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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欲曙深蓝色的天空下李珣和水蝶兰并肩飞行度并不甚快倒似是被风吹着走。

在他们后方秦婉如抱着羽侍便如一只离了群的鸟儿孤独的身影若隐若现终究还是消失在莽莽群山中。

水蝶兰忍不住回头去看末了想和李珣说话只是这厮一直低头沉吟没有注意到她的态度。

如是再三水蝶兰终于耐心耗尽直接一掌拍上了李珣肩头:「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在想某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搞小动作究竟是说他们锲而不舍呢还是面皮太厚?」

明知他在转移话题水蝶兰还是很配合地向侧方一瞥也笑吟吟地道:「人家立宗以来就是这么做的是你大惊小怪。」

李珣回之一笑忽地折向朝西北方飞去。

水蝶兰返身跟上奇道:「你做什么?」

「难得让人家挂心我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免得失礼。」

此言出口好似冰珠撞击清亮冷澈便是隔了数千里那寒气也直抵听者心口。

水蝶兰哈地一声笑再转脸看时那边凝结的水气已彻底消散手尾虽结得干脆可怎么看都有点儿仓促狼狈的感觉。

转向之后二人的飞行度飙升何止十倍数千里的路程也就几个呼吸间便到。

此时太阳还未从地面线上冒头两人已经看到了水镜洞天之前那株参天巨木。

巨木之下立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影。

男的自然是水镜先生女的却是颜水月。

他们反应倒快!李珣与水蝶兰相视一笑身形收缓飘然落下。

脚一沾地他便朗声笑道:「昨晚上水镜先生可是看了出好戏却不知体恤我们的辛苦。」

一句话的功夫他已喧宾夺主姿态摆得极高。

若在平日水镜先生可能还会暗笑其轻狂然而经过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李珣此刻说什么话都能蒙上层堂皇气度掷地有声无形中便冠盖全场使人神为之夺。

颜水月显然是看过昨晚激战的看见他时肢体语言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僵硬小脸白末了却又止不住好奇心偷偷打量回去。

相比之下水镜先生依然是那文静平淡的气度从容向二人问好后方笑道:「那确是出好戏百鬼道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只是自此之后闲事多矣!」

此时李珣不得不承认妖凤对水镜先生「圆滑趋避」的评语真正打在了点子上。

对两个几乎摧毁了北齐山十分之一灵脉的元凶、未来铁板钉钉的大魔头此人竟还能以礼相待说说笑笑甚至隐晦地表示「关心」。

仅此一点便和他见过的所有宗主人物都大不相同。

他微微一笑顺着水镜先生的话道:「正如先生所言一时意气还不知会惹出多少麻烦。既然如此这里我也有所求昨晚上贵宗以水镜收集的那些讯息……」

「昨晚上不是我们一家看了的。」颜水月偷瞥了水镜先生一眼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低声道:「这事根本瞒不住的!」

李珣回眸一扫小姑娘的面皮白的透明语音还在颤怎么看都不像是自我意志的表现。

他又瞥了眼水镜先生见他仍然云淡风轻状便咧嘴笑道:「谁说我要瞒了?既然做出来敝人便有承受后果的准备。

「我只是想说既然贵宗收集了昨晚的影像早晚也要透出去的不如现在就给我一份……尤其另一边妖凤与天芷那场我很感兴趣水镜先生意下如何?」

水镜先生毫不犹豫地回应:「敝宗水镜秘法确有截留、复现影像之术既然百鬼道友想要绝无问题。只是当时元气震荡干扰甚多影像颇有间断不全者还请见谅。

「水月去将昨夜的「流水盘」拿来。」

颜水月低应一声转身离去。

等她去得远了李珣点点头彷佛闲聊般说道:「先生确实爽快我这里先谢过了。嘿今日起百鬼已成众矢之的是人人喊打的角色说是此界公敌亦不为过这时候有个喘息地方便等于是多出一条命来先生觉得是也不是?」

水镜先生微笑道:「道友那「雾隐轩」堪称仙家妙境别有洞天在其中修行事半功倍天下人求都求不来何愁没有落脚的地方?」

「先生觉得我是个成仙的料子吗?」

李珣哑然失笑:「若换个一心证道的得了雾隐轩早就一头栽进去扯都扯不出来哪像我尘虑萦心在外奔波受难?

