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凉如水,窗户突然发出巨大的声响,原本早早就睡下的南宫雪音一下子被惊醒了过来。
碧罗立刻去查看了一下,连忙说道:“大小姐,风吹开了窗子,没事儿的,您睡吧。”
南宫雪音猛然从床上做了起来,她浑身冷汗,轻轻擦拭了一下,然后才重新躺下,不知道为何,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灾难即将降临。
与此同时。
紫竹院。
南宫清音秉烛读书,并没有安睡,最近房中事情多,南宫清音让下边抬了灵玉和梓晴二等丫头到屋子里充当跑腿,还有端茶送水。
这两个人中,基本上都是没有侍奉过孟慧芬的,但是因为南宫月华的话语,南宫清音还是留了个心眼。不过,她们都是等着到了年龄,便可以放出府去嫁人,南宫清音仅仅是盯了几日,便没有太放在心上,加上这两个丫头稳重踏实,渐渐赢得信任。
今夜是梓晴当差,见南宫清音这么晚还没有休息,便劝说他保重身体,南宫清音看了看天色,边说自己要休息了,睡前要喝茶,让梓晴去递茶,谁知,这一递,递出了问题来。
南宫清音虽然不动声色,但是眼神已经不着痕迹地落到了梓晴的手上。
梓晴低着头,还以为大少爷看上了自己的容貌,面上便有些羞涩,不敢抬起头来。
然而,南宫清音是发现她的怪异之处。
梓晴是个下人,家里也并不富裕,平日装扮朴素,常例要戴的首饰之外的东西基本没有,可今日她的手腕上却带着个金镶玉的镯子,这镯子看起来样式普通,质地很不错,但是外行人看不出来,当然,那是对于普通男人而言,可对于南宫清音……
南宫清音皱了皱眉头,着东西他似乎见过,那好像是母亲尉氏嫁妆里的东西,那些东西都被孟慧芬私吞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南宫清音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恨极:孟慧芬你个贱妇,我不找你麻烦,你竟然还自动送上门来,欺我一个男人不认识女人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派来的是什么牛鬼蛇神!
梓晴将那镯子藏在衣袖下边,若不是给南宫清音递茶,南宫清音根本不可能看得见。
南宫清音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变化,只是照常地去休息了一会儿,才去睡下。
孟慧芬至今不敢动南宫雪音,因为白清风喜欢南宫雪音,白清风自是会帮南宫雪音出头,但白清风不一定会帮南宫清音出头。
南宫清音只想着,这件事情,还是得自己去解决,他躺下之后,便一直注意外边的动静,听到梓晴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他便也缓缓起身。
第二日,一大清早的,南宫雪音醒过来之后,便看到梓晴的表情还是十分正常的,让人看不出端倪,他想办法找了个借口打发她出去了,然后将自己的两个心腹小厮亦寒和水寒叫了进来询问了梓晴的事情。
亦寒回应道:“大少爷,梓晴是个丫头,我们男女有别,对她的事情不甚了解,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家非常穷,而且她从未侍奉过先夫人,也没有侍奉过现在的夫人。”
那镯子必定是上面赏下来的,但是既然没有侍奉过尉氏,那肯定不是尉氏赏的镯子,那只能是孟慧芬暗中赏赐的,可孟慧芬一定没有想到,女人都是爱美的,不可能藏着掖着,一定会宝贝的戴在身上。
见到南宫清音的表情,亦寒和水寒都是警惕起来:“大少呀,该不会是……”
南宫清音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让他们暂时稍安勿躁,道:“你们装作不知道,若是她没有问题自是好的,若是有问题,必须人赃并获!”
“是。”亦寒和水寒都点头,看来最近要监视那个丫头了。
南宫清音心中想到,自己并不希望院子里会出现类似妹妹院子里那个小宅,但是世上的事情皆是如此,卖主求荣的人,从来不少。
只是这个梓晴比小宅懂规矩得多,凡事滴水不漏,她是个聪明的丫头,但是越是聪明越容易有疏漏,她一定以为南宫清音一个大男人不认识那样的镯子,毕竟那镯子样式普通,不识货的人不会察觉出不对劲,若是她没有这种自信,若是她没有戴在手上,南宫清音也不可能发现她的异常。
这个世上的女人都是如此,只要是看到首饰,哪怕是要藏在衣服下面,也要戴上一戴,自我欣赏,梓晴是女人,也逃不过这一关。
南宫清音装作不知,但梓晴是个细心人,一想到南宫清音那夜的眼神,又想到手中的镯子,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再也没敢戴多余的东西,只是,始终晚了一步。
又过了两天之后,一日,南宫雪音前来找南宫清音,在南宫清音耳边道:“哥哥,我最近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怎么办?”
