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正玄闻言，竟然微微低头。
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也赞同着日月的说法。
“当第一个智人出现，做出第一个梦的时候。”
“那就已经是元宇宙的1.0版本了。”
日月凝视着二人，“人们期望在梦中遇到最美好的事情，希望梦想照进现实，但可惜，现在元宇宙已经为我们编译好了一切，所有的高科技、更高等的享受，都已经以固定的形态，出现在了我们的身边。”
“人们产生了一种错觉，所有的美好，都可以在元宇宙内获得。”
“所有的一切，已经被双子智脑设计好了，而且会以‘更新’的形式，在固定的时间，不容置疑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双子智脑的第二宗罪。”
“它剥夺了我们做梦的权利！”
此刻，微风吹动日月的秀发，她看着远方，仿佛心中有许许多多的梦，无法完成。
“而双子智脑的第三宗罪。”
“就是它充分的释放了人性的黑暗面。”
“残忍、血腥、杀戮、奸淫...”
“抢夺和偷盗都已经算是轻微的罪孽了。”
旋即，日月看着秦衣冠二人，“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当下有一个隐藏的规则，便是杀人可以增加融合度。”
秦衣冠和九正玄的身躯都是微微一凝。
他们都清楚。
陆尊的邪恶计划，便是由此而生。
“你们说双子智脑为什么要激发人性呢？”
“将那些东西展现出来，对这个世界的发展，有什么意义和贡献呢？”
日月问着。
但其实秦衣冠和九正玄，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双子智脑，还在试验田的边缘，打造出了人类的历史。”
“假设当下的时间，在100年后，变成某一段历史。”
“那么未来人在回顾这一段，充满了人性黑暗面，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历史时，难道会产生某种快感吗？”
日月思索着，“我认为这就是一段错误，彻头彻尾的错误。”
秦衣冠静静的听着。
日月知道试验田边界的景象，但如果是普通人想要在那里行走，一公里便要耗费一年的时间，假设要亲眼目睹秦朝盛世，那至少要行走2428年。
即便走出那片接壤的白雾，获得回顾历史的门票，也需要耗费100年。
秦衣冠刚刚从这段路中返回，心中一清二楚。
日月...她肯定是拥有某种能力的。
奇怪的是，九正玄听到这段话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下意识的便接受了。
“再过去的日子里。”
“我被人玷污了3次。”
“还被人用来当做生育工具，孕育了2个孩子。”
日月平静的说着，一直手臂轻轻搭在那毫无赘肉的肚子上，“我脑中有一段很灰暗的过去，但日积月累下来，我越发觉得这像是一个笑话。”
秦衣冠和九正玄看向那柔弱的女人，表情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丝同情。
“你们不觉得，我们的这具数字身体，像是一个笑话吗？”
只闻日月又道：“我们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代码，去拿食物送到嘴里，挑选漂亮的衣物遮盖身体，为了这具数字身体，为了这虚幻的生活，人们勾心斗角，去杀人、去抢劫，还有那可笑的永生...”
日月的眼中，浮现了一种悲凉的沧桑，“这一切，像不像是一个4岁的小女孩，玩着一个塑料浇筑而成的芭比娃娃，甚至还会拿起奶瓶给她喂奶，用小梳子，梳着它那塑料丝做成的头发？”
“这不是我们，这不是人类。”
说到这里。
日月手中的木棍，已经燃烧殆尽，篝火在烘烤着她的手指，她却不以为意，只是幽幽道：“这也不是我们自己的身体。”
场面略显诡异。
“还有，我们应该跟那些数字人区分开来。”
却见日月忽然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平静道：“我所谓的布道，就是将我的思想传递给更多人。”
“比如你们。”
“你们可以认同我的想法，也可以不认同，可以与我并肩作战，也可以自由离去。”
“我不会像是双子智脑那样，强迫别人做任何事。”
“希望我刚才的话没有吓到你们。”
也是此时。
日月缓缓起身，同时松开握在手中的裙摆。
对着秦衣冠和九正玄微笑示意后，直接起身离开了。
她那白色的长裙，在黑夜篝火的照射下，非常显眼。
但渐渐的，她消失在庞杂的人群中。
九正玄看着日月的白影，怔怔出神，“我是不是真的推断错了，屠城的另有其人？”
此时的秦衣冠，却是抽了抽鼻子，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好香的肉。”
远处。
有反叛军架起了巨大的铁锅，锅内沸腾，浓香四溢。
却见那名反抗军还朝秦衣冠二人摆手，“我们的粮食补给，全靠打猎，两位要是饿了的话，可以来尝尝这野鹿肉！”
秦衣冠缓缓起身，来到那大铁锅前，却见其中的肉已经软烂到极致，肉与骨头分离，有巨大的骨头在水中翻滚。
这是…腿骨。
按照骨头的长度和密度来看，这是一个成年男性的小腿骨。
秦衣冠微缩，旋即再次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
普通人怕是没有这种分辨能力。
但秦衣冠曾经抓捕过一个变态杀手，他专爱杀人烹尸！
每公斤人肉的能量含量是1300大卡，每公斤牛肉含量是2040大卡，而野猪肉的能量含量更高，每公斤有4000大卡。
换句话说，人肉并不香。
而且因为人肉中特有的酸性物质，导致烹煮人肉的味道，很像是啤酒炖牛肉。
此时的秦衣冠啧了啧嘴，歪头道：“你之前说，被屠杀的13座城里，有两千具尸体下落不明？”
九正玄似乎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点了点头，“后经调查，丢失的，全都是数字人，比如保姆、保安之类。”
“哦。”
秦衣冠缓缓点头，眯眼看着锅内翻滚着的一块熟肉，它的皮肤已经收缩，但还是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上边印着一行黑色的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