「况且狡兔尚有三窟像我这般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怎么都要多留条后路才是。」

说着他话锋又是一转眼神也渐渐冰寒:「常听人言身常不在而天下常在是为天理其实我倒觉得身常在天下必常在其余那些痴人妄语大可不必理会先生以为呢?」

水镜先生神色不动淡然应道:「以身存证天地之所存正是由己及彼、由近及远的大道。敝宗向来讲求心映万物若心不存万物存之与否还有什么意义?道友所言诚是至理。」

李珣闻言笑容便深刻许多他欠了欠身很是礼貌地道:「我知道贵宗一贯的处世之道对先生也是有信心的。只是事关生死有些话不得不一说再说聒噪之处还请见谅。」

水镜也欠身回应道:「人知其所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譬如人之为善而不知何以为善善不久矣。

「道友所言亦是本人之所忧今日还要感谢道友把那些陈规俗套给激得活了毕竟守法与为己的关联处也不是每个弟子都能见到!」

拽文拽这一大串颜水月终于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盘飞奔过来先目示长辈得了许可方战战兢兢地双手送上来。

李珣笑吟吟地接过也不察看直接收入袖中再不多言向水镜先生拱拱手便转身离去。

身形未起忽听水镜先生笑言道:「昨夜过后北齐山脉灵脉受损太重尤其是西南方向恐怕再经不起第二次破坏。两位道友这两日若有什么麻烦最好绕道远离在此多谢了。」

李珣略一思忖回脸笑了笑也不说话与水蝶兰飞身而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直到这时候颜水月才能够正常的呼吸又不自觉吐吐香舌轻声道:「这家伙真是越来越霸道了……可是师伯送给他流水盘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提醒呃那件事?我们这是费力不讨好呢。」

水镜先生一直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初起的阳光也不能阻挡他的视线。闻言笑道:「怎么你们之间的交情竟还抵不过我这两面之缘?其实这消息你说出来才算天经地义。」

「我和他能有什么交情!」颜水月说着又别过头去。

水镜先生回眸看她继而摇头一叹:「心有亲疏无关正邪。水镜之术映照万物若亲疏有别只是测得与测不得之差;而若是自带尺规擅分邪正那便是对与错的问题了。你是我宗未来希望所寄岂能迷失于此。」

颜水月被这话唬了一跳忙垂认错。末了却撇嘴道:「师伯能不能别用那么大的帽子扣下来什么希望所寄我上面还有几十位师兄师姐呢。」

「历代水镜先生哪分过长幼尊卑唯有缘、有能者当之。你能上体天心脱口道出今年的「水镜偈语」非有大缘法、大能耐不可事已至此毋庸多言。」

水镜先生的口气依然平和柔顺颜水月却尽收之前的跳脱顽皮凛然应是。

水镜先生唔了一声负手走向水镜洞天。小说整理布于bsp;颜水月乖乖地跟在后面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顶着刺眼的金光望向杳无人迹的东南天空。

将颜水月的视线延伸万倍所及之地正是通玄界最大的森林——东南林海。

这常年云遮雾绕的巨大森林向来以其丰富的药材、灵脉、珍禽异兽闻名于世。

然而如今吸引上万修士驾临探幽的已变成了价值远在药材异兽之上的庞大财富——

玄海幽明城!

水镜大会上由水镜宗的玉岚道人亲口讲述了她在西联的胁迫下在东南林海以及极南的落魂海上所做出的关于玄海幽明城的种种推断并初步得出「门在海上钥在林中」的结论。

也就是说玄海幽明城的入口当是在落魂海附近而得以进入的关键却是在东南林海之内。

因此数以万计的修士疯狂投入这巨大无边的林海像是一把石子抛进了大海只不过溅起数朵浪花。

然而他们热情不减几乎是一寸寸地翻找、查探意图现任何关于玄海幽明城、雾隐轩又或是曲径通幽的蛛丝马迹。

相比之下去年因雾隐轩而引的诸宗乱战由于消息相对封闭层次或许更高可论局面的热闹和混乱实是远远瞠乎其后。

当李珣和水蝶兰抵达此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玉岚那丑道姑要让我见了我活剥了她的皮!」

