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最近春风得意,相对的,齐王自然有些黯然。不过,这种事情其实也很平常,两虎相争拉锯状态在所难免。他愤恨的是,一直看重的亲外甥孙小丁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跟自己闹翻。因为事情是孙茯苓惹出来的,所以她最近日子很不好过。
说起来,晋王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来过这个别院了。这让孙茯苓想请他帮着找一个青年才俊的女婿的意图一直没能实现。顾珏来这里也有差不多两个月了,她的生活重新回到了千金小姐的待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总觉得这别院的下人看她们母女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孙茯苓看顾家的笑话看得很开心,可是因为晋王长久不来,她多少还是产生了些危机感。日后,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男人了。娘家不能回,别的地方暂时也不能去。只能守着这个别院,等着晋王的到来。她也知道,自己无意间做下的事后果很严重,如果不是有儿时的情谊,那个男人怕是根本就不会管自己了。可如今,情况也差不多啊。
“娘”顾珏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没想到顾琰有这样硬的靠山,让齐王都要忌惮。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难道让她一个做女儿的,劝母亲设法重新得到齐王的宠爱么。虽然,他的确比父亲像样得多,也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好处。可是,还是说不出口啊。
孙茯苓拍拍她的手,“母亲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嫁错了人,绝不会让你重蹈覆辙的。”只是,要怎么让齐王回心转意呢?当年那个软软的小男孩已经成了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不会再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茯苓姐姐’的叫,对她言听计从了。
“呕——”孙茯苓忽然一阵反胃,旁边的丫鬟见机端起了痰盂。不过是干呕,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
“娘,你是不是吃坏东西了?”顾珏紧张的问。
旁边的孙嬷嬷方才一直关切的看着,这会儿看一眼孙茯苓道:“夫人,请大夫吧。”
孙茯苓点了点头,如果是真的,这个孩子来得还真是时候。之前她没留意,还是孙嬷嬷提醒她,她已经两个月没有换洗了。所以近来,她一直都很注意。
大夫很快请来,结果果然是的。顾珏心头颇有些古怪,孙嬷嬷见了,安顿好孙茯苓,又打发了人去王府报讯便拉着她出去了。
“姑娘,你都十三了,这个弟弟或者妹妹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我知道,就是心头总有些别扭。”
“那回头王爷要是过来,你就避着些吧。”
“好。”
消息传到王府,齐王第二日果然就找时间过来了。如今虽然晋王看起来占了优势,但是有一条注定这会儿晋王不可能受封太子,他没儿子。成亲五年,他仅有小郡主一女。之前嘛,是晋王妃让几个侍妾侍寝后都服了避子汤。是这一两年才取消的。不过暂时也还没有哪个包括她自己有动静。所以,齐王是将多子视为多福的。
孙茯苓趁机说起顾珏的事儿。
这个没什么妨碍,而且用好了对自己有好处,齐王应了下来,随口问道:“比顾琰小多少?”这段时日顾家的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小丫头竟然将顾家的老太婆都耍得团团转,最后再最得意忘形的时候狠狠跌了下去,很是厉害。可惜茯苓生的那个丫头,不但样貌不如,手段更是差得远。不然,倒是可以派很大的用场。
“半岁。”孙茯苓不太乐意又把顾珏和顾琰摆一块儿比较。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辈子,她大概都得活在顾琰的阴影下了。
“姓顾的可真不是个东西!这头骗了顾琰的娘,回到京城又哄骗于你。”半年里走完定亲、成亲的流程就算快的了,他居然成了两回亲。
“别提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恨我当年浅薄。”孙茯苓懊恼不已,她这个时候对齐王是产生了几分真感情的。因为年纪原就比他大,比他那些千娇百媚的妃妾们就更大了,所以心头一直不踏实。有了这个孩子她漂浮的心才将另一半也安定了下来。
