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鹤:“此次我们出来的确盘缠准备的不多,但眼下既然我们陷入僵局,而我看阁下又也不像非要与我们为难的样子,不如我让我家书童前往家中取你口中规定的赎金,而我们剩下的人便随你们一起前往阁下所安营扎寨之地作为人质,待书童取了钱财,阁下再将我们送往山下便是。”
这话一落,为首的匪徒垂头思考了很久,显然这个主意让他很是心动,但他却不知在顾忌着什么,一直没应下来。
但他能抵制住五百两一人赎金的诱惑,他身后的其他人显然不能。
一矮个子匪徒见他们大当家还在犹豫,不由走近,小声劝道,“大当家,你就应允了吧,嘿嘿,到时候他们到了我们的地盘,还不是什么都是我们说了算。”
“嘿嘿,就是啊大当家,到时候钱也要,人嘛,就看大当家你想不想要了~”
听到这话,心里仅有的那丝犹豫也渐渐消散,望向身后,见大家都冲着他使眼色要他快快同意,匪头终于回头应下。
“好,可以!”
只要他们不伤这个少年,应该也不会惹上什么大事吧?他们只是要些钱财而已,至于那个...妞,也仅是想想。
做匪徒这么些年,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心里还是大概有个感觉的。
既然他们也想用钱了事,那便就应下吧。
但是.....
想到什么,匪头看着那些个已经准备好驾马跟他们走的人,倏而话锋又一转,“你们随我们上山可以,不过有一点,需全得蒙上眼睛。”
“可以。”
听到这话,裴观鹤淡然应下,一丝犹豫也没有。
而匪头见那少年答应,心里的不安也渐渐少了些。
蒙着眼睛,他们记不了路,以后总找不了他们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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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继续缓行驶,可能是山路过于崎岖,导致马车里的人也跟着一道摇摇晃晃。
每晃一下,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的眉毛便皱一分。
晃感如此强烈,从未吃过什么苦的沈昭昭肯定会难受.....
早知道,便不该嫌麻烦....就应该就地处决了那些人......
“世子,何时动手?”
待感觉到约莫已经远离大道后,同样蒙着眼睛的墨竹轻声询问。
墨文不会武功,裴观鹤便派了他去做那个往“家”中取赎金的书童,而他则与墨竹一同留了下来。
“再等等。”
闻言,墨竹小声回了个是。
而后便坐在一旁,静待时机。
从世子说这个“两全其美”的计策开始,他便知道世子已然动了杀心,只不过为了怕下面大道出现太多的尸体,引起周围村民或路过之人恐慌报官,才有这多此一举。
麻布下面眼睛不适动了动,心中暗叹。
那些人也是自找的,原本世子不欲生是非....他们却非得贪得无厌还要他们马车后面驮着的箱子。
或许他们以为是什么能卖得几两钱的贵重物品,却不知,那些箱子里面仅是沈姑娘的衣物而已。
是世子昨日特意吩咐流云出去为沈小姐置办的衣物。
说起这个,墨竹也有些不理解,他们是在...逃亡不是么?世子给沈小姐买那么多华美的衣裳有什么用,既累赘又不方便。
但这些话他也只敢心里想想,主子怎么做,不是他能置喙的。
“好了,到了,你们自己取下布带下来吧。”
随着一声粗犷声音的响起,摇摇晃晃了许久的马车也终于停了下来。
墨竹取下布条,率先下车,而后便立在一旁为后面的少年掀起帘子。
外间人看到这幕,不由发出一声嗤笑。
“啧,有钱人家里的小少爷就是娇贵。”
但这个他们嘴里的娇贵,自是充满了嘲意。
闻言,裴观鹤仅是看了说话之人一眼,并不搭理。墨竹却是将视线足足在那人身上停留了两秒,才收回眼神。
此人,等下多刺两剑。
“可还好?”
裴观鹤走到后面马车处,隔着车帘问了一句,而后见少女欲要掀开帘子之际,忙伸手抓住了那只已经握住帘边的小手。
只一秒,又放开。
温声,“你就在马车里,不要下来。”
“...好。”
听到裴观鹤的话,沈昭昭虽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弯起的身子重新坐回去,而后从耳边又听到一句,“等下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也不要掀开帘子看。”
....?
沈昭昭更疑惑了,但这种时机,也没有多问,柔声说了句“好”便安然坐了回去。
安置好忧心的人,裴观鹤这才走回前方,看着前面那些神色具都不甚友好的山匪,眼神清朗。
“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何故不要她下车?”
匪头望向那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威胁的白衣少年,语气里终于有了些防备。
不对劲。
来到他们的地盘还如此淡然自若,还有刚刚那番...叮嘱,显然这少年不像是他在山下所说的那般。
所以,他跟着他们上山,意欲何为....?
但少年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静静望着他,连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不过....他的疑惑也很快得到了解释。
“啊—— 大当家....”
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刚刚还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匪徒瞬间倒地。
望去,只脖子间一道鲜红的伤口。
他...这是何时出的手?
到了这时,众人终于发现了对面那几人的可怕之处,举起武器,迅速散开,将他们围成一团。
而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山匪,裴观鹤神色仍旧淡淡。
“动手吧,墨竹流云。”
随着一声清冷声音响起,也象征着一场碾压性屠戮的展开。
尖叫,怒吼,求饶,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响在耳边......
马车里的沈昭昭也是牢牢记着裴观鹤的话,哪怕心里再好奇慌乱,也只静静在马车里坐着。
却不想,倏地感到一阵摇晃,眼前的帘子被掀开,一个皮肤极黑的山匪不知怎么来到了她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