水蝶兰咬牙切齿因伤而苍白不堪的面容泛起一层淡青色让人知道她绝不只是口上说说而已。

「好啦玉岚说的还不就是水镜说的?看在他送人情的份儿上这回便饶了他们吧。」

李珣随口做了个和事佬旋又笑道:「东南林海已如此落魂海上还不知是个什么局面相比厉斗量我们这做地主的应该庆幸了。」

「地主?地主?地主个头!喂轩里有没有什么大场面的玩意儿把他们全给轰出去我是来养伤的耶耳边天天听他们聒噪烦都烦死了!」

「你在轩里自成天地几十个庄园任你挑选什么人能聒噪到你?」

「这话等你甩掉后面那几个尾巴再说吧。」水蝶兰没好气地嗔了一声旋又忍不住呛咳起来。

水蝶兰身上的伤势经与青鸾一战后是越地严重了。

她确实应该感谢水镜先生若非水镜暗示有人欲对他们不利使他们有所戒备猝不及防之下水蝶兰的伤情只会更加糟糕。

李珣自然明白她如今的身体状况。

他低语了声「如你所愿」便伸手拉着水蝶兰的胳膊沿着脚下蜿蜒的河流走出十几步忽然折身狂奔。

恰在此时林间有三五名修士匆忙踪跃而来两下交叉而过过近的距离引对方微微骚动。

气机纷乱间李珣二人陡施土遁已远去百里开外。

二人刚刚离开遁地之处便有人影闪现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冷嘿声中他一脚踏在地上闷震声中周围树木簌簌颤落叶连连。

「嘿嘿朱勾宗!就是不知他们是冲着你去还是对着我来。」

此时的李珣二人已藉着空隙得到了打开禁制的机会闪身进了雾隐轩中枢所在。

凭藉分光镜之助万里林海尽在眼前那几个吊靴鬼自然也躲不过去。

看着对方茫然失措的样子水蝶兰似已忘了自己的伤势放声大笑接着又催李珣道:「想个法子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李珣方应了声便见对方一声呼哨五六个人影同时飞天窜起转眼不见踪迹。

对方显然也是想到所处的不利局面当机立断退避三舍。这种情况下便是李珣禁法精熟也很难再做出动作。

水蝶兰出奇地没有埋怨只是冷笑一声:「这必是刁子峰的主意吃多了疫毒蚀了满肚子的坏水儿便宜了他!」

「刁子峰?疫鬼勾?」李珣对此人倒挺感兴趣。

水蝶兰哼了一声不愿再说只环目四顾旋又奇道:「你那婢子和徒弟怎么不见?」

李珣也不在意只道:「几十个庄子园林都可居住也未必非要住在这里。」

「是吗?」

水蝶兰微缩鼻翼展开她敏锐的嗅觉转眼就确认了方位继而微嗔道:「明明就在这园子里主子回来了也不来迎接一下。」

说着她认准方向当先前行似是去找麻烦的样子。

李珣耸耸肩轻松地跟在后面。自从进入雾隐轩后他便整个地放松下来只觉得随处都能躺下大睡一觉浑身上下更是无一处不自在舒服极了。

就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中他随着水蝶兰穿堂过桥漫步园中。

在走过一段九曲桥后水蝶兰来到一栋精致小屋前推开门目光透进去她明显怔了一下然后啧声赞叹:「这就是阴阳宗师徒授业的法子吗?」

说话间李珣也到了门前越过水蝶兰的肩头将室内情形尽数收入眼中。

一望之下什么自在轻松全都长了翅膀飞出去只觉一记重锤劈头盖脸轰下打得他脑袋木一时间作声不得。

时近黄昏室内光线昏暗只是床榻上雪白的肌肤相映光华流动整个屋子都似乎亮堂起来。

只见阴散人道袍散乱衣襟敞开露出大片雪白丰隆的胸肌闻得人声她以手肘支榻侧起半边身子美目凝望过来。

见得是李珣二人阴散人粲然笑道:「哦你们来得好快!」

笑声中却掺着一声低低细细的呻吟就在阴散人身下一个娇柔玲珑的身子微微蜷曲起来将头脸埋入阴散人怀中。

但看身姿不是婴宁又是谁来?

