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要说到正题,路老太君道:“小丫头,老婆子后日便离开,你如果想问些顾大姑的旧事,不妨明日到王家来。老婆子就先走一步了,今日多谢你的款待!”
顾琰和路王氏、王大奶奶都赶紧起身相送,路老太君摆摆手,“你们谈吧,老婆子回去了。”
三人将路老太君送出门才回来,桌上已经清理干净。顾琰包的是一间套间,便在客厅里坐着说话。
路王氏开口道:“颜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之前是王家多有得罪。”
王大奶奶适时倒了一杯茶递过来,“颜姑娘,请喝茶!”
顾琰一愣,端茶认错?王家这回可真是诚意十足啊。这是正式为之前告她无照行医的事赔罪了。是因为她对孙家的四个人下手狠辣,所以王家才如此吧。唉,说到底还是权势压服人。王家之前认为可以将她当蝼蚁一般碾死,所以肆无忌惮。但是现在发现她背后靠山比他们硬多了,立即就完全放下了身段,倒是能屈能伸的很。
顾琰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王大奶奶,咱们各自饮一杯吧,以前那些小事就都不要计较了。”
王大奶奶其实也不想端茶给顾琰,闻言看一眼路王氏,见后者微微颔首,便道:“好!”
两只茶杯对碰了一下,然后各自饮尽。顾琰这个态度,王家的两人也比较能接受。毕竟都是顺风顺水,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甚少向人低头的人。而顾琰则不需要这些无畏的排场。比起赚银子做成事情这些都是那个浮云。只不过,“从前的事儿今日就都过去了。不过以后的事情,二位可以代表王家全权做主么?”
说起来路王氏只是几十年前就嫁了的王家女,再有威信也是外人了。王大奶奶是王家人,可是能不能全权做主不好说。所以,顾琰的这个问题让她们二人都有些讪讪的。而且,王家虽然肯向顾琰低头,这是形势更是权势所迫。她们的打算还是用利益来拉拢她,而不是将她放到在医药这一领域可以平起平坐一同制定规则的对手的高度。
“既然如此,饭也吃了,茶也喝了,咱们今日不如就到这儿了?”顾琰笑道。这个样子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无谓再浪费时间。王家可不要真以为边城医药界的这片天真是他们王家的了。他们背后是齐王,顾琰其实隐隐也猜到了。不然齐王不会对王家垄断医药的事儿不闻不问。但是之前方子墨怀疑齐王和废太子有所勾结,而现在欧允怕是正殚精竭虑在查这一件事。自己误打误撞在这一块撕开了一个小口子,自然不会就此退却。
王家,还有许多人都将顾琰当做了晋王那边的人。这不奇怪,她之前同晋王传过那么多绯闻。而且她最亲近的兄长顾珉就是不折不扣的晋王追随者。
“路老夫人,王大奶奶,我先告辞了。”
门刚关上,王大奶奶恼怒的道:“牝鸡司晨!”
