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云微一恍惚，旋即笑道：“苏姨你破境一品至今，才过去多久？如果今日成功，这大约是一品至超品用时最短的记录；足以铭记史册。”
苏靖容连连摇头道：“至高境之后回补基础修为，和真实破境大不相同；岂可一概而论。”
但她声音飘忽中带着欢悦，显然心情大好。
因为从某种意义说，先成至高境之后回补功行，较之真实破境反而更难。这也是对于“跳阶”入至高境的绝顶人物所立天限，不易突破。
徐振云续道：“您所说的法子是……”
苏靖容淡淡道：“很简单，双碑三榜，皆占头名。以此愿法，促我功成。”
徐振云闻言一怔，既意外又并不意外。
其实刚刚苏靖容说此事和他意外的成就人榜第一相关，徐振云就直觉地往这方面想过；但一转念，却又觉得不是。
如今只有地榜、人榜之首席，是由大晋修道者占据。
天榜第一，原来是大晋占据并把持许久；但是随着牧子衿破境超品，且天榜高手在第七极天大战中亡故大半，早已不复旧观。
大战之前，沐秀心是天榜第十；李芝齐是天榜十五。但如今二人却是占据第三、第五。
榜前二人，姓名都相对陌生，抑且在前番大战中安然无恙，显然是隐世宗门的高手。
同样，极武仙碑和道业仙碑上，大晋方面的最高排名，是穆轻云的极武仙碑第三；和苏靖容的道业仙碑第二。
似乎差距颇大！
而且按照这个说法，岂不是苏靖容在破境超品之前，就要先成为道业仙碑第一；而不是借助道业仙碑之助力，成就超品。
果然，苏靖容解释道：“除了极武仙碑第一之外，目前相差的，还有道业仙碑第一、天榜第一两件事。”
“其中我成就道业仙碑第一，已然可以算是做成。”
徐振云惊异道：“已然做成？”
苏靖容微微一笑，道：“这是成就禅道一品之后，所凝练的瞬间颠倒时序、以果为因之法。我目前已经是道业仙碑第二；本身修为成就超品，则必然成为道业仙碑第一。”
“刹那变化，灵验无比。”
“如果一件事，在我号称发动愿力法的瞬间之后立刻兑现，那么此事可以视为已经提前实现——当然，如果最终并未发生，必然会遭受很严重的反噬。”
“这也行？”
徐振云暗暗惊奇。
“而天榜第一，目前已有成算。”苏靖容补充道。
话音一落，她看了李芝齐一眼。
李芝齐风采卓然，闻言轻轻一颔首，对徐振云道：“我有一门特殊战法；但目前阶段正如道业仙碑强者施展二我之身一般，尚不能算是本人真实战力的体现。”
“但这一门战法，目前已经锤炼至登峰造极的境地，可以进行‘封环’一关。”
向天问好奇问道：“何谓‘封还’？”
李芝齐呵呵一笑，洒然道：“所谓‘封还’，就是此法之发动，再无破绽。不再是外力异法相助，而是本人真实实力的一部分。”
“其实譬如当如百里月光借用剑道二我之身——若是道业仙碑强者发动‘二我之身’可以做到从容无隙，哪怕转成武道、剑道、外道等实战道系，仿佛随意变身，无有间隙。那么这也相当于‘封还’；如果能够做到，其必然是双榜有名。”
“但是很可惜，主修辅助类道系的人物，若是转修实战门类，天然需要转化时间；此乃道术天堑悬隔，不可动摇。”
徐振云似乎听穆轻云说过，李芝齐的压轴手段，似是在一品境中提前凝练“二我之身”的手段。眼下他以此举例，显然并非无因。
牧子衿突然道：“确定能成？”
李芝齐微笑道：“牧城主是说法诀修炼能成，还是排名提升能成？我想牧城主不会对师尊所立道术，有任何怀疑；若说此法提升幅度的话，那是必成无疑！”
道理很简单，如果现在的天榜第一，是什么久居其位的神秘人物；那李芝齐哪怕增幅甚大，也不敢保证一定成功。
但如今激战之后，原先的天榜前三尽数不在。此人也是后面替补上来。其人功行，势必不强于原来的牧子衿、赵蝮亭等人；只要李芝齐对于自己的战力增幅有准确的自我认知，那判断就不会出错！
那么差的只有一项——极武仙碑第一！
苏靖容、桓修、牧子衿，都是将目光投向牧玄；而牧玄却是和穆轻云对视一眼。
徐振云心中一动。
其实他先前就有模模糊糊的感觉；好像大晋最强的两人，牧玄、穆轻云，虽然在极武仙碑之上已经占据甚高排位，但依旧并未显出全力。