小姑娘下身穿着一件如蝉翼般透明的绿笼纱裤此时已被香汗浸透紧贴在腿上露出微弧的臀线上身更是只着一件同色兜肚还被扯下半截香肩雪背半分都遮掩不住。

显然小妮子的神智还算清醒乍见两人闯进来羞怯之下本能地要有所遮掩却不知这样反而更是勾人眼球。

李珣本能地扫了两眼紧接着便是胸口一痛当是被水蝶兰反肘击了一下不免有些尴尬脸色则迅沉了下去。

「阴重华你搞什么鬼?」

「只是搞人吧哪有搞鬼?」阴散人并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俯下身去在婴宁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在少女带着哭腔的呼声中笑吟吟地道:「放心这小姑娘的元红我仍替你留着等她修为够了自然会给你送到嘴边。是不是……小妮子?」

她转又调笑婴宁小姑娘如何挡得尤其在此时她已经看清了李珣的面孔惊怔了半晌后脸上又羞又气盈盈欲泪颇为自苦。

对其心境变化李珣了然于心不过此时他实在没有时间去安抚这孩子只对水蝶兰使了个眼色。

水蝶兰撇撇嘴使了个手法将婴宁制昏过去。

阴散人微笑摇头似乎仍有些恋恋不舍手指在少女裸露的肩臂上徐徐抹过。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法所过之处雪白的肌肤便被涂上一层粉红光泽少女娇柔的身体也微微颤抖显然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感觉到了强烈的刺激。

李珣刺了她一眼目光却忍不住在少女的身上又做停留不得不承认阴散人调教的手段着实厉害看这青涩中已露妖娆的身姿和连霞山上那天真少女相去何其大耶?

水蝶兰又是一声低哼李珣闻声笑了笑对阴散人道:「起来这成什么体统……等等!」

看着阴散人与平日无二却总有些别样味道的态度李珣猛地想起了什么定了一定方皱眉道:「秦婉如和你联系了?」

阴散人终于正眼瞧他手上依然不停只唇边微弧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便在一日之前是说重羽的事吧。」

李珣看她好久心中想的却是北极冰原之上这美丽的女冠饱含屈辱下跪求情的模样。

此刻那场景此刻只留给他隐隐的困扰最终他只能点点头道了句:「节哀顺变。」

阴散人的姿态依然平静也许她已经利用一天的时间调整了心情;

当然也有可能她什么都看开了便是自己的亲妹子也一般无二。

李珣稍做沉吟忽地伸出手探向阴散人前额。

阴散人明显有些不愿然而身子只是稍微后仰便彻底僵住李珣的手指轻轻巧巧地贴了上去。

跟着双方体外均是灰白气芒一闪「哧哧」微响中气机交接阴散人低哼一声身子竟支撑不住软倒在婴宁身上。

水蝶兰惊讶地看过来李珣只对她点头示意旋即微瞑双眸竟与北极冰源上一般展开搜魂之术读尽阴散人的记忆。

低细的呻吟声渐起对阴散人来说这种非主动的记忆倒流无疑是世间最可怕的刑罚只数息身上便沁出一层薄汗肌体更是微微颤抖难以抑止。

再行此道李珣却不像当日那般快感如潮此刻他心境如冰似雪静静地回溯、整理阴散人的记忆乱流。

从幼时的习艺、第一次杀人到名声渐起、初受挫折再到统御宗门、纵横天下……李珣从来没有以这样清晰的视角来观察一位绝顶宗师的人生。

和上次的走马观花不同这一次李珣是以冷静至乎冷酷的态度逐分逐毫地「翻阅」和「体会」在心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再看这「人生历程」许多地方都能与自身相印证偶尔甚至以心代入到也别有一番滋味。