“你这是说谁?”路王氏轻声问道。却令王大奶奶猛地一惊,她怎么忘了,这位姑姑当年做下的事可比如今的顾琰还要过界得多了。
路王氏叹口气,“是了,我毕竟是泼出去的水,有些事还是得你公公来谈比较合适。”眼底不掩对王大奶奶这个侄儿媳妇的失望。一次二次三次都是她代表王家出面和顾琰谈的,可是第一次她自矜自傲,完全没有看明白顾琰是个什么样的人。经她公公提点,第二次虽然不再轻慢,但依然没把对方当回事。这第三次,唉,连牝鸡司晨的话都说出来了。她其实就是个只能相夫教子的,却又偏偏没有自知之明想要插手生意上的事揽权。王家是对有做生意手腕的女人比较重视,从前都是别人看在王家的名字上给她面子,她还真当自己个能独当一面不成。还不如乖乖在家呆着或者像雷夫人那样认真做个传话筒呢。
次日,顾琰果真去了王家见路老太君,后者笑着和她说起顾大姑当年的一些事。
“当年顾姐姐本可以成为皇妃,只是她自己拒绝了。而先皇碍于种种原因也没有强迫她。”
顾琰能明白,祖姑婆是不想成为一个点缀盛世的花瓶。而且当时的后宫怕是波谲云诡,她不想陷进去。那样搞不好连学班昭借着伺候太后避开赵氏姐妹都不可得,青春韶华白白的折损在宫中。当年的顾家的确是很风光啊,竟不需逼迫嫡长女以身侍君,依然能富贵绵长手握重权。一来是祖姑婆当年名声赫赫,二来还是因为当时顾家的男丁争气,所以根本不屑于为外戚与色供之家。
如今的顾家,太夫人却是一心拿孙女媚上,这下坡路走得可真是够快的。顾琰没有发觉,在这种时候,她心底其实还是把自己当成顾家后人在惋惜的。
一老一少说了很久,顾琰才恭敬的谢过路老太君离开。
“老太君,明日晚辈怕就不方便来送行了,就在这里给您道别了。”她和王家说到底以后还是不对盘的,毕竟矛盾有些不可调和。那就不好老往王家跑了。
“嗯,这里不是我的地方,如果你以后经过涞源城,欢迎到路家做客。”
“好的。”
路老太君离开后,路王氏也带着的王大奶奶回了盐城,和兄弟面谈怎么应对顾琰的乐善堂在柳城的作为。暂时的看法是,顾琰现在手头没有足够的银子,也没有更多的人,三五年里成不了大气候。可是,如果有人给她注入资金和人力,那就不可小觑了。乐善堂这一年也算是打下不错的基础了。可是那小丫头显然软硬都不吃,威逼他们逼不了她,利诱也无效。
王老爷子沉吟了一阵,“我想一想,再问一问上边的意思。”这么个小丫头,能弄死当然是最好的了。可是齐王殿下之前不准孙家对她下毒手,现在也不会同意自家动手的。而且,她经历了赏菊宴的事,身边如今警戒力量却也不少,不是那么好动的了。
剩下的日子,顾琰依然是和秦菀一处消磨着,然后看着账本上日渐增加的银子乐呵。虽然她衣食住行的要求都满足了,但是这数据的变化也很能带来满足感就是了。至于王家担心的有人给她注入资金和人力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
晋王想的根本就不是在边城做什么动作来制衡齐王,他要的是边关安宁,所以不会贸然插手。他需要做的便是守好京畿,掌控住文官以及京畿大营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马。齐王你手头有十几万大军又如何,不敢放开这支军队就不能回京。只要京中大事定了,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让你带人回来。届时即便是奔丧,也只许你带两千人马上路你又能怎样?京城的门户守好了,届时只让你带十名亲兵进城。
而欧允他根本不想顾琰卷进这些事里,更不想被老头子知道他与她明面上虽然疏远了,但暗地里却是比从前亲近了。所以他更不会在银钱和人力上支持她。王家也就暂时把顾琰的小打小闹看在眼底,没有其他动作。
不过,顾琰顺心如意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在准备熬制腊八粥的时候,一个消息传来,让她兴致勃勃挑选腊八粥材料的心情陡地一沉。
镇西军和西陵大军要停战了!
顾琰当然不是战争狂人,巴望着这场已经持续了差不多两年的战事继续打下去,打得双方兵力削减,国库空虚,男丁不足,女子难嫁才好。而是,据说停战的协议上有一条草案——和亲!不是西陵要求天朝宗室女子和亲,而是西陵公主要招赘驸马。这个人选赫然便是欧允!
