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不要难过,这姐姐与念橙有莫大的善缘,想来这是天意,让娘亲把灵药留给这姐姐……”
花沅生怕荣贵妃一时情急,把灵药给烧了,赶紧嘱咐了一句。
她寻思着,日后冲着“小太子”这句善缘。
她这辈子就有了靠山。
明日,就能在燕京横着走了。
不过这些都是建立在她重新站起来的情况下。
她真是恨死花府了,天生就同她犯克,自己好好的站在街角,都能被撞的半死。
倘若没有阁臣大人,她此刻可真是成了只鬼,死透了。
“方才,念橙说魂魄融合是什么?”荣贵妃眯了眯哭得朦胧的美眸。
花沅笑得悲切,带着从容,道“人有三魂七魄,这姐姐已被撞死,如今虽有呼吸,却没有脉搏,就是因有善缘,念橙才能顺利的借尸还魂,了却人间心愿。
不过待天一破晓,我们二人的魂魄就要融合成一个人的了。”
“果真没有脉搏,没有脉搏。”荣贵妃抬手去摸花沅的手腕。
只觉得触手冰凉,像死人一般静止,没有丝毫的脉动。
她不得不接受花沅的说法。
一旁的汪稙,看不过去了,豁然开口,道“装得倒是像,可你眉梢眼角的算计,可不是小太子该有的。”
“小稙哥哥,你的雪女妹妹,找到了嘛?”花沅敢独自进宫,就想好了要面对汪稙。
这人心思细腻,办事狠辣,不好哄骗。
可人啊,一旦有了执念,那突破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你……”汪稙结舌,彻底愣住。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花沅娇俏的小脸。
雪女妹妹就是在他净身后,给他送吃食的小姑娘,曾是宫中唯一给他温暖的人。
“小稙哥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然而立在高山之巅,不是为了高处不胜寒,而是让你曾仰望的人,可以平视于你,或是仰望崇拜你。”
花沅知道的隐晦可不少。
她还知道花牡冒充了他的雪女妹妹。
不过,暂时她还不打算揭露出来,有些事还是要留着日后慢慢地清算。
汪稙身形一晃,扶着朱红大柱才站稳。
这句话是当年雪女妹妹劝他的话,他很是信任小太子,也许无意间说过,具体他也记不清了。
上月他问花牡,倘若立在高山之巅之后,会如何?花牡再次的回答,也不再是当年雪女妹妹那般。
他以为时过境迁,人心也变了。
这辈子再也听不到别人能说出这份言论。
花沅的那双眸子与雪女妹妹的重合,比花牡更像是她。
若不是此情此景不对,他都要以为,此刻自己见的人,才是真正的雪女妹妹。
“快三更了,念橙借着日入到日升间瞒天过海,见娘亲和爹爹一面,如今心愿已了,就算离开也安然,您不用再担心念橙了。”
花沅服用的药丸,药效只有三个时辰,再过会儿她就要有脉搏了。
荣贵妃抓着她的小手,眸底满是不舍。
“念橙,你告诉娘亲,你摔下台阶那日,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摔跤的时候,念橙在背三字经,而且我很矮,高的看不到,再具体的细节记也不清了。
对了,念橙看到一只绣着牡丹的绣鞋。”
花沅知道荣贵妃一直在查小太子的死因和摔跤一事。
能穿绣着牡丹图案的人,必是正头大娘子,宫中的先后两位皇后,一个是新婚伊始便守活寡,一个则是当了一辈子的傀儡。
她们都有理由怨恨荣贵妃,从而祸害小太子。
在前世的三年后,才查出牡丹绣鞋,也许今生能提前查出一些线索。
这也算是,她报答借用小太子之口的恩情了。
荣贵妃没有再多言,握着她小肉爪的纤手,不可控的发抖。
花沅昂着小脑袋,对着圣人,道“爹爹,教过念橙,不知命无以为君子,君子知命,不以好命喜,不以差命悲。
所以不要再责怪那些不小心说了是非的百姓了。
他们也有家人,可却因父母身份卑微,命运也不同。
爹爹乃是千古明君,是念橙的榜样。”
“爹爹知道了。”朱见濡蹲下身,苦笑。
花沅望着越发浅淡的天色,指着自己,道“花府撞了这个姐姐,害得她惨死,殒命,好不可怜,爹爹要给姐姐主持公道。”
“好,爹爹会给她重金答谢。”朱见濡看着她,情不自禁地就宠溺起来。
花沅的瞳珠,充满灵气,弯眸而笑的姿态,像是新月。
她又不动声色的叮咛,道“恩情如精金美玉,市无定价,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
爹爹去查一下姐姐的过往,或者待明日,她活过来后,直接问她需要什么。”
“喔……喔……喔!”从冷宫的方向,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陡然间,荣贵妃脸色一沉,道“去把那公鸡,给本宫宰了!”
“娘亲,莫要再添无辜生灵的性命,时辰到了,记得今夜之事不可对外言。
念橙走了,愿爹爹、娘亲,万事胜意,又愿将来,百载顺心,福如蘡茀至……”
话音未落,花沅闭上眸子,昏死过去,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她这是药效消退了,很快就会有脉搏。
在重伤的情况下,她动了一夜的脑子,又说了这么多话,实在是太累了。
于是,干脆借着药效,就放松下来,进入甜甜地梦乡。
“念橙……念橙!”荣贵妃哭得几近晕倒。
朱见深疾呼道“太医,传太医!”
如孙良时所言,整个太医院给花沅把脉都说花沅没有脉搏,皆言此人大限将至。
就在天色大亮起来的时候,花沅重新睁开眼眸。
她除了腰椎不能动,其它地方无异于常人。
一切结果,都如小太子说得那般。
荣贵妃深深地望着她,觉得那份亲切之感,并未因小太子魂魄的融合,而消散。
小丫头依旧与自己骨肉相连。
“娘娘,昨夜御花园的记忆,我似乎留下浅淡的回忆,其实小太子的报恩,对我来说是救命之恩,我保证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定会守口如瓶。”
花沅睁着杏眸,望着她,檀口微启。
荣贵妃先是愣了愣,随后迅速低下头来,遮住眼底的那一丝泪花。
好半天都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这时,汪稙让宫人端着一排猪蹄,摆上食案。
“姑娘尝尝,哪个更合口味吧!”
花沅伸着脖子往食案上瞅,画着十二生肖的玲珑瓷碟,几乎摆满,引得她肚里的馋虫翻涌,直吧唧小嘴儿。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