阴散人辗转呻吟却无论如何都躲不开额头上轻按的手指半炷香的时间后已经是汗透重衣偏偏身上冰凉脸上更没有半分血色。

一侧水蝶兰初时的惊讶过后便饶有兴味地旁观目光在李珣和阴散人脸上来回移动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阴散人的「酷刑」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才告一段落而此时她已经彻底虚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李珣轻吁一口气移开手指见阴散人这般模样他勾勾嘴角伸手在其脸上轻拍了两下。

不用多说阴散人便知道李珣这般手段除了要探明隐秘之外恐怕也有对她肆意妄行的惩戒。

她低喘一口气垂下眼帘外界的声响如丝般虚缈像在耳中塞一团厚厚的布料最终缈不可闻。

「啧原来你还是在怀疑啊。」水蝶兰对他的目的洞若观火不免暗笑自己白担心一场。

李珣嗯声回应:「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用在这里也没什么错处。」

水蝶兰白他一眼继而颇感兴趣地问道:「结果如何?」

「姬儿那段……没有。」

「没有!」水蝶兰眼中寒光闪闪:「秦婉如在说谎?」

李珣轻轻摇头却不知是否认还是困惑:「我看了昨天秦婉如来的讯息里面将当时的情况详细道来并无伪饰也没有串供的意思只是在姬儿一事上措辞模糊……

「相应的阴重华在此事的记忆上尤其她走火入魔之后的大片记忆都混乱不堪乃至有大片空白直到叛宗之后才日渐好转至于姬儿一事的脉络从那以后已再无端倪。」

「这样啊。」走火入魔的危害水蝶兰自然清楚也不敢轻下定论只是疑道:「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就只有这段没了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阴谋?若是阴谋也只不过是秦婉如在唱独角戏阴重华在我掌控之中还怕她徒弟翻出什么大浪来?」

李珣口中说得豪气心里却也暗做决定找个机会让阴散人师徒「对质」那时候什么秘密都能给掏出来。

眼下他只能先将此事放在一边笑道:「这事情我来办就好你在这里好好调养外面那些散修不成气候由我打便是了。」

水蝶兰懒散地嗯了声接受了李珣难得的关心。

不过很快她的眼神便停在昏迷的婴宁身上:「哦对了你最好先搞清楚一点你究竟是要教徒弟呢还是养一个暖脚的丫头早早下决心免得最后不伦不类成了笑话!」

瞥了李珣一眼她冷笑着走出屋外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留下李珣看着榻上两位玉体横陈的美人儿苦笑无语。

转眼间李珣在雾隐轩已停留了七八日朱勾宗的杀手再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东南林海之内万余修士却已经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泥淖。

虽然万余人马落在林间不过只是沧海一粟却也架不得他们掘山挖河式的狂热。

不但东南林海的珍禽异兽遭了殃仙草妙药亦难逃劫数数日间生灵死伤不计其数相较于北齐山实也不遑多让。

李珣也没闲着整日里通过分光镜探查修士们的「进度」旁的他不管但只要有修士有意无意地触探到雾隐轩封禁的蛛丝马迹例如「十三先天地火窍穴」之类他就会立下杀手。

几天下来他已经解决了七八个精擅禁法的修士。

只是相对于上万人的基数这些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过略略激起些许涟漪很快就再无反应。