传说中鬼面小将在战场上曾经脱下过面具,引得西陵公主一见倾心,还派人过来掳人。那件事后来没什么下文了,顾琰只当是讹误。没想到这会儿以这样的方式接续上前篇了。
只是,招赘这不现实吧?且不说皇帝肯定舍不得爱子给人当上门女婿,且还是去的敌国。就单说废太子对西陵政局莫名的影响力,且他人还在西陵,这事儿也不能成。要说世上最恨欧允的人,废太子认了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招赘是肯定不成的了,但是西陵公主嫁过来却非常可能。毕竟这样可以结束战事,至少是暂时结束。那皇帝再偏爱这个私生子,也是会以大局为重的。合着他年过弱冠不娶,最后是为了和亲准备的啊!
次日一朝,中军大帐里,齐王对欧允道:“小允,这么大的事,大皇兄也不能不上报父皇,请你见谅。”
见谅个屁,分明就是你和废太子、西陵王商量好的。要借此让双方大军休养生息,然后把自己弄走。回头不管是把自己弄去西陵,呃,这个不大可能。老头子不会让他去敌国为人质,多半是让他回京城迎娶西陵公主。但是这样一来,他就完全从这个战局脱离了。他们是已经察觉了自己在查他们暗地里勾结的事了吧。
欧允看一眼齐王,“随便你!”说完转身就出了大帐。
“小爷”何山看他面色不善,赶紧凑了上来,“消息已经在柳城都传开了。”琰姑娘多半已经听说了。
“回柳城。”欧允翻身上马,准备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军营。
“云校尉”走出军营一段路,有人招呼了一声。
欧允停下马,“方军师,有事?”最开始的消息还是姓方的给他的,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一直查不到那两方勾结的证据,想必他也是很郁闷的。
“你要离开?”方子墨是刚从后军过来,正好遇见了。想想说几句话被齐王知道也无妨,便走了过来。
“是。”
“那岂不是如了别人的意。”
“我此时留在军中也没什么用。这件事从提出到定下来还会有一段时日,我不趁机想办法,难道真的接收那个蛮女啊?”欧允现在窝火得很,可这样的事情又不能跟普通民众去说他不肯。而且如果真的能停战,老头子再偏爱他也会让他娶了那个蛮女的吧。大不了给他再娶个两头大的正室,不让西陵公主生下儿子罢了。当然,那正室还九成九不会是顾琰。
方子墨也觉得此时拿和亲作为停战休整的理由,而且对象还是欧允,颇有几分神来之笔的意味。
耳边传来聂山嗫唇吹出的低低的鸟鸣声,他拱拱手,“要恭喜云校尉了,做西陵驸马爷也是很不错的。至少,西陵公主没有一个锅必须只能配一个盖子的说辞。”
欧允冷哼一声,黑着脸打马离开。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要跟这个姓方的合作对付自家兄弟。
聂山上前来,“军师,方才有几个可疑的人靠近。”
“嗯。”
“就让这个云校尉去做西陵驸马不好么?”自家军师说尊重琰姑娘的选择,不会做出死缠烂打的事来。可是如果云校尉自己另娶,那就怪不得军师趁虚而入了吧。他都没想通,琰姑娘怎么会选这个骄纵的家伙放弃了自家睿智的军师的。
“好倒是好,可是时机不对啊。”从个人的角度来说,他自然是乐意欧允和亲去的。可是,从大局出发,怎么都不能让他这个时候被废太子和大皇子踢出局去。
欧允骑马回到家中,丢下马鞭就进了后院,他也不翻墙了,指着围墙道:“在这给我开道门!”
何山傻眼,“现在?”