“嗯,我院子里除了个奇怪的丫头,我正派人盯着她呢,不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但她做事滴水不漏,我搞不清楚。”南宫清音将那晚上看到的事情悄悄地对南宫雪音说了一遍。
“哥哥,你那天的眼神露馅了,她一定已经有所察觉。”南宫雪音低声道。
南宫清音吃了一惊:“那该如何是好?”
“哥哥,再等等吧,总有她忍不住的时候。”南宫雪音摇了摇头。
南宫雪音对南宫清音的事情上了心,但是面上装作不动声色,每日来这边也是跟南宫清音对账,家里事多,南宫清音都在家里呆着,南宫月华则去了书苑,两个人轮番换。
梓晴见大少爷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原本紧张的心态松了,便在当天夜里实施了动作,可不曾想被亦寒和水寒抓了个正着,两个小厮五大三粗的,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这几天监视她监视得他们两个都快抽风了,这会儿终于抓到把柄,直接二话不说把梓晴的嘴给堵上,绑到了南宫清音跟前。
南宫清音看着梓晴惊骇异常的模样,淡淡道:“害怕了?”他对着亦寒使了个眼色,亦寒这才会意地上前去,把塞在梓晴嘴里的布条给抽了出来。
“我带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南宫清音淡淡一笑。
梓晴抿着双唇,一头冷汗。
南宫清音心知,梓晴是个有心计的,孟慧芬也一定是拿住了她的把柄,不然她不会轻易搀和到后宅斗争里面去,来硬的,恐怕不行……
南宫清音想到这里,面容变得温和起来:“梓晴,你年纪轻轻,正是如花的年纪,男人呢,年少轻狂偶尔有点错事,谁都会原谅,但女子却不同,一旦有点差错,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你身为一个娇柔女子,也该好好珍惜自己,不要鼠目寸光只顾眼前的利益,要好好为自己的后半辈子多打算。”
梓晴本还想蒙混过去,却听南宫清音这般感慨,她顿时脸色雪白,整个人目瞪口呆。
“我给你坦白的机会,我已经知道你埋了东西了,你不如老老实实地跟我说了,到可以将功赎罪,我跟孟慧芬不一样,我不会随便乱杀人,我的性情,你们都是知道的。”南宫清音继续打柔情牌。“你要是帮她做了什么事情,我要是真着了道,你以为你还能活下去吗?相反,你若是弃暗投明,我至少没有理由杀你灭口。”
梓晴低下头去,一言不发,南宫清音的话已经让她有些醒悟,她又何尝不知道孟慧芬会杀她灭口,然而……
南宫清音知道她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被孟慧芬抓住了,因此内心挣扎不休,他也不急,因为他知道梓晴一定会想通的,就算想不通,他也一定会想办法让她想通才是。
一个时辰之后。
梓晴最终颤颤巍巍地开口:“奴婢知错,大少爷,求您饶了我吧,求您救救奴婢!”
南宫清音立刻道:“你是缺钱抑或是有事情无法解决,可以跟我说。”他对着亦寒挥了挥手。
亦寒立刻从里头端了一锭金子出来,递给了梓晴。
梓晴震惊地望着南宫清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钱应当足以为你解决难题了吧?若是不够,你给我个具体数字。”南宫清音道。
梓晴接过了钱,猛然大哭道:“大少爷,奴婢罪该万死,奴婢没有法子,奴婢父亲是个赌鬼,欠了巨额的赌债,是夫人还清的,如果奴婢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就要把奴婢卖到窑子里去,奴婢的父亲见钱眼开,便是逼奴婢来做这样的事情,奴婢不想被卖到窑子里去,可夫人手中捏着奴婢的卖身契。”
南宫清音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为难你,你拿着钱,想办法离开吧,别让夫人找到就行了。”
亦寒和水寒都是惊呼道:“大少爷,万万不可,若是……”
他们还没有说完,南宫清音却摇了摇头:“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