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看到了张天元等三人,却并未过去迎接。
这就是看人下菜了。
在他看来,这三个人根本无足轻重,他完全没必要去迎接。
跟斯特拉家族的人,完全是不在一个档次上的。
他们不来迎接,张天元也懒得去理会,找了个座位随便坐了下来。
柳梦寻过去帮两人弄吃喝。
而张天元则跟萧峰锐聊了起来。
“兄弟,刚刚你那一手当真漂亮啊,实话告诉老哥,到底从哪儿学的啊?”
萧峰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
张天元笑道:“我去过的地方多了,摆放过的道人也多了,所以自己自然懂点发力。
终南山你知道吧?就在我们陕州的蓝城与户城一带。
包括很多的山峰。
主峰也叫终南山,海拔有2600多米。
自古至今,想要找到‘神仙’的人都不会放过终南山。
终南山是昆仑山脉的一个气口,所有来到终南山寻访的人,都要在山下跺一跺脚,以通知山上的精灵们,有缘的出来相见,不欲被打扰的就好好躲避。
道教有种说法,在终南山可以接收到日月同辉那种最纯净的能量,所以是修行的好场所。
据称终南山有很多几百岁的老修行人,有缘才能得见。
2015年7月,南海玉蟾宫的张志顺道长于104岁高龄羽化。
年轻时,他也曾在终南山的八卦顶独自修行。
因为胆子小,他就想,有个伴该多好。
结果第二天就来了一只老虎,卧在离茅屋不远的石头上。一连几天,每天晚上都来。
起初张道长还害怕,后来发现自己打开门,老虎也只是望望他,不动。
他就知道这是山神给他找的伴了。
后来,他的一位道友来终南山探望他,他对道友说,‘天黑要来只老虎,你不要怕。’
不过老虎许是知道他有伴了,再也没出现过。
类似这样的故事,终南山特别多。
我第一个探访的对象是子午峪的李道长。
因为常常免费给山民治病,他在这一片名气很大。
在下午四点之前终于从长安区到达了子午峪。
天色已暗,又下着小雨,终南山上的柿子树都蒙上一层轻雾。
我们并不知道李道长的具体地址,只好在山下四处询问,好在遇到一位张姓大叔,愿意带领我们去寻访李道长。
此处位于古城驴友活动的一条线路上,所以会有很多背包驴友经过。
也许被好奇的驴友闯入的多了,栅栏上挂着‘谢绝参观’的木牌。
茅屋前种着萝卜和白菜,长势茂盛。
一座小小黄土茅屋矗立其中,屋檐上挂着风干的柿子、桑叶和竹叶。
这些都是可以入药的植物。
风干的柿饼可以润肺,桑叶可以清肝明目,竹叶则是安神息热的良物。
茅屋前一位陌生的道长负手而立,看见我们气喘吁吁体力不支的样子,好心地请我们坐下休息一会。
山下那位张大叔的朋友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想要找的李道长。
自元代开始,道教主要分为全真和正一两派。
简单地说,全真派是出家修行的道士,不娶妻,不茹荤,不饮酒,主要在个人心性上的修炼。
正一派则是在家修行的道士,可以结婚生子,主要在法术符咒一脉。
全真派的创派祖师为王重阳,修炼主旨是清静无为,儒释道三教合一的主张。
张紫阳一系所创立以内丹修炼为主的金丹派,自称南宗,以‘先命后性’的修炼方式着称。
王重阳这支则称为北宗,修炼以清净为主,即以识心见性为首要,以炼心练已为基础。
像李道长这样住在终南山修行,其实就是全真派的一种修行方式。
这种方式,同样是需要有一定的修行基础作为条件的。
古德便说,‘不破本参不住山’,也就是说没有先决的开悟或者心性上的突破,是不允许住山的。
住也住不下来,因为心是不安定的。
与世人想象的不同,山中每天心向外求的反而会增加。
比如屋顶漏雨了要不要管?
三餐怎么着落?
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如果心不安定,那么基本上都是在琐碎的事上忙乱了,跟世间没有什么区别。”
“你还真去摆放过这些道士啊,靠谱吗?我也去过骊山,不过觉得那里的道士就是普通人啊,真没什么能耐的。”
萧峰锐插了一句道。
“那是自然,道士如今都成了一种职业了,有能力没能力的都想加入,真要找到那有本事的,还得要一双慧眼,否则绝无可能。”
张天元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能在这里住下么?’知道冒昧,我们犹犹豫豫地开口。
‘我们这里一般是不接受挂单的,’正在我们的心一下跌到底的时候,他又接下去说道:‘天色这么晚了,你们在这住一晚吧。我还不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呢。’
‘是哦,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把要做的事情告诉道长。虽然我们觉得已经了解道长了,却不知道他还没有了解我们呢。’这种自以为是的错误,在生活中实在是经常发生啊。
好在老天爷也在帮我们。
冬天山里黑的早,还不到六点钟,已经全部黑下去了。
如果这个时候下山,很容易不小心摔下去然后尸骨无存。而且,也确实听说过山民赶夜路掉下山的传闻。
在我的想象里,整个山在这时褪去了温柔的色彩,高高低低的山石和树木在黑影里蹲着,仿佛跃跃欲出的某种野兽。
偶尔传出几声鸟叫,反倒显得山间更加空阔幽远。
一位在这里住了两三个月的女道兄慷慨地把她的土炕和棉被跟我分享。
土炕下午刚刚烧过,还略有一丝余温,棉被就已经潮湿得没办法直接接触了。
道兄给我们端来热水泡脚,上床后,热水带来的一点热乎气就被冷冰冰的被子瞬间吸走,只好把脚蜷缩在小小的空间里面,一动也不敢动。
杜甫所谓的‘布衾多年冷似铁’的意境实在是真真体会到了。
李道长知道我们没有吃晚餐,特意给我们送来军用的压缩饼干。
我细细地嚼吃了一块,没有水,只好用唾液慢慢带下去,在这山上,似乎常见的饼干都吃出不一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