齐王与她温存了一会儿,接到一个消息匆匆离开。孙茯苓当时在旁边隐约听到什么二庶人之类的,后来想一想才知道说的是被贬为庶人的前任太子死了。看守的官员上表报丧。出了这样的事,齐王当然得马上进宫去。虽然是贬为庶人了,但从血脉上讲还是皇帝的儿子,众皇子的兄弟。进宫去,要安慰丧子的皇帝,也要看看丧仪按什么规格举行,需不需要自己出力。
不然,万一人死为大,皇帝对他所有的心结尽去,又想起了当年软软糯糯的小豆丁,他们当兄弟的表现得太冷漠就会给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在宫门处,齐王先遇上了魏王,后者自然也是收到消息赶来的。他想了想将孙茯苓怀孕的事告诉了对方,魏王大喜,“恭喜大皇兄和表姐了。”
“对了,茯苓让我帮她女儿找个女婿,我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人选,你也上心留意一下。”
“好的。”
两人到紫檀精舍的时候,晋王和欧允都已经在了。皇帝确实很难过,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毕竟是曾经立为太子的儿子,也寄予过众望的。
他看了下头几个儿子,然后点了晋王的将,“你派人去处理吧。既已贬为庶人,便不能起王陵。不过还是好生将他发送了。他的妻儿,好好看待。冷宫那边,就不用让废后知道了。”
晋王起身应下,魏王撇撇嘴,这种收买人心的事,回回都是落在老三头上。代朝廷施恩嘛,他也会的。
“都散了吧。”皇帝闭上眼,很是疲倦的样子。
欧允和晋王并肩走出去,小声道:“他才二十五六吧,怎么就死了呢?”他对二皇子印象非常不好,因为对方待他态度一贯恶劣。而且三岁那年害他大冬天落水得罪魁祸首就是废话和二皇子。好在他命大,既没淹死也没冻死。不过听说二皇子这么年轻就死了还是有点戚然。
晋王自然私心里也不喜欢二皇子,也是同一件事,他被诬陷是推欧允下水的人。母子俩差点饥寒交迫死在冷宫。结果欧允奇迹般的醒了过来,他们才逃过一劫,落马的成了二皇子母子。这深宫之中做兄弟就是这样的。不过人都死了,父皇又肯予他死后哀荣,他自然照办。将他的妻儿让有司好生养起来,给他比较风光的落幕。
“官员上表说是重病而死,我收到的消息是死于花柳病。”
欧允嗤笑一声,“原来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这样的死法,简直是给老头子脸上抹黑。
晋王嘴角抽了抽,“还不是因为花而死。”据说是死在一个当红小倌身上。
欧允脸上露出厌恶,话都懒得说了。
两人分开后,晋王去安排相关事宜。欧允回府后,看到大公主府上派人送来的,孙小丁和秦菀文定之礼的请柬。他是不能公开露面,但是还是给他发了一份。用孙小丁的话说,人可以不到,礼得到。欧允撇嘴,“谢媒钱都没有,就知道来讨礼钱。”不过,因为此事实在是趁他的意,于是让总管送了份大礼过去。回头正式成亲他自然有重礼奉上。老二死了,老头子应该暂时没有心思逼着他成亲了吧。
可惜,欧允想错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更加刺激了皇帝,他立即让人送了份名单给欧允,让他自己圈一个。皇帝这是怕自己没机会看到爱子给他生的孙子,万一又跟晋王一样,几年才开一朵花都不见结果怎么好。
欧允立即便偷偷摸摸去了晋王府,等到晋王发现来向他辞行的代表朝廷去督办二皇子葬礼的有司官员被人扒了官服丢在衣柜的时候,欧允已经走出京城老远了。
晋王问了一通,得知小郡主和欧允捉迷藏来着,结果小郡主躲了半天都没人去找她,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那臭小子偷偷摸摸的来了,结果躲过了侍卫的眼,却被小郡主看到了。便哄她玩捉迷藏,然后打昏官员装成对方的样子离开了王府。
本着事关欧允,再小的事都得放大了处理的原则,晋王安抚了那名官员一通,让他不要声张立即起行,然后便到紫檀精舍去请罪。
皇帝捶床怒道:“混小子!”真是让自己给惯坏了,一点轻重都不知道。
出城五十里,欧允下令在茶棚处休息,然后翻窗出去和何山等人汇合。那名官员的随从也不敢催他起行,结果半个时辰后,看到自己的上官从后头打马赶来,脸上是压抑的怒气,一挥手道一声‘走——’钻进了轿子。
欧允得到暗卫的禀报,闷笑了两声。方才留在王府观察后续发展的暗卫也禀报了,说小郡主藏了一阵子,就被他引了侍女去找到,并没有造成什么后患。
欧允拍拍何山的肩膀,“这回表现不错。”
何山心头哀叹,跟了这个主子,连拦路抢劫的悍匪都装过了,他已经没有下限了啊。这回相当于是跟皇帝和晋王作对,他也只有豁出去了。谁让他跟影子不同,影子只是小爷去跟皇上借的,他们可是只奉小爷为主。
欧允这边往顾琰生母的老家去寻觅蛛丝马迹,而顾琰在木石村呆了半个月以后,却是有了外出的机会。
她半个月里顺利完成了军师交代的任务,听说他要出去巡铺,便提出想跟。
军师诧异道:“你去干嘛?”
