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家里人正在吃晚饭,看到他们进来,章书玉赶紧起身拿碗筷。
“你们打电话说,晚一些回来,我还以为你们在外面吃,就没等你们。”
“去了杜翰东店里一趟,没看中什么石头,索性就回来了,妈,你坐下,我们自己来。”孔铭扬接过苏青的包给挂在一旁,然后对忙活着的章书玉说道。
“马上就好了,你们赶紧洗手吃饭。”章书玉三两下摆好了碗筷,然后又到厨房,整了两个菜过来,对坐着的苏青说。
“下午,你姑姑来了,让你有时间去一趟茶舍,说是有事跟你商量。”
“明天下了班,我直接过去。”苏青点了点头。
说到上班,章书玉的视线,落在女儿的凸起的肚子上,不由担忧道,“照我说,干脆好好在家养胎,实习咱就不去了,医院里人多嘴杂的,而且到处都是病菌,再传给我外孙女可怎么办,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家里人不看着,总觉得不踏实。”
以前,章书玉还希望子女有出息,有本事,可现在,思想却有了很大的转变,只希望这些孩子,平平安安,顺顺心心就好。
有本事也罢,没本事也罢,还不是每天要生活?
或者说,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围绕生活?人活着不开心,那还谈别的什么?
章书玉的话,说到了孔铭扬的心坎里,以前在学校上课吧,同在一个学校里,他还能就近照顾,想媳妇了,课间的时候,抬腿就到了媳妇的教室,即便是看两眼,也能知足,安心。
可现在,在医院里,媳妇又不许随便找她,说什么影响不好,一整天不见人,他这心就跟悬在半空中一样,提心吊胆的,没着落。
听到岳母这么说,孔二少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媳妇。
苏青瞪了他一眼,回头对母亲说,“我现在才四五个月,还早着呢,你们没看医院那些上班的孕妇,都快到生产了,才请假回家安胎。”
章书玉想说,咱能跟人家比吗,可转念想想,同样是人,咋就不能比,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正苦思冥想什么辙,阻止女儿去上班时,章老却开了口。
“小玉,你也不用紧张,青儿的身体还可以,你若是让她呆在家里头,说不定还闷出什么病来呢,呆在医院里,走动走动,对以后的生产也有好处。”
说道这儿,似乎想到了什么,问苏青,“你在医院怎么样?没什么人欺负你吧?”虽然他不经常参与医院里的那些事务,但里面的勾心斗角,弯弯绕绕,却是知道的,就苏青这冷清不巴结人的性子,真说不准不被人排挤。
“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看他们谁敢,你又不是没后台的人,遇到什么事,用不着忍气吞声。”
苏青一愣,没想到外公会这么说,这土豪的架势,还真不符合他,儒雅谦虚的摸样,半响后,笑道,“咱后台当然硬了,谁能跟我比啊,别说在医院,就是在京市,我都能横着走了。”京市顶尖权贵家族,几乎都是自己人,能不硬吗?
“可我也不能见个人,就报我是谁谁,谁谁又是我什么人吧,那跟靠着家族荫庇的二世祖,又有什么区别?你们看电视的时候,不经常议论那些纨绔子弟吗?再说,我又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太过分的,她肯定会还之于嘴牙。
章老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可帮媳妇夹菜的手却是停滞了一瞬,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
“有你们这样做主人的吗?将客人凉在外面停车,自己回家吃热乎的饭,真是太过分了。”随着杜翰东不满的声音传来,人也紧接着走了进来。
孔铭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这会挺自觉的,把自己当回了客人。”弦外之意就是,以前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外人过。
“小杜来了,赶紧坐下吃饭,我们也才刚吃。”章书玉热情招呼着。
杜翰东也不理孔铭扬的暗讽,给众人打过招呼,嬉皮笑脸地说。
“我今天来,就是想念,章阿姨做的菜了,哎,在外面,即便是五星级酒店大厨做的三珍海味,也不如您做的一盘土豆丝啊。”马屁张口就来。
“你这臭小子,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就会哄阿姨开心,赶紧坐下,这是碗筷,自己盛饭。”章书玉将碗筷递给他。
杜翰东接过碗盛了满满一碗的米饭,并且还在上面按了按,走到桌前,开始吃起来,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
边吃边说道,“我这还用夸吗,你看看我每次来这儿吃饭,那都是瘪瘪着进来,浑圆着出去,回到家撑得都不能动弹,我家老头子见了,骂我没出息,活像老杜家虐待儿子似的,不给饭吃,说我给他丢人,嗤,那是他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才会如此说。”
桌上的人,都被他给逗乐了起来。
“老妈,这是什么啊?能吃吗?”
