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对贺行来说就是圣旨,他也不听医生们继续唠叨了,直接把人都赶走了,只是在他准备关上傅菡房门的时候,他发现季凉川在在门口没有走,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将门关上。
毕竟刚刚如果不是季凉川的话,这些医生没有这么快过来。
季凉川始终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但是也没有走,他的一双眼睛复杂,像是在等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等。
贺行此刻也无暇顾忌季凉川,他坐在傅菡的床边一边试图握住傅菡的手一边关心问:“小菡,你感觉怎么样?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你千万不要忍着。”
“我没事,感觉好多了。”傅菡不动声色的动了动,没有让贺行握住自己的手,她微微侧头看着贺行,虽然是仰视的角度,可是贺行依旧是没有死角的帅,只是此时这帅气中平添了几分悲伤。
她知道他的悲伤有一部分的愿意是自己没让他握住自己的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
想了想,傅菡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很想问出来的问题:“贺行,你是不是很想让我尽快恢复记忆?”
这句话让贺行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终他还是挤出了几分笑容:“小菡,不要多想,不管你有没有恢复记忆,我对你的爱都不会改变。”
其实傅菡的这个问题也是困扰贺行的问题,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是一身冷汗的从噩梦中惊醒;梦中傅菡顶着一张满是鲜血的脸一遍遍的问贺行:“贺行,这就是你所盼望的吗?”
这当然不是贺行盼望的,但是傅菡毁容失忆却全都是贺行的杰作,如果不是他在没有了解清楚的情况下就冲傅菡发火,她怎么会误将油门当成刹车,最终出了车祸?
时至今日,贺行依旧没有想明白,如果傅菡回忆起了这一切的话,他应该怎么做才能求得傅菡的原谅;或者如果傅菡一切都想起来了,她还愿意和贺行继续在一起吗?
贺行没有把握,所以当他得知傅菡和傅星博夫妻二人不告而别之后,他心中第一个怀疑的是傅菡恢复记忆了,心中怨恨他,所以想要离开。
后来确认傅菡没有恢复记忆,贺行才会铤而走险,请爷爷出手帮助,用婚姻将傅菡绑在身边。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很卑鄙,可是他宁愿自己去死,也无法再承担一次失去傅菡的痛苦了,天知道傅菡出国的那三年他是怎么过的,那简直就是地狱一般的日子,他就再也不想经历了。
所以,现在傅菡问他,想不想她恢复记忆,贺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和傅菡自幼一起长大,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他当然想要傅菡记得;可是他也伤害过傅菡很多次,这些是他们两人一辈子的痛,他又不想傅菡记得。
风从窗户里吹了过来,夏日的暖风在夹杂了一声叹息之后,突然变得凉了起来。
傅菡平静的将目光从贺行的身上转开,她看着花园中那棵长势感人的蓝色牵牛花,数不清的花朵在绽放,一朵又一朵。
这花这么普通,可是却又这么不普通;在她看来这片蓝色的花海比花园中那些名贵品种好看的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傅菡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今天有很多客人,你出去招待客人吧。”
“可是……”贺行不肯走,嘴巴一张就欲开口说话。
傅菡却硬生生的打断了:“我有事会给你打电话的!”
这句话里面已经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意思了,贺行心中一痛,深深的看着傅菡,最终他还是答应了一声,缓缓出去了。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傅菡的眼睛睁开了。
她缓缓起身,没有穿鞋子,就那样站在落地窗前面,左边的落地窗外是蓝湾山美丽的景色,右边的落地窗外面则是热闹的花园,客人们正喝的高兴,无数个空酒瓶子堆在地上,看样子这场酒席只怕还会延续几个小时。
明明傅菡自己片刻前还在那群热闹的宾客们中间站着,可是此刻她看着这场宴会,却觉得外面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那么陌生。
可不是么,那么多人,她认识的人加起来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落地窗里隐约可以看到她自己的影子,一身鲜红的礼服,她初时觉得这件衣服就像是番茄酱的颜色,可是现在越看越觉得这衣服就像是用鲜血染红的,越看这身衣服她越是觉得刺眼。
她浑身就像是被针扎一样,很努力想要躲避,却又无从躲避,可是一旦这个想法在心中落地生根,她就浑身难受。
傅菡将身上中式礼服换了不说,她还将头发拆开,将脸上的妆容卸了个干干净净。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上还沾着水,一头长发胡乱的用夹子架在脑后,上半身是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很短,隐约露出了半截纤细的腰肢;她的下半身则是一条灰色的休闲裤。
这种休闲装是现在的她最喜欢的,穿的很舒服不说,只说不用穿着裙子去装淑女装美人,她觉得就很舒服。
……
贺行从傅菡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季凉川依旧站在傅菡的房间外面,他看了看季凉川:“你有话想跟我说?”
“对!”季凉川一个字的废话也没有,回答的干脆利落。
两分钟后,贺行的书房里面,贺行道了两杯温开水,他将其中的一杯温开水递给季凉川:“我书房只有这个,你将就着喝。”
“今日酒喝多了,喝这个刚好。”季凉川笑了笑,一边嘴角弯了起来,又变成了那个痞帅的公子哥了。
贺行也笑了,半杯子温开水喝完了,他看着季凉川:“你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吗?如果没有想好,我可能需要先暂时离开一下,去招呼楼下的客人。”
“我……”季凉川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直视着贺行说:“你不是问我,我为什么会回来吗?你现在还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