“我想去观摩一下,我保证不添乱。”这半个月,除了帮着查账,顾琰有时也与刘氏一起绣绣花,她还学会了织布。有时则跟着其他人一起进山采药以及各种野果,日子过得很是舒服。
军师挑眉,观摩,“你想做生意么?”
顾琰点头,“是的。”
“你不是在这里躲仇家的么?”
“听说军师易容术天下无双,我跟着您出去,肯定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军师笑笑,“天下无双是过誉看,不过给你换个模样还是可以的。想去的话,同王大哥说一声,他同意了我就带你去。”
王道乾听了她的要求想了想,跟着军师一同出去,安全倒也无虞。而且她跟着老六走了那么远的路,也不是娇滴滴需要人格外照顾的便同意了,只让军师照顾好她。
于是,出发前军师便来给顾琰改头换面。
“不能扮成男孩儿么?”顾琰问道。
“男女骨骼天生便不同,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样是欲盖弥彰。”
“哦。”顾琰心道,被电视和小说给骗了啊。阿朱既可以扮成乔峰,又可以扮作段正淳看来是不可能的。且不说身高那些,那些也许可以用内增高外增高的鞋子掩饰一下,虽然一二十厘米要掩饰也有些困难,但总归还是可以圆得过去。这骨骼可就没办法了。
“你就扮成我侄女,如何?”
“好的,不过为什么不是丫鬟呢?”
“我觉得扮不像,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婢妾扮作夫人,头上插满珠花,却仍然不如真正的夫人不施脂粉。同样的道理,你身上有大家女子的气度,硬要扮成小家碧玉也是不像的。”
顾琰不喜欢不透气的人皮面具,军师便拿了工具出来,告诉她要点,让她自己往脸上涂抹,他在一旁指点。
“好了,反正只要你过去的熟人认不出来就行。出发吧!”
军师所谓的巡铺,肯定不只是单纯的巡铺那么简单。倒是顾琰是一心一意的去观摩要如何经营好店铺,很是用心。
每到一处,顾琰都会问明当地有那些出名的美事,然后前去品尝。她坚信一点,生活是用来享受的。为了更好的享受生活,我们就要赚多多的银子。她这样的性子,节流是不太可能的,这么几年在顾家衣食无一不精,其实也养刁了。有条件的情况下肯定是要讲究一把的。那么,就只有想法子开源了。好在她还有七百两,这样一来她就多了不少时间可以好好地学习经商,找到一条合适的商道。
这天军师有空,同她一道外出寻觅美食。
顾琰一早在店铺伙计那里问到地点,到了时间便带着军师还有一同出来的人一起去。平日里军师有事忙,便打发了几个人跟着她出去做保镖,顺道吃香的喝辣的。顶着军师予她的平凡的新面皮,出来小半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相处了半个月,木石村的人大多跟村里那条小溪一样,清澈见底。只有这位很有威信的军师,顾琰觉得有些看不透。不过,他已经在琅琊山将近十年了,期间琅琊山几起几落,其中有两回是被他力挽狂澜拉起来的。如果有问题也该早就暴露了。想来智者都是这样吧,尤其军师还偶尔会流露出淡淡的忧伤,看起来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尤其有一次这份忧伤还是针对顾琰流露的,让她觉得有些惊悚。难道,她竟然长得像军师过去的爱人?不是这么狗血吧。
因为这事,她还拐弯抹角的跟刘氏打听过军师。据说军师是以鳏夫的身份加入琅琊山的,这十年来一直不近女色。有山寨里热心的女人要给他说媒都被拒绝了,甚至被抢到山上对他有意的良家女子他也不假辞色。
顾琰当时便想,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医卜星象,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再加上鳏夫的身份,好生耳熟。要是再添上武功盖世,住在东海桃花岛,有个机灵百变的闺女,这不活脱脱是黄药师了么。