正在大家说笑的时候,待在外婆身边吃饭的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苏青进门后,搁在衣架上的包,给抖搂了出来,拿着苏青买的那个犀牛角的杯子,跑过来问道。
苏青有气无力,白了他一眼,“儿子,咱能不能不碰到一件东西,就想着吃啊,你这样才真正像你干爹所说的,咱家虐待你,不给你饭吃似的,这是杯子,喝水用的,不能吃。”
孔铭扬给苏青碗里夹了一筷子新鲜的笋,然后又盛了一小碗汤放在她面前。
“你跟他说这些,一点用都没有,纯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作为一枚资深的吃货,吃已经深入到了他的骨髓,你给他说这些,他能听得进去才怪。”
孩他爹对孩子执着于吃,已经是破罐子破摔认命了,所以,还是想办法劝劝孩他娘,不要再对儿子寄予什么厚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杯子吗?”小白短粗肉呼呼的小手,掰过来掰过去地看,还凑在鼻子下面,嗅了嗅,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有股腥味?看起来像杯子,可这味道明显是野兽身上的,大人居然骗小孩,生怕我吃了似的,真小气。”
杜翰东一听乐了,“你老妈没骗你,这确实是杯子,而且还是天价杯子,十万元一只,你老妈当然怕你给吃了。”一边逗弄小家伙,一边还不忘,报告一下这两人的丰功伟绩。
作为一个天天跟金钱打交道的人,对于亏本的买卖,他是深恶痛绝,看不过眼的。
“十万?”饭桌上的人听了,果然惊呼出声。
“什么杯子还要十万?看这样,既不是金也不是银,更不是玉啊,什么材质值得上这么多钱?”章书玉看了眼小白手中的杯子,疑惑道。
“阿姨,摆地摊的人说是犀牛角做的,至于是不是有待考证……”
杜翰东这个大嘴巴,不顾苏青和孔铭扬给他使眼色,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给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中心思想,无非就是,两人不顾他的劝阻,死活花了十万大洋,买了回上当。
大家听完之后,与杜翰东是同样的想法,苏青肯定是被人坑了。
不过,章老却是盯着小白手中的杯子,看了半响,然后对小家伙说道,“来,乖乖,给太公看看。”
“太公,你也想要吃吗?我觉得吧,这东西不好吃,味道太腥了,还有就是,它可是牛角,我怕会把你的牙给崩坏。”小白生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一副我为你好的神情,至于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有他自己清楚。
章老很是无语,他像是跟一个孩子,抢东西吃的人吗?摸摸小家伙毛茸茸的头发,“太公的牙口不好,咬不动这么硬的东西,我不吃,我只是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犀牛角,看完就还给你。”
杜翰东一拍脑袋,“我倒是给忘了,外公对古玩字画这方面颇有研究,应该让你老给掌掌眼,确定一下这是假货,当时我死活不让他们买,孔二少还说我磨叽不像个爷们,难道受骗就像了?那是二愣子才干的事情。”
“你小子,饭也堵不住你的口是不是?”
孔铭扬狠瞪了他一眼,心里琢磨开了,没苏青的时候,他这帮兄弟,被他收拾的妥妥帖帖的,自从身边有了苏青,他们一个个地,都敢骑在他的头上,一点都不怕他,真以为他有了媳妇,心也柔软了吗?
回头看向苏青,“上次你说卖给他一批高档翡翠,今天到他店里一看,柜台上高档的货还真不少,我觉得完全没必要了,他根本就不缺吗……”
杜翰东忙打断,“别介啊,柜台上那些货,可都是我镇店的门面,是轻易不出手的,怎么不缺?简直太缺了,苏青你可不能反悔,咱上次都说好的了。”
这家伙紧张了,暗暗后悔,干嘛去踩孔二少的尾巴,那是个慈善的人吗?这么多年怎么就不长记性。
孔铭扬斜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笑道,“我看你缺心眼。”
杜翰东一拍脑袋,“那可不,我可真缺心眼,你说我跟你……”
看到孔铭扬似笑非笑的眼神,赶紧住了口,扯出一抹笑意,“孔二少义薄云天,一言九鼎,怎么会跟兄弟介意,你老豪气冲天,福气永存,买的东西,那自然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好话说了一箩筐,孔铭扬才没再提翡翠的事情,周围的人看他们斗嘴,看得眉开眼笑。
而杜翰东却是被蹂躏地抹了一把汗,以前老说周放的嘴,没个把门的,现在看来是他的嘴才没个把门的,一不留神,就上找着被蹂躏。
再说,小白这边,得到太公的保证,就把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并跟在他的身边,眼巴巴盯着。
章老饭也不吃了,严肃地观察了半天,然后又找来了放大镜,看了半响,越看脸上的神情越凝重。
“老爷子,这难不成还真是犀牛角?”见状,杜翰东忍不住开口问道。
章老闻言,这才将视线,从杯子移开,断定道:“前些年,我在一个朋友那里见到过,也着实研究了一阵,我敢确定,这只是真的犀牛角杯子,而且还是亚洲犀牛角。”
众人一听,惊讶不已。
“还真是犀牛角啊?”杜翰东有些不可置信,半响后,问,“亚洲犀牛角,像他们说的,可是价值上百万元,这是赚了,你老应该高兴不是,可你这神情……”
“是亚洲犀牛角没错,只是这年代,我说不好,若是年代久远的话,那价值何止是上百万的事情,上千万都是有可能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倒抽冷气,连苏青都不例外。
她只是遵循心中的感觉,价值几何,倒并没有放在心上,即便是真的,也只想着是百万元的事情,怎么也想不到一只杯子,会值千万元。
这利润,比翡翠都要来的快啊。
孔铭扬只是觉得媳妇,居然能还有玩古董的潜质,增添了几分自豪,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倒是一旁的杜翰东,盯着杯子,仿佛丢了魂似的,暗暗腹诽不已。
他奶奶的,怪不得人家夫妇两人,死活要买,原来是上千万的宝贝,就他这个棒槌,还嚷嚷着受骗上当什么的,这不让他一个人跳脚唱戏,人家夫妻两人,闷声发大财吗?
