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中,南宫雪音正和南宫云华商量着新型的水粉制法,可水粉跟米面有关,这聊着聊着,两姐妹竟聊到吃食上了。
“姐姐,老太太每餐无肉不欢,你要知道娘亲以前掌家的时候啊,连早膳都是肉类为主呢。”南宫云华道。“可听姐姐这么说,吃肉多反而对老人家身体不好呢,之前娘亲也是费了心思的,就是没考虑到这层,老太太对吃食可是特别挑嘴,比如,吃鸡只吃翅尖和中翅,其余部分一概不尝,说自己的牙不好,啃那些白皙的鸡胸肉,就好像在嚼树皮,还有啊,吃鱼,就只吃鱼头那鱼鳃的肥美部分,其余的地儿也不肯尝一口,每次这些吃食其他有肉的部分全成了下脚料,对了,若是鸡鸭做得精细一些,就像那道野鸡崽子汤,老太太可喜欢了,那可是用野子鸡煨的汤,剥皮洗净去除内脏之后,去披胸肉,切块,用清酱腌好,过油,加黄酒、盐、葱姜,用上好的汤代水放入砂锅中炖,炖酥烂才出锅,当时娘亲为了讨好老太太,那汤可是炖了三天三夜呢,别提有多香了。”
南宫雪音点了点头,心想着管了厨房之后,要搞好全府的人的身体健康。
就在两姐妹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苍郁有些神色慌张地走了过来。
南宫雪音不经意地抬眼望向苍郁,苍郁便会意地在南宫雪音旁边说道:“大小姐,奴婢有事情禀报。”
“苍郁姐姐,什么事?”南宫雪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苍郁道:“刚刚孟家的大少爷来了,说是丢了把扇子,没带什么下人过来,要来寻些人手去找扇子,今日大家都去弄胭脂了,都在忙着呢,就是小宅刚来还不熟悉,我就让她跟着我,我见没跟主子请示便跟着孟大少爷出远门实在不妥,想要过来跟大小姐请示一下,再带着她一起去找,孟大少爷一听我这么说,又说我要侍候大小姐,走不开,就说要去找老太太要人,奴婢无奈,便说先来跟大小姐请示再去,可奴婢前脚才离开,他便把小宅带走了。”
南宫雪音和南宫云华听了苍郁的话,都是眉头一皱,这孟孝春没安好心吧?
南宫雪音看了一眼一旁的碧罗,道:“碧罗姐姐,赏苍郁姐姐一缎好布。”
苍郁见南宫雪音神色清淡,并不着急,便大喜过望,连声称谢,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姐姐,那个混蛋没安好心,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南宫云华道。“苍郁也真是的,应该先禀报一声再去啊。”
“我明白苍郁的意思,那情形,苍郁摆明着要过来请示再走了,可那小宅趁着苍郁不在,就直接跟着跑了。”南宫雪音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那丫头刚来的,还不太懂规矩,回头我会好好调教她。”碧罗有些懊悔道。
一个连大丫头都算不上的丫鬟竟然无视自己顶头的丫鬟,更是无视自己的主子,就跟着别家的公子出了主子的院子,这根本就没有把规矩放在心上,要么就是欢喜地忘了自己的本分。
南宫云华面上带着嘲讽地笑容:“她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疯了吧?”孟孝春可不是好人,沾了清白可不一定负责呢。
“她只是心有些大了,觉得我这座庙太小了些,妹妹你知道我亲娘去世得早,母亲现在跟我们又不亲,我们年纪这么小,什么都要靠自己,那丫头多半是不相信我们有能力做好,这便想着往上爬的办法了。”南宫雪音淡淡一笑。
南宫雪音这话说得十分严重,碧罗当下白了小脸。
“姐姐,有的人不需要容忍的。”南宫云华看了碧罗一眼,“碧罗姐姐,你跟姐姐最亲厚,但是别忘了主子可不是什么都能容忍,那小丫头才刚来,这么不懂规矩,是该想办法踢出去的。”
碧罗低下头来,心中恼怒起来,暗自责怪那小宅太过不懂礼数,跟着苍郁守院子,竟然能跟别府的男人跑了。
碧罗和苍郁都还只看到了规矩方面的问题,然而,南宫雪音和南宫云华可是已经想到了更深层的意味。
“去把院子里的嬷嬷和丫头们都叫过来。”南宫雪音吩咐道。
“是。”碧罗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嬷嬷和丫头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集中过来,这一次聚集也才花了半刻钟的时间,行动很是迅速,整个大院子除了小宅,其他人都到了。
“你们都知道我向来亲和,却并不是年幼可欺的,我最是痛恨偷懒耍滑的人,上次厨房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我讨厌做事情不尽职责的下人。”南宫雪音坐在凉亭中,让来报道的嬷嬷和丫头站成一排,然后淡淡地指着刚刚守门的嬷嬷,说道:“你,一会儿我让碧罗姐姐去跟宋管事说了,我这院子容不下你,让宋管事从新帮你安排吧。”
那婆子听说大小姐要裁掉她,顿时慌了神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便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啊!”
不仅是她吓了一大跳,其他人也是被吓了一跳,生怕今日大小姐要大大裁员,大小姐说得这么严厉,宋管事定是会把裁出揽月阁的奴才都重新发卖出去,赶出府去,这被赶出南宫世家,不就跟绝了生路一样么?所有人都面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
“你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南宫雪音冷笑了一声。“单凭这句话,我便可以将你定义为不懂规矩的奴才,你刚才去了何处,不是指派你去守着院门么?孟大少爷过来你竟然不通报?你是要让孟家的姨母过来说我们南宫世家目中无人故意轻慢吗?”
那嬷嬷惊愕了,孟府是南宫世家,说起来孟大少也算是半个主子,她自然不敢不敬,当即颤抖道:“大小姐,那是孟大少爷说不必……”
“胡说八道。”南宫雪音大声斥责。“孟大少爷也是世家贵族的大公子,难不成不知道礼义廉耻?不知道进别人的院子要通报的吗?分明就是因为孟大少爷没给你好处,所以你故意不报,不必狡辩,这就去宋管事那边吧!”
那嬷嬷根本没有机会再狡辩,便被几个粗使婆子堵了嘴,就这么拖了下去。
众人都心悸着,暗自清新今天没被指派去守门,各个都在捣鼓胭脂和头油的事情,这会儿只敢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被拖走的嬷嬷,没人敢出口求情。
南宫雪音说得没错,那嬷嬷就是无视主人,没把主人放在眼里,却听命于孟大少爷,这就是没有规矩观念。
在场的众人心中开始有一个念头萌生,那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是南宫雪音,绝对不能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