“对,现在、立刻、马上!”闹出这回事,他也不怕老爷子说他亲近顾琰了。老头子总不能让他明知道心上人死在亲爹手上,还逼着他去和亲吧。做了小半年的戏,半年啊,就见了一面,居然等来这样的结果。反正老头子估计也没有真的被骗过,只是看他知道好歹,暂时收手而已。
暗卫都是哪里需要哪里搬的,什么都要学,然后各有精通。在墙上打洞而已嘛,小意思,旁边立马上来两人,都没整出多大动静,已经拆下几块墙砖来了。
然后,欧允便见到了在墙那边的佳人。
“怎么是你?”欧允语气不好的道。
秦菀盯着墙上的洞,和墙这边的人。她自然是听到有关和亲的消息过来和顾琰说话的。小石桌上也是两个茶杯,顾琰是进屋去拿她做的小点心去了。
“琰儿,让你去毁别人的墙。看,现世报来了!”秦菀一副感慨的样子。
顾琰正端着新出炉的小点心出来,见状愕然道:“你这是要过来做客?”这又是要搞什么啊,拿她的院墙出气。
欧允看向秦菀,“夫人无事就早些回吧。”
秦菀笑道:“琰儿方才都说了你过来就是做客。”言下之意,你又不是主人,凭什么撵我。一边示意顾琰快把点心放下。这是新品种,她还没有吃过呢。
欧允暗骂了一声‘不知趣’,也不管那洞还没有开到足够大,直接弯腰钻了过去。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私入民宅!你想做什么?”说起来,秦菀和欧允并没有正式碰过面,她要装作不认识对方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男女见面的机会本来就不多,皇后的赏梅宴欧允和孙小丁是在一众闺秀看不到的地方。后来孙小丁和秦菀成亲,欧允这个做小舅舅的也只是礼到人不到。所以秦菀的确是没有‘见过’欧允。
外头呼啦啦进来七八个人,正是以肖定远为首的颜宅护院。秦菀声音是故意提高了的,他们听到立马就冲进来了。
欧允那个火啊,他就不信姓秦的女人当真不认识他。当初老头子说要把他们送作堆,秦家肯定私底下相看过他的。可是秦菀现在要装作不认识他,他也无话好说。他虽然素来不会让着长大了的萌妹子,顾琰除外。但是眼前这个女人,是孙小丁的媳妇儿,是琰儿的朋友,还是秦相的孙女,他还真不能对她怎么样,更不能让人直接把她拖下去。
顾琰对肖定远道:“这个人我认识的,你们出去吧。”
肖定远看了欧允两眼,他也认出来这是赫赫有名的鬼面小将了。是听说他就住在隔壁,而且前头两进的院子还租给了东家做绣坊。还听说他同东家走得挺近的。所以,墙上那个洞便被肖定远等人选择性的无视了,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欧允看向秦菀,示意顾琰清场。
顾琰只得看向秦菀,后者道:“行了,我回去。有什么事你就叫一声,我那边就能听到。”一边从顾琰手里把托盘直接拿走,端回去慢慢吃去了。
欧允把目光移开,这个可恶的女人。什么叫有事叫一声,他和琰儿的事她来掺一脚做什么。一点不知趣!枉自他还替她寻了个好夫婿。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他是长辈,得有些肚量,不和小辈计较。
结果他不计较,秦菀还偏要捻虎须,都走到她那边了又转头说道:“琰儿,今天这个味道比昨天的好。你进步不小哦!”
欧允盯着那盘被秦菀端走的点心,“你亲手做的?”他一路奔波回来,好像有点儿饿了。想到那个女人天天都能吃到顾琰亲手做的东西,他心头颇不平衡。
“是啊。”
“还有呢?”
“没了,就那一盘。”她自己也只是试吃了一个而已,全叫秦菀端走了。
欧允坐下,嫌弃的把秦菀喝过的茶盏推开。顾琰朝小菊原本站立的地方看去,已经没人了,应该是沏茶去了。于是也过来坐下,“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还这么不避人耳目的过来。”
小菊端着茶上来,“欧公子,请喝茶。”上了茶又默默的退下。
顾琰出声道:“等等,再让厨房弄点吃的来。越快越好,就下面吧。”以她对欧允的了解肯定是饿了,不然不会直接过问那盘点心的。
欧允以牛饮的姿势喝了一口茶,“我回来问你一声,如果老头子一定要我娶西陵公主,你愿不愿和她两头大?”这话把两个问题一起回答了。
顾琰摇摇头,“不愿意!”家国大义她也懂,可是要她接受和西陵公主共事一夫,办不到。
“好吧,我知道了。”那就绝了往这个方向努力就是了。其实欧允也是不介意后院多个人的,如果真能够解决两国争端的话。但既然她不愿意,他就不能走着省事的路子了。
顾琰也没有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知道。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么?”