天妒人怨,不公平啊,他辛辛苦苦,忙的脚不沾地,冒着风险,投资颇大,才有多少收入?
可转眼看看这两人,一顿饭的功夫不到,就能净赚上千万,这还让不让他活了,人不人气死人吗?
黯然了一分钟不到,杜翰东精光四射的眼神,突然落在了苏青的身上,心里再次确定,跟在这两人后边有肉吃。
苏青被他炽烈的眼光看得发毛,刚才还神伤呢,这会就如飞进来了云端,还真是缺心眼啊。
章老这边审视了半响,总觉得这杯子的年代不会近了,心急火燎地,就要出门,说是拿给他那个资深的鉴定师朋友,给鉴定一下。
章书玉追在后边,喊着要他吃完了饭再去,可人已经走远了。
一心想着杯子的章老,走到门口,突觉不对劲,回头一看,见小家伙还跟着自己,琢磨了半天,突然想起,刚才他说过,看完就还给小家伙,没想到,这孩子太过于执着,竟然一直盯着他不放,顿时摇头失笑。
蹲下身子,抱起小家伙,“乖乖,太公带你去吃烤鸭怎么样?那位爷爷家的厨师,做的烤鸭可是一绝,色泽红艳,肉质细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腻。”
吃货的馋涎都快流了一地了,喉咙吞咽不止,心里似乎在说,有这么好的东西吃,还等什么,赶紧去吧,去吧。
可表面还要装作淡定,视线紧盯着太公手中的东西。
章老看到乖乖这样,那不明白他的心思,宠溺地刮了下小家伙直挺地鼻梁,“烤鸭有的吃,杯子,等给那位爷爷看完,也还给你。”
老人的心里,并不觉得孩子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反而有种自豪,我家乖乖如此精明可爱,你们有吗?
洗完澡的苏青,坐在了床边,拿起毛巾,正准备擦头,却被进门的孔铭扬给夺了去,边给媳妇擦头,边卖起了关子。
“你知道,外公刚才回来说那杯子是什么年代吗?”
“什么年代?”孕妇容易犯困,被孔铭扬这么伺候着,苏青更是昏昏欲睡,眼睛闭着,随口问了句。
“人家说至少是明代的东西?”
苏青耳朵无意中接受到明代这个信息,顿时清醒了几分,“若是明代,那可真是上千万不止了。”洗澡前,她在网上大致了解了一番犀牛角的杯子。
孔铭扬嘴角含笑,眉头上扬,“那可不,我媳妇这手,这眼光,什么宝贝,能逃到过你的法眼?现在我总算是相信,爷爷说的话了。”将媳妇靠在自己的胸膛。
“爷爷说什么了?”苏青好奇问道。
孔铭扬拨开胸前的长发,趴在颈窝里,轻轻琢吻,“爷爷说你是我们孔家的福星,孔家的宝贝。”
被这色狼吻的有些气息不稳的苏青忙拉离这人,正经地说,“这次买杯子,简直太玄乎了,我还没看到东西,心里面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我去买,以前,看到古董什么的,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见媳妇严肃的神情,孔铭扬也正经了几分,沉思了半响,随口说道,“还真是见鬼了,难不成是肚子里的咱闺女提醒你的?”
说者无意,可听者有意。
孔铭扬说完自己也愣住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孔铭扬喉咙吞咽了一下,虔诚地摸着媳妇的肚子。
“我闺女还有这本事,我就说吗,你我这么好的基因,生出的孩子,岂能平凡了?她哥哥是天狼体质,她自然不会太怂了不是?”说完,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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