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唐衣身形一顿。
裕王?
要是他记得不错的话,即使是在原主和世子的大婚之日,这位裕王都没露过一次脸,自始至终都是由裕王妃一人操持的。
现在,会好心的嘱咐一个丫鬟过来告诉她,要韬光养晦?
唐衣可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上辈子她做医生,见过了太多人情冷暖,人心,试着天底下最不可试探的东西。
裕王此举,到底有何意图?
“裕王还有什么话?”
那丫鬟继续回答,“王爷还说若是世子和世子妃有空,可以找时间,一道过去用个晚膳,正好四少爷回来了,一家人可以吃顿团圆饭。”
唐衣随口答应了一声,便进了屋子。
刚一关上门,转头就看见离影正在拧着帕子上的水。
那帕子上沾着的血接近紫黑色,看上去格外骇人。
唐衣越过离影,来到床边,将手搭在了江夙的手腕上。
“脉象已经平稳了,去把这些水倒了,重新打一盆清水来。”
离影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很快便清理了现场,迅速离开了主屋。
而就在这人走后,唐衣撤掉男人身上的银针,捻起一根最细的银针,顺着男人胸膛的位置,缓缓刺入。
这动作刚进行到一半,原本紧闭着双眸的男人霍然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间,唐衣已经被人擒住了手腕,那力道大的像是想要她的骨头都捏碎一般。
秉承着良好的职业操守,唐衣迅速抽针。
要不是她反应够快,这针绝对可以能下歪,到时候就不是治病,而是害人了!
江夙打量着盖在自己腿上的被子,瞧着自己赤着胸膛,面色一僵。
“世子妃,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江夙素来厌恶别人的碰触。
早年前的经历让他待人接物都与旁人不同。
甚至生性冷淡,性格孤僻,有的时候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
他凝视着眼前的人,心中杀意翻腾。
如果此人不是唐齐之女,她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可唐衣就像是完全没看出江夙心中所想一般,
“世子殿下此言差矣,医者父母心,眼中只有患者,无关男女,无谓性别,更何况,我一个姑娘家都不介意,世子还能害羞不成?”
说话间,唐衣的另一只手在男人手腕的一处穴位上用力的一按,原本他紧握着的手掌顿时被泄了力道。
“世子莫要在闹了,这一针下去可以暂时替你封闭心脉,以防毒入脏脾,刚才的几个时辰都过了,总不能到这前功尽弃吧?”
唐衣语气轻缓,披散下来的发丝就这么垂了下来,在男人的肩膀上一划而过。
那带着几分凉意的触感让江夙呼吸一窒。
“唐衣,你到底还有没有点廉耻?”
“世子,治病要紧,我要是能治得好你,丢点廉耻又算什么?”
此时的江夙耳朵绯红,脸上的表情也极为不自在。
这一切都被唐衣看在了眼里。
想着外界的那些传言,唐衣禁不住心生感慨。
看来这传言,也不能当真啊!
而且最要紧的是,就在刚才,唐衣想到了一件事。
在原主的记忆中,江夙在这裕王府里,一家独大,甚至就连裕王都得避之三分。
再加上他时常入宫,宫中的人大多都很喜欢他,尤其是太后和皇帝。
如果她想替唐家平反,江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让这男人死在自己跟前了。
她不理会这男人咄咄逼人的目光,那纤细的白皙手掌捏着这人的手腕,直接将双臂举过头顶,随后趁人不备,手中的银针直接没入了他的胸口。
这一下之后,江夙原本有些不太顺畅的呼吸都恢复了正常,而那些几乎已经蔓延到下腹处的黑红色血管竟然也生出了消散的迹象!
眼看着江夙的呼吸变得冗长,唐衣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有限,暂时能做的也只是用中医的法子减缓毒素而已,其他的事情,也就只能从长计议了。
她盯着这人肩头头上的伤口,下意识的用拇指搓了搓食指的第二个关节。
早在刚才给这人脱衣服下针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此人身上有着各路伤痕,尤其是肩膀上的这处,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完全愈合。
且看上去并不像是心上。
看来这世子也有诸多秘密在身了。
唐衣撇开眼神,伸手在下针处按压了几下之后,将银针拔了出来。
“世子可觉得好些了?”
江夙撑起身子,不错眼神的盯着面前的人。
他腿上的那种酥麻感已经得到了缓解,一直不太顺畅的呼吸也得到了调和。
甚至就连肩膀上那一直未愈合的伤口的痛感都减轻了许多。
唐衣,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这些年来,他的病情朝中的太医束手无策。
只能用药调理,可见效甚微。
他不得不专门找了个奇人异士,将毒素压制在他的下肢,苟延残喘的活着。
这唐衣明明看上去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怎会又如此医术?
江夙心中的怀疑在不断的扩大。
就在唐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他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顺势这么一带,让她整个人跌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完全不顾及自己刚才所说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有些粗粝的掌心在唐衣的小脸上摩挲着。
“你嫁给我这么个废人,可觉着委屈?”
男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唐衣不知如何开口。
委屈?
怎么可能不委屈?
原主要是不委屈,也不至于一死了之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世子何必庸人自扰呢?”
唐衣看着面前的人近在咫尺的脸,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面上挂着的那副浅淡的笑,意味深长。
“世子若是觉得好些了,还是得叫人更衣才行,裕王叫我们过去吃团圆饭,我且去换身衣裳。”
唐衣随便寻个借口就走了,在出门的一瞬间,她的小脸迅速涨红,就连耳根子都在发烫。
造孽呀!这叫什么事儿?
这江夙不是不近女色吗?
怎么还对她动手动脚的?!
她真的只是很单纯的想给这人看个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