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萧晗匆匆拉走的孙若泠,萧时一时之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他觉得俩人根本没在一起呆多久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可瞧着那已然远去的背影,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瞧见厢房门口叶衡也坐着轮椅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眸中竟是与他同样的无奈,想着俩人同病相连便举步走了过去。
“师兄,我瞧着我妹妹走的时候脸都红了,你们怎么了?”
萧时扶了叶衡跨出门槛,又帮着他将轮椅给抬了出来安置好,这才扶着他重新坐下。
“怕是害羞了吧。”
叶衡淡淡地瞥了萧时一眼,想着刚才瞧见的美景他依然有些微熏,这种事情别人自然不能体会,又打趣萧时道:“你与孙若泠在屋里呆那么久又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
萧时有些心虚地撇开了目光,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叶衡刚才他亲了孙若泠的小嘴,虽然是那丫头主动的,可那种滋味让他回味再三,正想再一亲芳泽之时萧晗便闯了进来,他懊恼极了。
看了看萧时的模样叶衡便心领神会也并不说破,又伸手从袖间取出一个黑色的锦盒递给了萧时,“师弟,刚才熹微走得太匆忙,竟然连礼物都忘记拿了。”塞进了萧时的手里,嘱咐道:“记得亲手交给她。”
“知道了。”
萧时挠了挠脑袋有些没反应过来,叶衡不是说要亲自送给萧晗,可俩人见面却没给,真是令人费解。
瞧着叶衡推着轮椅走远了,他这才重新往内院而去。
萧晗回到自个儿屋里时还觉得这心口砰砰地跳个不停,叶衡太坏了,眼下隔着肚兜她还觉得内里湿濡一片,那种难耐的感觉就像蚂蚁在身上爬似的,她渐渐要被他撩拨得控制不住。
幸好最后理智还在,俩人才能及时地刹住脚,可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哪一天就……
萧晗摇了摇头,不敢往深里去想。
今后再不要与他单独相处了。
萧晗咬了咬唇,又吩咐兰衣给她准备热水,她要擦拭一下再换身干爽的衣服,刚刚坐定后,萧时又找来了。
“哥哥又来替他传话不成?”
萧晗板着脸看向萧时,若不是萧时唤了她出去见叶衡,她也不会被那人欺负成这般模样,虽然她也是想见他的,但到底不想做得太过。
回想起与叶衡相处得点滴,萧晗只觉得双颊发烫,女孩家的矜持真是被她完全丢在了脑后,也不知道叶衡会怎么想她。
这人真是太坏了,太太坏了。
“哪有的事?!”
萧时讪笑着连连摆手,又试探着问向萧晗,“难不成刚才师兄惹你生气了?”不然这丫头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又将他的孙若泠也给拐跑了,他眼下还满心的遗憾呢,想着到这里是不是还能再见孙若泠一眼,却又让他失望了。
“你说呢?!”
萧晗没好气地看了萧时一眼,她与叶衡发生的事情她自然不会说给萧时听,别以为她刚才匆忙之间啥都没瞧见,孙若泠的唇都肿了,俩人之间发生的什么她当然明白。
“好了,我不问了。”
萧时讨了没趣赶忙闭口不再追问,又拿出了叶衡给她的锦盒递给了萧晗,“刚才你走得太匆忙,师兄给你的生辰礼物都忘记拿了。”
这傻子!
萧晗心里暗嗤一声,这才瘪着嘴接过了锦盒。
锦盒通身是黑色的,上面有红色丝线绣成的祥云纹,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枝盈润通透的梨花簪,梨花如雪般洁白朵朵簇拥在一起,雕工精湛栩栩如生,花芯是用的颗颗黄色的宝石点缀在其中,阳光照耀下那晶亮的光芒就像要透进人心里似的。
这样一枝羊脂白玉镶宝石的梨花簪,不说价值千金,却也绝对不便宜,还有这送礼之人的心意恰巧投她所好,这份礼物便显得更加珍贵。
“好漂亮的玉簪!”
连萧时都不由赞叹了一声,又对萧晗道:“想来师兄是知道妹妹独爱梨花,这才命人打造了这枝梨花簪,师兄真是用心良苦!”又为叶衡说了一通的好话,也是想让俩人的关系缓和一些。
眼下的萧时着实矛盾,原本因着叶衡相中了萧晗他心里还有些别扭,可俩人真置气了他又巴望着他们和好,还要在这中间当和事佬,他真是何苦来哉?
