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花沅又放一大勺菜籽油。
七八成热后关火,下花椒和干辣椒,再点上花椒油,把滚烫热油泼到鱼身上,撒上碧绿的葱花。
随着油“咝咝咝”的声音,香味也传了出来。
花沅在心里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耶!大功告成。
冀漾怕小丫头被烫到,直接把超大白瓷碗装进食盒,大步提着回膳厅。
糖豆儿和花沅在后面,快步紧随。
当这道菜摆上桌的时候,上面正飘荡着一层热腾腾的白气儿,鱼香四溢、椒味袭人。
水煮鱼的香味本就诱人至极,闻得糖豆儿暗吞口水。
花沅摆好碗筷,道“这菜叫做水煮鱼,亦称江水煮江鱼。”
糖豆儿也顾不得礼仪,拿起碗边的筷子,也不管沸水烫舌,将筷子探入白瓷碗内鲜美汤汁中,夹起白嫩的鱼片,纷纷送入嘴中。
他享受的眯起眸子,咽下口中的鱼肉。
“这鱼片肉质鲜柔,口感滑嫩,像是入口即化一般,品尝起来油而不腻,姐姐这菜做的即除了鱼的腥味,又保持了鱼的鲜嫩。
吃上去辣而不燥、麻而不苦,真的是尚品美味。”
“随随便便做的,哪有那么好!”花沅被夸得身心都飘然了,但小脸上不显,傲娇的点点小脑袋,淡笑不语。
糖豆儿不知不觉的就食进一小碗。
他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佳肴,根本停不下来,疑惑道“姐姐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厨艺,真是了不起。
御膳房里的大厨大多是胖人,手艺也是不轻易示人的。
冒昧的问一句姐姐为何如此纤瘦,师承何人?”
“俺啊,天生吃不胖!吃什么都不长肉!”花沅脸皮一向是厚的,她直接避开正面回答,憨憨傻笑起来。
糖豆儿惊愕的笑笑。
姐姐惯爱胡说八道,记得她两个月前还闹着小肚子圆了,要瘦身呢!
冀漾在一旁默默瞧着姐弟二人间的亲近,觉得自己仿若被当做了空气。
明明这道江水煮江鱼,他也很喜欢吃的。
“地鲜莫过于笋,河鲜莫过于鱼。
这道鱼的味道鲜嫩,椒美之气更加漫延迂回萦绕鼻端,闻其香,心旷神怡,偿其肉,回味无穷,沅儿心灵手巧。”
“盘中不是鲸鲵肉,鲟鲊初熟。江水煮江鱼,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糖豆儿也不甘示弱的讨好花沅。
反正都是夸自己菜做的好吃,她通通接着。
花沅得意洋洋,道“哥哥、糖豆儿,你们这小词整的都够文雅,沅儿谢过二位赞美。”
可惜贵妃娘娘的身子不好,最近都在用药,若不然也能尝尝这有辣椒的水煮鱼,这绝对是大眀绝无仅有的美味佳饶。
糖豆儿起身收拾好碗筷,随后三人在书房摆上笔墨纸砚。
糖豆儿按照冀漾的指点,提笔入墨,苦练台阁体。
花沅则开始看地理志、话本子。
三人相处的仿若像一家人,格外和谐。
“咚!咚,咚”敲门声伴着一股龙延香传来。
朱见濡脚踏清风而来,微笑的望着三人。
花沅差点忘了,宫里最大的是圣人。
但思绪马上回笼,她笑得跟朵花似的,福了福身,甜甜道“拜见圣人!”
“父皇!”糖豆蹬着小短腿儿向前,扑到朱见濡怀里。
“父皇,这几日您去哪里了,怎么都不来看望糖豆儿?”
朱见濡把儿子一举抱了起来,道“父皇知道你在昭德宫和冀帅读书,哪里好打扰?
这不,实在是想你,就赶紧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儿,来看你了。”
他掂了掂重量,道“我儿胖了,长了不少肉,可见日子过得不错!”
这回抱起儿子,都压腕子啦!
哎,抱不了多久就抱不动儿子了,这会儿抱着重量正好,还是多抱抱,省得跟女儿似的,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冀漾上前行了个拱手礼,道“微臣,见过圣人。”
朱见濡抱着糖豆儿不方便起身,便挥手示意,道“爱卿,快快请起!莫要客气。
贵妃同朕说了糖豆儿的事,以后就由爱卿教糖豆儿读书。”
瞧见一旁孤单的花沅,朱见濡这心里不是滋味。
想着小丫头凄苦遭遇,斟酌道“沅儿若是愿意,有向学之心也可一起来读书,不求功名利禄,但求明事理。”
“是,圣人!”花沅正愁没机会拉拢准储君,这一听没有不愿。
“谢父皇!”糖豆儿从朱见濡的怀里起身,有模有样的对着冀漾行礼,道“日后有劳夫子教诲。”
“殿下可别行拜师礼,微臣可是不收徒弟的,我连夫人教起来都这么麻烦,再多个徒弟出来,岂不是要连休息的功夫也没了?
我只负责殿下的答疑、解惑罢了。”
冀漾含笑,委婉拒绝。
托小丫头的福,他对糖豆儿的印象还算不错,但糖豆儿生母纪氏可不是个好东西。
若是认下师徒关系,固然亲近了将来的储君,但麻烦亦是不少。
圣人正值壮年,只要想要,将来的皇嗣就不会少。
所以,不论将来谁继位,都是小丫头的皇弟,他辅佐谁都是一样的,如此自然要选个同小丫头最为亲近的,现在谈论站队这种事还太早。
“是,姐夫!”糖豆儿咧嘴笑,露出缺了的门牙。
朱见濡已经提议了,后面就不再惨和他们晚辈的事了,让人将糖豆儿带下去午睡。
单独留下他们三个人,聊了一会。
他瞧着小丫头听得认真,笑得也格外惬意,笑问道“昨日的事是怎么回事?那纪氏又是为何会掌掴太后?”
朱见濡和花沅一样,虽然脑子利索,但比较懒不爱操心琐事。
花沅灵敏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朱见濡还有话,而且这话语并没有表面瞧着那么温和。
她反问道“那圣人……您是怎么想的?”
朱见濡觉得她女儿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小小年纪就像他家娘子,不仅长的好看,脑子还灵光。
“呵呵!你还问起朕来了,那朕就来说说。
纪氏在朕眼里不过只是个争风吃醋的妇人罢了,她也确实有野心,不然也不会将糖豆儿养大,这就不能不多让人想些了。
但她是绝不会,也不敢掌掴太后的……
沅儿虽然任性,但却善良,不至于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