“西陵也没有多大休战的诚意。只不过要借此把责任推给我们这边。”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啊?”他们指的是齐王和废太子。
“谁知道,反正是为了那把椅子。有时候真是觉得挺厌烦的,争来争去也只有一个人能坐上去啊。还是七皇子看得明白,完全不掺和。”七皇子洛王笃信佛法,就差真的剃度了,在众皇子中有佛王的雅号。
“那是洛王根本没机会登顶,你不也看得很明白么?可居长的三位皇子,哪一个不是希望颇大,至少曾经离那个位置只有半步之遥,怎么可能放弃。”洛王的母妃是宫女出身,他的出世完全是因为皇帝酒后乱性,而且他才具普通,在诸皇子中一直是最不受重视的。倒是如今,皇帝厌烦看到几个儿子争抢,倒是有些看这个不争不抢的儿子顺眼了。他可不是装出那副样子来的,他手头是真的要人没人,要权没权的。
欧允心头生出个念头,如果老头子真的龙归大海了,不管是哪个皇子即位,他的确是不想再在这个权力场里呆着了。正好顾琰也有心出去走走看看,那不管从西边走陆路,还是从东边走海陆都是可以的。原本想借这场战事证明自己,结果这场战事到如今,竟成了别人的木偶戏。那拿命去拼还有什么意思。
小菊端了一晚牛肉面上来,青青的蔬菜,红红的牛肉辣酱,看着让人十分的有食欲。顾琰是很重口腹之欲的人,请的厨娘也得是高手才能让她满意。往往便是这些看起来很常见的吃食,但是口味却能胜人一筹。
欧允拿起筷子挑了几下,很快就把一碗面下了肚子,端起旁边的高汤喝了下去。小菊又出来伺候欧允漱口,然后收拾了碗筷出去。她的想法非常的简单,只要顾琰选定了,不管是谁,她都拿对方当未来的姑爷伺候。
顾琰一直静静的在旁边看着,这会儿才开口,“那你不娶西陵公主的话,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废太子还在西陵呢,如果西陵王不把人交出来,老头子怎么可能答应和亲的事儿?”
这倒是!不过,“废太子在西陵,这件事西陵那边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他们要是来个一推三六九,就是不认账呢?”
“那就让他们不得不认账。那家伙可真是舍得,妻妾儿女还有老娘都不要了,直接跑掉。”
顾琰笑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那些也都是皇上的孙儿孙女,哦,还有他的发妻。他用她们来威胁废太子,也不好看哪。”那些人,就是要处置怕也是等到把废太子抓住了,一起处决。或是鸩酒,或是白绫匕首。
“老头子还是很爱惜羽毛的。我娘的事已经让他在史书上会留下很不好听的一笔了,这种没意义的事他不会做的。”
顾琰看向那边墙的缺口,这会儿已经开得很大,还有人在造门了。那些暗卫居然连泥瓦匠的活儿都能做。不过,倒的确不难就是了。监工的关云飞还冲着顾琰讨好的笑着弯弯腰。他实在是有些怕把大男人往小倌馆卖的顾琰。
顾琰没理会他,转过头来,“现在闹出和亲的事,你的身世是不是要被揭开了?”