“哥哥,你回去告诉他一声,就说这礼物我收着了就是。”
萧晗心中还是欢喜的面上却是不显,又缓缓扣上了锦盒,不温不火地对萧时说道:“若是他再问你我喜欢不喜欢,你就说我不喜欢!”说罢转身往内室而去,唇角却缓缓升起一抹笑来。
让叶衡欺负她,眼下让他着着急也是好的。
萧时着急地跺了跺脚,想要再说什么萧晗却已经转进了内室,他只能暗自摇了摇头,空着手回去复命了,希望师兄不会怪罪他。
这一日的宴席还算热闹,萧晗下午又在人堆里打了个转,又瞧见了孙若泠,这丫头兴奋得跟什么似的,逮着她便说个不停,绕来绕去话题都没离开过萧时。
萧晗只能无奈苦笑,等着宴席结束众人都散去后,她才疲惫地回到房中,洗漱后打散了头发躺在床榻上,盯着头盯绣了鱼戏莲叶的帐幔发呆。
其实跟叶衡在一起的感觉很好,他的感情炽热如火,就像要将人融化似的,每次跟他在一起都让人心跳不已。
相比前世与柳寄生时那种温吞的不慢不火的感情,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原以为细水长流才是真爱,原来并不尽然。
她对叶衡的爱是一种强烈的,每时每刻都念着对方想着对方,恨不得融进对方的骨血里的感觉……
起初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心惊惧怕,怕得不到同等的回应,可想着今日叶衡对自己做的种种事情,虽然也有男人的天性在作祟,但从另一个角度来想,是不是他爱极了自己的证明?
虽然心中极度渴望着拥有彼此,但到了关键的时刻也能及时刹住脚,他忍得很辛苦,却也在极力保护着她。
又想着叶衡精心为她打造的梨花簪,那样别致素雅的造型只怕全京城里仅此一枚,萧晗不由抿唇一笑,听着屋外响起几声值夜的梆子声,她打了个呵欠侧过身向里睡了。
第二日萧晗起了个早,正在梳妆之际莫锦堂便来向她辞行,萧晗怔了怔,一时之间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莫锦堂是在她生辰前一夜才赶到的萧府,第二日在萧老太太跟前请安时才见了一面,可碍着人多俩人并没有怎么说话,之后就是宴席的各种忙碌,却没想到才过了一日他就要走了。
“表哥怎么走得那么快,都不在京里多歇息几日?”
萧晗有些遗憾,自然极力挽留着莫锦堂,又想着在应天府时他对自己的种种照顾与款待,在安庆庄上又为她鞍前马后地办事,亦发舍不得他立马离开。
“京里倒没有多少事务,我今日查看一番就要离开,实在是忙得有些脱不开身,眼下又要转去南宁。”
莫锦堂也很是无奈,原本到京城来给萧晗庆生他也是挤出的时间,匆匆来匆匆走,生意人就是这般,眼下看着萧晗无碍他心里也踏实了几分,却也知道多留无益,寄望于不属于自己的人或是物,终究是徒劳一场。
“走得这么急?”
萧晗叹了一声,又挽留了几次见实在是留不住人便对他叮嘱了一番,这才将人给送出了门。
“表少爷可真是忙!”
枕月陪着萧晗将莫锦堂给送走,这才扶着她往回走,今儿个再见到莫锦堂倒真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至少对她们主仆客气了不少,看人也不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意味,就好像平白地多了一丝亲近感。
枕月也为自己的感觉纳闷,可事实上就是那么回事。
“莫家整个担子压在他身上,不忙也得忙啊!”
萧晗不禁有些同情起莫锦堂来,若今后他能娶个商务精通的妻子,或许对他来说也能多一个帮手,女子虽然不宜在外奔波,但算帐看帐料理家业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这也是减轻了一些他的负担吧。
枕月点了点头,又听萧晗问道:“昨儿个你与梳云兄妹还有许福生他们一同吃席可还顺利?”
“还好。”
枕月心头一跳,红着脸点了点头。
她还记得昨日给周益倒酒时,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腕上,俩人还闹了个大红脸,一旁的许福生趁机打趣,当时的她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细细一想,她甚至还能够感觉到周益碰到她时那股温热的触感,他是练武之人,手指间有着一层薄茧,刮到皮肤时痒酥酥的,就像挠进了人心里似的。
想着想着,枕月的脚步便慢了下来,萧晗走出几步见没有人跟上,不禁诧异得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
见着枕月一脸红晕又羞又喜的模样,萧晗的眸中不由划过一抹深思。
这是思春了,还是有了喜欢的人?
不过府里来来去去也就这些人,从前也没见着枕月对谁上过心,会是谁呢?
萧晗皱眉深思。
许福生个子小,年纪虽说比枕月大,但枕月却不喜欢他跳脱的性子。
若说是昨儿个来了府中还被枕月瞧见了的人……不是还有梳云的哥哥周益吗?
想到周益,萧晗眼睛一亮,她好似听枕月提起过一回,俩人是见过面的,昨儿个又来府中吃席,这一来二去莫不是就瞧对眼了?
“枕月,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这样一想,萧晗不由笑着对枕月招了招手。
“呀,小姐!”
枕月回过神来见着自己竟然落后了萧晗一大截,忙快步追了上去。
“若我带着个丫环最后还把丫环给丢了,别人到底是笑我,还是笑这丫环呢?”
萧晗好笑地打趣枕月,她脸上又是一红,忙拉了萧晗的衣袖摇了摇,“好小姐,您快别取笑奴婢了!”
“刚才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萧晗看着枕月,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只轻声道:“没想什么。”
“当真没想什么,回头我问问梳云去。”
萧晗呵呵一笑,转身便往回走,枕月却攥着她不放,眉眼间一片焦急,“小姐您别去问她,多丢人啊!”