「若有时间也许该设计几个假消息搅乱局面。」

李珣一边走路一边思索对策。

他昨晚上击杀一名修为不俗的高手后休息了一夜清早刚爬起来便又到雾隐轩中枢去看分光镜。

然而距离小轩还有数十尺的距离他却看到轩中有人影晃动那纤细的身子……

「婴宁?」李珣方要开口招呼却心中微动合上嘴无声无息地走了过去。

婴宁显然没有觉身后有人接近她只是坐在轩中石墩上手臂架在桌上托着香腮静静地看着分光镜上流过的画面。

由于背着身李珣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感觉到了隐约的冷寂和孤独。

这个女孩儿正在以可以目视的度消沉下去李珣甚至已经记不太清在连霞山上那个玉雪可爱充盈着生机和活力的少女模样。

轻叹一口气他举步走入轩中。

石桌前的女孩儿被他惊得跳起扭头看来。

见进来的是他女孩儿俏脸先是通红随即又转成雪白身子也微微颤显然是怕到了极处。

李珣静静地看她轩中沉默了半晌女孩儿才记起自己应该行礼问好的。她口中嗫嚅半晌方低声道:「师、师……」

「叫个师父有那么难吗?」

李珣淡淡一句之后将目光移开不再给女孩儿增添压力。

他看着分光镜上的画面忽地想起一件事来:「我好像没有教给你开启分光镜的法门吧?」

婴宁身子又是一颤慌忙解释道:「是阴前辈教给我的我只是……」

「是了从前你就对禁法颇感兴趣拜我为师原也是为了学这个对不对?」

李珣声音和缓便如闲谈一般。顿了顿见婴宁没有回话他又道:「你学这开启的法门花了多长时间?」

婴宁不能再沉默下去想了想怯生生地道:「有大半个时辰。」

「太长啦!」

李珣再叹口气迎上女孩儿疑惑的眼神平静地道:「在山上我顾忌很多眼下却也不必再瞒了。

「说实话你在禁法的天资相当普通就算我用心去教你也不可能在这个领域上出人头地的。」

女孩儿的眼神略显黯淡可也没有什么震惊的表现。毕竟她已经落入了更严酷的现实中相形之下曾经的梦想又算什么呢?

李珣微皱眉头声音也越地柔和:「你虽然没有禁法上的天赋可却是千真万确的「元胎道体」在修行上天生比旁人要高出一头事实上有你这个弟子我也是很高兴的。」

婴宁抿住嘴唇不做任何回应。可她脸上的神色却已经把心情全都倾倒出来那绝不是开心的表示。

李珣略感头痛即使他的心态远比任何时候都来得从容大气可是在「师父」这一领域他仍然缺乏经验和能力。

他能够隐隐约约地把握住女孩儿的心态可是要针对其做出有效的对策却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想一想果然还是阴散人更适合调教这个女孩儿——除了那见鬼的授艺方式!

摆摆手他让女孩儿退出去。婴宁不言不语低着头离开。

正当她一只脚已经踏出轩外李珣忽又开口:「你打开分光镜想看些什么呢?」

短短的静默之后婴宁回答道:「好奇!阴前辈说从这里可以看到东南林海的每个角落……另外我想看看能不能从这里找到害死爹娘的凶手。」

最后一句话总算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李珣稍做沉吟便又笑道:「你若努力修行二十年内便可手刃仇人这一点上明心剑宗的修炼度是比不过阴阳宗的……

「至于分光镜以后你若有时间常来看看也无妨毕竟你是我徒儿这雾隐轩甚至是东南林海日后不也是你来继承吗?」

不知是其中的哪一句打动了女孩儿的心思她的呼吸略微一乱轻「嗯」一声低着头跑远了。

李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摇了摇头刚把目光转回到分光镜上便又苦笑起来。

「你不是在养伤么怎么还有闲跑出来?」

正如他先前做的那样水蝶兰像一个幽灵悄悄来到他身后闻言笑道:「你这几天不也忙得团团转怎么又有时间调戏小姑娘?」

李珣大叹一声转过身来却非常精明地避过了这个话题。

「你来得正好我一会还要去找你。今天晚上我就要到西边去这里可就要麻烦你了。」

虽然对李珣转移话题不满水蝶兰还是被转移了注意力:「西边?你那个便宜师父来催了么?」

李珣闻言笑吟吟地取出一块敕令木牌在手中抛了抛:「昨天刚到难得她还能缓了这七八天我也不好再耽搁。这样我把阴重华留下让她主持雾隐轩的禁法你只要安心养伤便是。」

水蝶兰明眸一转问道:「要多长时间?」

「那可说不准幽魂噬影宗之事不只是内乱还牵扯到古音的布置什么事情都可能生我也要相机行事。」

「唔拖得再长两个月总很宽裕了吧。」

「大概……咦你有什么事吗?」

水蝶兰白他一眼背过身去迳自笑吟吟地走开。

直到走出轩外她方才扬声道:「记着啊两个月及时回来我这边还有要紧事呢!」

「要紧事?」

李珣想了想终于还是微笑着将目光移到分光镜上继续捕捉流水般的场景中那些自寻死的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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