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顾宅的时候，心情复杂。
知道了很多事情以后，也就不能把顾聿辰的那种“不对劲”寻常视之了。
回了县里，姜恬先去了厂子。
其实这会儿还是想先见见顾聿辰，可是自己是偷偷去的省城，现在去太刻意。
顾聿辰那么聪明，很容易就会看出端倪来，反倒是刺激他的痛楚了。
坐在办公室，姜恬纠结的要死，她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左右为难，一时间心情的糟透了。
有人敲门，姜恬皱眉，让进来。
结果进来的是梁树森。
梁树森一脸的笑意，他今儿来，就是要挑拨离间的。
“梁……现在不能叫助理了，得叫梁厂长了吧？今儿是什么风，把梁厂长吹来我这小厂了？”
姜恬脸上挂上笑意，只是皮笑肉不笑。
梁树森面色得意，说道：“随便姜厂长怎么叫都行，别看姜厂长年轻，在经营厂子这方面，可算是我前辈了！”
看着梁树森这虚情假意的样子，姜恬心想他今儿算是撞到了枪口。
她正愁自己郁闷的心情无处宣发呢，梁树森做个出气筒正正好好！
“梁厂长也是客气了，不过今儿梁厂长来是有什么事啊？”姜恬挑眉说道。
梁树森咂咂嘴，坐下以后，翘起了二郎腿。
“其实今儿来，也是有桩事要和姜厂长说道说道。”
“咱们虽然是竞争关系，可是好的市场也是需要良性竞争的，我实在见不得姜厂长被身边的人这么出卖！”
梁树森说着就拿出了一个本子来，那本子姜恬太眼熟了。
“呦呵，我这本子怎么在梁厂长这？”姜恬说着就拿起本子翻了翻。
梁树森看着姜恬应该是很懵的，随便姜恬翻找。
上面的内容自己已经誊抄过了，这本子现在对他也没什么用了。
“姜厂长，你也不能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生意上，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也得多盯着点？”
姜恬一听这话，眉梢一挑：“怎么了？我这的人有什么问题？都惊动梁厂长了？”
梁树森直接说道：“我就直说了，你那销售经理可不是什么好人啊，这本子就是他给我的，说是想要拿这东西进我们海光呢！”
“哦？确有此事？”姜恬的神色依旧未变。
姜恬坐下，拿起电话，内线打到邱俊彦那，直接说：“邱经理，过来一趟吧。”
电话一挂，姜恬波澜不惊地喝着茶水。
梁树森原以为姜恬被背叛以后，要么歇斯底里，要么故作淡定的。
可他怎么看，这姜恬的样子好像都是平静无波，好像对于本子上的客户名单泄露半点不急。
难道说本子是烟雾弹？
可也不对啊，他之前按照本子上的电话打过去，的的确确是打得通的，名字也对得上，是实打实的真实名单。
可是……
把真实的客户名单泄露给了竞争对手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天塌了吧，为什么姜恬还能淡定？
两分钟以后，邱俊彦来了办公室。
梁树森神色有些尴尬。
当日邱俊彦非要给他出难题，要什么劳什子的名单。
今日他就是特意上门，把事情闹大，他就连三倍工资都省了，彻底让邱俊彦没法做人！
姜恬见了邱俊彦，笑着问：“梁厂长可说了，你这人可不行啊，拿着厂子的客户名单换前程，出卖我了呢！”
梁树森轻咳两声掩饰尴尬，这事这么大喇喇地弄到明面上说？
这不显得他卸磨杀驴了嘛？下次再用这招可就没人信了！
邱俊彦被问，没有焦急慌张的神色，只说：“名单的确是我给他的。”
“看看，承认了吧！”梁树森笑着，满脸的幸灾乐祸。
事到如今邱俊彦能痛快承认，他也省了口舌了，就等着看姜恬和邱俊彦两人怎么掐吧！
然而邱俊彦这时候突然说道：“有什么问题？不是你让我给的么？”
话音一落，姜恬嘴角的弧度再也绷不住了，笑着看向梁树森。
“你看，我这员工是服从领导安排，你说他人品不行，我咋没看出来？我觉得他好极了！”
梁树森石化当场，这什么意思？名单是姜恬故意透露给他的？
难道是陷阱？那个邱俊彦只是假意投靠？
姜恬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叠纸，正是梁树森手里得来的名单。
梁树森脸色不好看，说道：“原来真是你在后背指使吗？”
可如果是一早就合计好的，邱俊彦又为什么给他真的名单？
梁树森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姜恬让邱俊彦先忙去，之后她得和梁树森慢慢地聊了。
梁树森看着邱俊杰离开，就说：“名单是真的，也是你让他给的？”
“不拿真的，怎么能套出海光的名单？”姜恬说道：“海光手里的客户资源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梁树森心中疑虑更甚，用真名单换些毫无意义的名单，有什么用啊？姜恬是不是傻？
