完就走,丝毫不留恋。
连又晴:“……”等等,你们的谢谢呢?被吃掉了么?快吐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