现在苏靖容将这件事拿到台面上说，显然是印证了徐振云的猜测！
不过，令徐振云意外的是，好像在苏姨等另外几位至高境强者的心目中，优先考虑的是牧玄。要知道牧玄目前排名第六；穆轻云排名第三。
不止如此；穆轻云先前已经展现过“调整”极武仙碑排名的能力。
牧玄神色平淡。
他思索良久之后，从容摇头，道：“还不是时候。”
随即道：“轻云首座怎么说？”
穆轻云亦是考虑了一阵，道：“若是换作西山灵蛇一族之前，几乎没有机会；至于如今，倒是有一成的可能。”
徐振云反应很快，立刻道：“源自于那日之所见，道业仙碑排名提升一名？”
穆轻云道：“不错。”
“我若要提升极武仙碑排名，唯有一法；那就是动用道德指玄功之极意，将本人所得之与道术无关的‘影响力’尽数削去；甚至归零。”
“若如此做，本身能力尽在斗战之道，倒是有可能在极武仙碑排名上提升一名。”
牧玄轻轻点头，表示同意：“不错。舒寒素战力高绝，但本身实力，尽以锋芒锐利见长。若是轻云首座在底力评价上胜过他一筹，同时以‘德充符’之法维持不败；那么纵然斗战之功上未必定能取胜，但却能取巧颠倒排名，反压于舒寒素之前。”
桓修负手而立，沉吟道：“不能以类似法门，一齐胜过第一的那位，武无敌？”
武无敌，出自隐世宗门太清道宗。
穆轻云摇头道：“正如苏门主晋阶一品修为，按理说当能攫取首席之位；但最终事实上只是道业仙碑第二。未能胜过密云山何五峰。”
“其中缘由，自然是因为这位密云山何五峰，乃是道业上异常杰出之人物；在道法推演上造诣深厚，超过常年历代的道业仙碑第一。”
“这位武无敌，与何五峰相若。甚至相对优势犹有过之。按照我从前的底蕴，哪怕彻底去道而取武，也未必一定能追平。”
牧子衿桓修等众人人、闻言一凛！
到了穆轻云这样层次的人物，说话异常严谨。
她说的是“未必能追平”，而不是“未必能超过”。
按照两大仙碑的规则，哪怕是真的“追平”了武无敌的实力，排名也必然是紧随其后，而不会超过。因为先后次序的优势，要想真的“反先”，那就必须在真实实力上超过！
连追平都没有把握，由此可见穆轻云对这位“武无敌”的认可。
徐振云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和此人交过手？还是见过面？”
穆轻云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道脉相同，对于自己是否同道中的天下第一，一览众山小，心中会有清楚的感应。此人在气道上的造诣，不在我之下。且根基雄厚，隐然占据气道半数气运，更是不可小觑。”
“只是我在道业上排名又有精进；等于平白多出了一线资粮。”
很容易理解，穆轻云原来是极武第五、道业第五；极武第三、道业第七。如此规模之下，纵然将道业上的影响力尽数“退还”，转化为武道修为，最多也只是追平，难以超过这位当今武力第一武无敌。
但因为破解“道业未解之谜”的收获，如今道业排名提升到第六，这在某种程度上是获得了“可堪转化之底蕴”；尽数捐弃之后，等于又有新的增幅。
但哪怕算上这一重收获，也只是“一成机会”。
一阵沉默后，穆轻云补充道：“纵然能够做到……说实话，我也并不愿意。”
“正如陛下所言；时机未到。”
余人尽是默然；唯独苏靖容轻轻一点头。
上次在第七极天中与舒寒素激斗，事情紧急，穆轻云也只是动用道德指玄功，将本人调整到极武三、道业七的层次——
自忖根本底力不虚、借用“德充符”足以抵挡，也就够了。
因为道德指玄功的颠倒转化，虽是双向，理论上可以将重新“变”回来；但是这变化愈是极端，回转就愈加困难。
上一回穆轻云已然将不大不小、可堪舍弃的许多奇妙道术，尽数舍弃。
如果要冲击极武仙碑第一，那就要几乎将与斗战无关的许多神妙道术舍弃；其中很多道术具备极高的战略价值。
这很不划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