“哪里丢人了?”
萧晗嗔了枕月一眼,眸中笑意深深,“我是去问梳云昨儿吃得好不好,她哥哥不是也来了吗,若是招待不周岂不是让我失了颜面?”说罢又一脸深究地看向枕月,“不然你以为我要去问什么?”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枕月骤然松了口气,但见着萧晗那一脸坏笑的模样又觉得自己似乎低估了自家主子的聪慧,不由红着脸咬唇道:“小姐您不许在梳云跟前乱说。”
梳云那丫头本就迟钝,别把没有的说成有了,再说人家周益也没表示什么,她巴巴地说喜欢人家算个什么事,她还丢不起那个人呢。
“我怎么会乱说,就是关心一下他们兄妹罢了,周益眼下不小了吧,也不知道在军营的这几年成亲没有?”萧晗一边说一边留意着枕月的脸色,见她听了自己的话微微变了脸色,心头暗笑一声,嘴上却道:“不过没听梳云说过她有嫂子,她哥哥应该还没有成亲。”
“小姐,您坏死了!”
枕月急得跺脚,都到这个份上了她可不相信萧晗不知道她心底里那点小心思。
“罢了,不逗你了。”
萧晗敛了笑意,认真地看向枕月道:“你跟了我那么些年,我总要为你寻个好人家,原本是想让你在管事和掌柜里挑的,但你有自己合心意的更好,这事我会帮你留意的,若是他们家也有那个意思,我就成全了你们。”
“八字还没一撇呢,小姐快别乱说!”
枕月捂着发烫的脸转了身去,她家小姐真是可恶极了,专捻别人心里的话说,关键是她还无从反驳,难不成她还真要拒绝小姐的提议不成,她可舍不得。
私心里,枕月自然也是希望周益心里是有她的。
“我明白你的心思。”
萧晗拍了拍枕月的肩膀,给了她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抿着唇兀自笑得开心,不想主仆俩人一回头,便瞧见梳云正走了过来。
枕月顿时一阵尴尬,只觉得哪都不是,赶忙扯了扯衣角,红着脸问道:“你在这多久了?”
“没多久啊,刚才就瞧见你与小姐在这说话。”
梳云摇了摇头又给萧晗行礼,枕月却是暗自松了口气,又对萧晗使了个眼色不让她乱说。
萧晗笑了笑便问梳云,“不是不让你乱走吗,你这一趟又是去了哪里?”
“我从外院出了门,去旁边的巷子里瞧萧大哥了。”
梳云低垂着眉眼一脸的落寞,若不是她心情不好只怕刚才也能留心听清楚萧晗与枕月的对话。
“去瞧萧潜了?”
萧晗缓缓敛了面色,连枕月也正经了起来,再不像刚才提到周益时动不动就脸红。
萧潜自从断了一条胳膊后便休养在家,萧家旁边的巷子里安置了好几家宅院,便是给府里有头脸的人在外安的家,轮着谁当值的时候便入府就是,这也是萧老太太给那跟着她一同从川蜀之地来的人一份体面。
“嗯。”
梳云点了点头,轻声道:“萧大哥看起来很不好,从前那么英武的一个人,如今断了胳膊就跟失了魂似的,整个人都没有精气神了。”
毕竟断胳膊的人不是她,她也没办法感同深受,可她多希望看到从前那个朝气蓬勃的萧潜,而不是如今这个如一瘫烂泥的人。
“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只是这个坎要他自己走过,别人也帮不了他。”
萧晗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头。
“奴婢知道,萧家已经对他很好了,没让他在府里当值,甚至每个月的月钱照领,可他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梳云抬起头来,眸中是散不去的愁容,只看着萧晗道:“小姐,奴婢想帮帮他,可是又不知道该帮什么好,今儿个进他屋里一瞧,满地的酒坛子,只怕这次府里赔给他的药钱他都去买了酒喝。”
萧晗微微皱眉,可想到萧潜的如今的境遇又不由轻叹一声,“那你得空了多陪陪他多开解他,也算是替我尽份心。”
她对萧潜其实是很有印象的,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虽然话不多但却有一颗侠义之心,那一次枕月被人扔进枯井里还是他带人给找到的。
“到时候我与你一同去看看萧大哥,陪他说会儿话也好。”
枕月拉了梳云的手轻声道,她心里也感念着萧潜曾经的救命之恩,又有周益这样的关系在里面,她自然对梳云就多上了份心,若是今后俩人真成了她还是梳云的嫂子呢。
“行,你们商量着就是,若是需要什么药材补品尽管去库房里拿就是了。”
萧晗说完这话,又让枕月扶着梳云回去,叮嘱道:“你眼下身子也虚,去外院走得太远了,下次让婆子抬了软轿,载了你们俩一同去,也省得这来回的脚程。”
“那奴婢就先谢谢小姐了。”
梳云还有些迟疑,她只是身子受了些伤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可枕月却先她一步应了下来,她倒没好反驳,又见着枕月尽力地搀扶着自己往前走,心里不由划过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