看出梁树森心里的疑虑了，姜恬此时反问。
“梁厂长既然知道名单是真的，可从我手里抢走过哪个客户？”
姜恬一脸玩味的表情让梁树森不悦。
“这是商业机密，恕我不能告知了。”
名单也才到他手里几天？挖翘脚也得需要一点时间。
目前已经联系上很多的批发商，只要他开出一个比姜恬更低的价格，不信他们不倒戈。
姜恬却是摇头：“你不说，我来说。”
“没有，对不对？一个都没有！”
名单上的各位老板都是她这里的优质客户，都是正经的生意人。
大家都是想要挣钱，谁的货好卖就选谁。
“有时候我也是纳闷，你们可以看不上我的小厂子，但是不能看不上我的产品啊！”
她卖的东西可都是高价买来的配方，经得起考验的！
“我厂子出去的面包，省内没人能比得上。”姜恬说道：“你想要打价格战，起码也得拿出同档次的东西来吧？”
海光的批发价再低，卖不出去放在手里只能发霉长毛。
大家投出去的是钱，收回来的才是利润！
卖不出去的东西白给人家都不要，人家都嫌弃浪费那个功夫！
梁树森脸色越发黑，说道：“你是想说我的计划的失败了是吧？我不信一个都拉不过来！”
“不然呢？”姜恬拿过本子，说道：“我知道你们海光家大业大，可是你们总不能管着人家老百姓爱吃什么吧？”
有这个使坏搞阴谋的心思，都不如赶紧去搞产品研发，拿味道和品质说话。
心眼子再多，钩心斗角再厉害，也不能让难吃的东西变好吃！
梁树森觉得自己颜面扫地了，为了挽尊，直接说道：“可你又得到了什么？就为了证明邱俊彦对你忠心？”
姜恬觉得梁树森的脑子多少有点问题，好歹也跟着郭玉林混了几年，怎么就这点水平！
别说什么忠心不忠心的，人家哪怕真的叛了，也只能说是她姜恬识人不明留不住人。
“人家邱俊彦也不傻，你但凡开出的条件实在一点，人家说不定还真要动摇。”
“三倍工资？你亏你说的出口，你还不如说一口气给个万八千块的呢！”
她一早就猜到郭玉林会从她这边的内部下手，所以一早就已经和邱俊彦商量好了。
而且邱俊彦这人之前被人冤枉是叛徒，最恨的就是有人把他当成真叛徒对待。
梁树森这种形式的挖人，几乎是刺激了人家的逆鳞，邱俊彦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他是傻叉呢！
被姜恬挤兑了的梁树森咬着牙说：“行，挖人我没成功而已，你也不用得意！”
“你费那么大的劲儿，得到的名单也屁用没有！”
海光给的名单是作废的，都是不会进货的，姜恬拿了还能怎样？
姜恬不以为然，反问：“你真这么认为？”
她一早就知道海光不会给她有价值的名单，可是为了套她的名单，郭玉林绝对是要豁出本的。
海光看不出名单的价值，但是她知道。
“这些人只进货一次就没有再进货，你们觉得他们的销售力不好，所以甩出来嘛！”
梁树森冷笑一声：“既然知道，也就不用白费力气了，这次咱们俩也就五五开，谁也别笑话谁！”
“五五开？你也真好意思！”姜恬看向名单，在名单上随手拨出去一个号码。
梁树森不解，然后就亲眼目睹姜恬是如何谈成了一笔买卖。
只一个电话，姜恬就拉来一笔面包的订单，可把梁树森看傻了。
在他们眼里毫无价值的客户竟然能再利用？
“我可得谢谢梁厂长呢，不然我怎么白得这么写个财神金主？”
姜恬笑着，还不忘杀人诛心：“他们之所以进货一次就不进货了，不是他们经营不善没有销售力，而是你们的东西卖的不好，人家看不上！”
香林坊三个字，现在也许还不如海光有分量。
可在消费者的心里，味蕾是最诚实的，有钱肯定买好吃的，而不是买名气大的！
梁树森的脸色从白到绿，从绿到红，最后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
这个姜恬不得了啊！他之前没有小看姜恬是对的！
如果之前在争夺豪盈食品的时候，姜恬是靠着运气和帮手扭转局势的话……
那现在姜恬表现出的能力，他才算是有了切切实实的深刻认知。
这女人能在郭玉林那不吃亏，靠的不是别的，靠的是她自己的心机和手段！
姜恬看天色也不早了，今儿折腾一趟，也是有点心力交瘁了。
“行了，我也要下班了，梁厂长要是还想听我讲，下次记得交学费！”
姜恬笑一笑，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算是送客了。
梁树森失魂落魄地站在大街上的时候，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郭玉林把糕点厂交给他，就是为了让他牵制姜恬的面包厂。
如今……自己没能牵制住姜恬，还反被姜恬牵着鼻子走了！
他这厂长还能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