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船上官员,几乎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户部尚书范秋礼。
即便是诸位皇子也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显然是没想到这位卢大人竟然当众针对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范秋礼虽然得罪的人不少,但那都是替父皇得罪的,而且,他本人也没有什么仇人,更是与范阳卢氏谈不上交恶,怎地就突然针锋相对了?
他们心里更为吃惊的是,这交州龙庭府新任知府,竟然是户部尚书范秋礼的门生?
很多人压根都不知道这种情况,因此,颇为震惊。
这个老家伙竟然提前了多年布局?
难不成,他是早就知道幽王此人有大才?所以才将自己的得意门生送到交州来的?
还是说他只是误打误撞?
这其中可猜想的空间就太大了。
倘若真是提前布局的话……那这位户部尚书是不是已经开始站位了?
站的还是幽王殿下?
要知道,他身为户部尚书,掌控着全国的钱粮所在,这个职位极为重要。
哪怕他再被武皇信任,可一旦出现了这档子事,那他这个户部尚书怕是也很难再得到信任了。
虽然武皇和大家都很清楚,争皇令开始后站队是迟早的事情,但知道归知道,犯忌讳是肯定的。
没有哪个帝皇能够容忍自己的臣子在自己还没有死的时候,就已经站队自己的儿子了,哪怕这个儿子他也极为喜欢。
这会让皇帝忍不住多想,是不是在你户部尚书的眼里,朕还不如儿子优秀?
可以说,卢唐的这句话用心极为险恶。
不仅当众否决了丁国民的办事能力,更是将户部尚书架在了火上烤,甚至会让武皇和幽王生出间隙来。
左右仆射、诸多大人心里都惊出了一身冷汗,齐齐看向似乎什么都不懂的卢唐卢大人。
这家伙真的好阴险啊。
太子等人在一番琢磨后,也大概猜到了这范阳卢氏的人为何会突然发难了。
他们是在报复京师陈粮价格暴跌一事!
尽管幽王李昭的身影和痕迹都没有出现,但大家其实也都明白,能有这种手段且将他们玩的团团转的,只有幽王。
虽然整件事情中,获利的乃是诸位皇子,但他们也不傻。
就算没有证据,他们也不介意先来上一记猛烈的攻击。
堂堂望族,岂能让这般小儿欺负了?
只能说,不愧是世家大族出身,卢唐这一句话就将诸多人都拉下水了。
如果丁国民的实力不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幽王李昭的识人之能一般?
丁国民能上位,这其中是不是有猫腻呢?
是户部尚书范秋礼范大人运作的?
还是说幽王李昭和户部尚书已经站在了一条线上?
那是不是也可以说明,以往户部尚书帮幽王说话早就有预谋?
户部尚书范秋礼站了出来,迎着诸多大臣的目光,神色显得不卑不亢。
“卢大人此言何意?”
任谁都没想到,户部尚书范秋礼竟然丝毫无惧,主动的与卢唐正面对碰。
这让不少在李昭手中吃了亏的大家族官员脸色都是一变。
他们还以为范秋礼会解释一二,谁能想到,他都懒得解释?
“尚书大人这是作甚?卢某只是询问一二!”卢唐的心理素质颇为不错。
“是吗?”范秋礼冷笑:“我看卢大人是想挑事吧?这丁国民能力到底如何,我想当地的官员、老百姓更有话语权,倘若此人是窝囊废,没有什么能力,就算幽王殿下有意包庇,这底下的人能真的容忍?”
“既然卢大人如此想要一看此人的虚实,那不如咱们就且先下去问问?”
范秋礼这位户部尚书面对的打压和刁难,可谓是不计其数。
虽然卢唐的这一招够阴险歹毒,但范秋礼也不是好惹的,既然对方都踩上来了,他岂能憋着?
范秋礼不喜欢惹事,但他也不怕事,何况还涉及到了自己的得意门生。
如果不清楚丁国民的能力,他是绝对不会这般强硬的,但既然他知道,岂能有认怂的道理?
“陛下!”范秋礼根本不给这些人反应的时间,当即看向了默默看戏的武皇道:“那龙庭府知府丁国民的确是臣的门生,但将他放任交州这些年,他从未得到过微臣丝毫好处,更是没有与臣有过往来。”
“也就是在前些时日,他上书问的也是一些麻烦事情的解决之法。”
“既然卢大人还有诸位大人都心生疑惑,不妨一同下船考量考量。”
“不管是这龙庭府还是海龙郡都是他的治下,想来知道他的人也不会少,倘若此人真是草包,那便将他革职查办,但凡查出他与微臣之间有任何猫腻,臣也引咎辞职。”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谁都没想到,范秋礼玩的这么大。
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武皇作为对范秋礼颇为了解的人,刚才心里的确有些不快,但他更相信范秋礼的人品。
但像丁国民这种从县令直接跳到了知府的人,的确是有点过于不一般了。
武国虽然也有这样的例子,但终究是极少数,这样的人未来必然是国之栋梁。
这丁国民莫非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武皇心中存疑,但看到范秋礼执意如此,也只好道:“既如此,那就下去看看。”
便在这时,丁国民和海龙郡郡守东里南也都带着人和车驾到了码头。
正好看到武皇与诸公还有诸位皇子准备下船,于是在码头附近恭候。
丁国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朝堂斗争的一颗棋子。
当他看到范秋礼那略微阴沉的脸色时,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隐约间明白了什么。
“臣龙庭府知府丁国民(海龙郡郡守东里南)见过陛下!”
两人齐齐行礼,不卑不亢。
他们跟着李昭锻炼出了大心脏,即便是面对这位武国有史以来颇为有能力的帝王,也没有丝毫怯懦。
武皇带着诸位皇子,还有诸多大臣纷纷下了船。
他忍不住打量起这个被李昭重用的男人道:“两位爱卿免礼。”
“谢陛下!”
“朕初到此人,人生地不熟,两位都是本地人,带朕四处走走瞧瞧?可否?”
“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