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眼中有泪光一闪而过,想到往事他的声音都变了:“兄长不仅帮了我,还为我养育……”
他停顿了片刻后才开口:“这些年如果不是你,夙儿只怕是要受苦了。”
“皇上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裕亲王面带急切的说:“在微臣心中夙儿便是微臣的亲生儿子,将来这裕亲王的位置也会给他;微臣对般若的心和皇上是一样的。”
“她那样的人,叫人见了怎么能忘记?”皇上感慨了一句,他那一向威严的国字脸也多了点温情的味道。
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曾经的亲密无间的兄弟,因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可是如今时过境迁,他们却可以一起回忆他们曾经共同爱恋的女子。
裕亲王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犹豫片刻后他缓缓开口:“皇上,您放心,微臣一定会照顾好夙儿。”
“朕相信你。”皇上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兄长请放心,朕绝不会亏待你。”
裕亲王精神一振,想要听听皇上如何个不亏待法,可是皇上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直接转移了话题。
无奈之下裕亲王只能将心中的异样尽数压制下来,陪着皇上闲聊。
即便是从同一个母亲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身份有别,如今他们之间也是尊卑有序,裕亲王就算想说什么,也只能在肚子里面想了又想,确认没有问题才说出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皇上突然冷不丁的开口了:“兄长,那个唐衣不是江离的未婚妻的吗,为何会成为夙儿的世子妃?”
一句话成功的让裕亲王变了脸色,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皇上恕罪,这件事微臣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说这是给夙儿冲……冲喜;而且确实有效果,江夙当天就醒了,这段时间他的身体明显好多了。”
他越说越急,短短一段话他磕磕绊绊了好几次,别提多狼狈了。
夜色沉沉中,皇上的脸色格外的难看,他沉默就那么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裕亲王,一句话也没有说。
裕亲王知道这话说服不了皇上,他之前本来也想过皇上会追究这件事,可是前几次他们见到的时候皇上都没说,是以他以为皇上不计较了,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控制住发抖的身体再次开口:“皇上,这件事全都是微臣管教无方,微臣向您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以后?”皇上冷哼一声,一张平素威严的国字脸变得更加冷冽了:“且不说唐衣本就是江离的未婚妻,那样的女子岂能配的上夙儿,你们这件事做的朕很不满意。”
这是皇上要个交代的意思了,裕亲王早朝为官多年又岂会不知?
他撑在地面上的手微微颤抖,却还是缓缓开口了:“皇上,这件事微臣确实不知情,这段时间微臣在忙着处理衙门内的事情没来得及调查,待微臣调查清楚后自会一五一十的汇报给您。”
皇上这才点头:“如此甚好,只是你家宅内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好,处理好了再跟朕说即可。”
这是摆明了皇上不会当恶人了,让裕亲王自己做决定。
裕亲王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如同白纸一样透明,他微微仰头看着皇上:“敢问皇上,那唐衣该如何处理?要不一并休了送还唐家?”
正在这时有太监那粗嘎如鸭叫的声音传来了:“奴才参见皇上。”
皇上看着那过来的太监问:“你过来做什么?”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见您出来好一会儿还没回去,命奴才给您送披风过来,仔细您着凉了。”太监将手中捧着的墨色披风举起来。
皇上的脸色变得温和许多,他点点头,太监立刻起身帮皇上将披风系好,然后便弓身离开了。
裕亲王眼看着皇上的脸色缓和了,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么难得的机会,当下立刻凑过去说:“皇上,皇后对您真好,微臣看到你们夫妻和睦,很为您感到高兴。”
“皇后?”皇上面还是那个浮现出皇后的身影,他面色平和的说:“皇后只是皇后,不是妻子,兄长切莫说混淆了。”
裕亲王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寒暄:“这个……确实,皇后和她长得确有几分相像。”
“不过几分罢了。”皇上淡淡的说:“在朕的心中,谁也不能取代她的地位。”
“在微臣的心中也是如此。”裕亲王说话间带着几分犹豫,眼神却格外的坚定。
“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朕也要回去歇着了。”皇上说完便转身走了,没有再多看裕亲王一眼。
裕亲王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他的眼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像是在思考什么,最后他缓缓离开了。
……
唐衣今日是真的生气了,虽说她这怒火来的没来由,却一时之间很难消除。
是以她沐浴后便命翠荣给她单独找了一间房,她决定了,从今晚开始再不和江夙住一间房了,她是有骨气的。
翠荣劝了两句,却因为不知道唐衣到底为何生气,是以她的劝说不够有力度,唐衣还是坚持要各睡各的。
无奈之下翠荣只能按照她的吩咐给她单独准备了一间房,只是翠荣偷偷将这件事告诉离影,让他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江夙。
奈何一直到唐衣要睡觉了,江夙那边依旧人过来,更遑论江夙亲自过来了。
唐衣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命翠荣熄了灯出去,她自己一个人躺着睡觉。
还别说,以前她和江夙在一间房睡觉的时候觉得很不自在,只觉得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各种不方便。
如今她终于一个人睡了,她却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从前她没有感觉,如今她却觉得黑夜中浅淡的呼吸所能带给她安全感,将她初来这个世界的不安感觉全部驱散开了。
那些要醒几次的夜晚,是将唐衣从不安的过去拉扯到这个世界的链条,让她不至于迷失自我,也让她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