“差不离吧。不过,他光想把我揭出来,他自己还依然似是而非的逍遥绝不可能。”欧允见顾琰看着那边造门的人,忽然觉得他们很是碍眼。真是没有眼力见,居然也不知道回避!浑然忘了是他要求‘现在、立刻、马上’把门给开出来的。而且,那边手脚很是麻利,其实也快弄好了。
见他看过来,关云飞等人瞅着门也差不多成形,立马收拾了东西闪人。
顾琰噗嗤声笑出来,“我都替他们辛苦。”
欧允伸手一拉,将她拉倒在自己腿上。
顾琰很是不惯如此,可是想了想也就顺从了并没有挣扎。一来这位大爷现在被两个兄长如此算计搞得很是有火气,二来他待她实在是不错,这会儿她便温顺一会儿又何妨。
其实,她昨天听到消息也有些没睡好,这会儿竟然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没错,他们这些边城的普通民众比欧允这个当事人还要先知道这个消息。反倒军中这个消息被捂了一天,外头都闹得沸沸扬扬了他们才知晓。欧允的心思都用在查废太子和齐王勾结的证据上去了,反而把关系自己的事儿给忽略了。所以他知道的时候,很多不相干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他这才会在齐王面前直接甩了脸子,策马回来的。
顾琰刚迷迷糊糊的睡着就觉得耳朵一痛,是欧允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耳垂,低下头没好气的道:“你居然真睡着了,你就不问问那西陵公主是怎么回事儿?”
顾琰捂着耳朵想坐起来,又被他按回了腿上,这个姿势不好使力,而且她力气本来也没有欧允大。只好气呼呼的道:“我知道啊,还问什么问。”
“你知道,你道听途说的那些就叫知道啊?”
顾琰推开欧允越靠越近的脸,然后按着石桌坐了起来,“好,那你就来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美目中含着怒气,合着你都惹来一个公主,以停战要挟和亲了,你还占理了?
看到她这付样子,欧允才觉得自己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是不是有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顾琰不闻不问吧,他觉得是她没把自己放在心头,可是现在一问就摆出这么凶巴巴的样子来。他怎么忘了她从来就是颗小辣椒,才不是真正的解语花呢。
他费了多大工夫她才稍微肯回应下他,不让他再唱独角戏了。那这会儿主动扯出西陵公主来,还真是有些犯二了啊。
“我其实压根不清楚所谓西陵公主是哪根葱。”
“那你没事在战场上解下面具作甚?显摆你长得好啊?还是你觉得你能……”顾琰忽然站起来就跑开去,“能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欧允气急,这两句话是能连在一起这么用的么?
“你别让我逮着了!”
两人在后院一番追逐,连轻功用使出来了。最后顾琰还是没能逃脱欧允的‘魔爪’。他知道她怕被人挠痒痒,于是两手出动,在她最怕痒的腰侧、颈后作怪。直到顾琰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两人一起坐倒在草坪上才作罢。
顾琰喘着气,却不忘报仇,伸手在欧允手腕上狠狠一拧,“还不快说!”
欧允把她的爪子抓开,“哪是我自己解下来的,是系带断了。”
“这还差不多,要是在战场上还不忘招蜂引蝶,那你可真是太骚包了!”
欧允面露凶相,两手卡住还躺在自己腿上的顾琰的脖子,“你还说,那战场上全是大老爷们,我招蜂引蝶,我招谁引谁啊?”
这倒是!
“好好,我不说了,你把手拿开,让我坐起来。”
欧允把手拿开,却没放她坐起来,只是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唉,每每看到孙小丁往家跑,他那个羡慕嫉妒恨啊。现在总算是把人抱进怀里了,忍不住把头埋进顾琰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
方才一番追逐打闹动静不小,不说旁边两家,守在院子外头的小菊、苹果还有肖定远等人都是听真了的。他们都把小菊看着,“豆嫂子,姑娘和云校尉原来真的是一对啊?”
“嗯,你们知道就好了,里头的事儿不要讲出去了。”
“放心,我们知道轻重的。”肖定远等人这才有了自家那个精明强干的东家果然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