又听说他的妻子便是被国师害死的。这些年来一直不遗余力的跟国师府作对。不过近几年他的主要精力放在实现顾琰只提了个方向的建议上。据刘氏揣测,军师一向对女性敬而远之,对自己比较亲和,大概一是两人年岁差距比较大,是看晚辈的心理;二就是比较欣赏她提出的这个方案了。顾琰当时听了就觉得压寨夫人肯定也是平日里闲得发慌,要不然不会跟自己讲起八卦来这么有兴趣。
到了店里伙计提供的酒楼,顾琰请军师点菜。这里可没有菜单一类的东西,招牌菜都写在墙上用木牌挂着。结果没想到军师看都没看,便报出了一连串菜名。
往常他都没有要出来一起吃吃喝喝的意思,而且直接就报菜名什么的,就是这一方的人吧。
军师扫她一眼,“你猜对了。”
顾琰的皮紧了一下,既然知道军师是有惨痛过往的人,那回到故乡什么的绝对不是好事啊。如果像她把顾家狠狠坑了一把,带亡母落叶归根还可以告慰一下亡灵。国师现在虽然没有前些年风光,但毕竟还活得好好儿的,想来军师现在心头不是很好过。
“不用想那么多,我是个君子。你放开吃喝便是了。”
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军师您心态不错!
像军师这样,十年了还忘不掉亡妻,在顾琰看来真的是情深意重。她离京两个月了,偶尔也会想起京城的人。这里面当然包括晋王。虽然她说了不会等,但是也不是说能将曾经的心动一个Del键就删除了。但她毕竟是来自后世,现实、不会无保留的去喜欢一个人,尤其晋王心底江山比美人重要得多,而且美人还不只一个。
所以,她肯定是不会如军师怀念亡妻一般怀念这么多年。在她这里,时间会抹平一切。但是,她对军师这样的男人简直是好感度爆表。当年黄药师萧峰都曾经让她迷得不行。不是那个人就是不行,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虽然说这样有些残忍,但是真的会让女人很感动。
在等上菜的间隙,顾琰站到窗边推开一点往外看。这样外头的人看不到她,她却可以很清楚的看出去。下头正好过去一队骑士,胯下骑的端的是神骏好马。这些人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而且急着赶路,饭点路过酒楼都没有进来打尖。哦,有一个人驱马过来了,想来是要打包带走。
等等,这人有些眼熟。虽然没有想起来,顾琰却也不敢多看。眼光不是实质,但是这些人分明是练家子,感觉一定比旁人敏锐,她不想生事。
菜上来了,军师招呼了她一声。顾琰便回去坐下拿起筷子开动。这种日子她很喜欢的,到处走到处看到处吃。对一个吃货来说,这简直是最好的日子。要是能有一个人携手同游世间就更圆满了。
军师吃得很沉默,不过他一贯话就不多,而且顾琰又在回想方才那个骑士在哪里见过,所以一时屋子里只有静静咀嚼的声音。顾琰觉得亏得有这么一件事好想,不然她面对这么一个吃伴,肯定不如以往坐在大堂里听小道消息、听小曲什么的惬意。
食物很美好,她一边想着一边分心品尝美食。在放下筷子的当口,顾琰想起来了,那个人是欧允的手下,她曾经见过一回。这么说,为首的年轻骑士就是欧允了?当时她没认出来,不过也难怪。不说他几乎完全是年轻版的皇帝,就光是那张脸回头率也够高的了。他平日肯定也不会顶着穿州过府。在战场上带凶神恶煞的面具,在街上肯定不行。所以,他肯定跟自己一样是易容了的。
问题是,算日子他不是应该才从边关回来不久么?这么行色匆匆是要去做什么?才刚回来,皇帝肯定不舍得差遣他,而旁人又差遣不了他。所以,肯定是他自己跑出来的。
顾琰想了想,这个地方似乎是京城往她母亲老家的必经之地啊。这家伙不会是去找自己的吧?顾琰绝对相信欧允回来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都有一场大闹腾。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完全找不到线索的情况下,欧允会跑到母亲的老家去找自己。她方才还在这里感叹军师对亡妻的深情厚谊呢,这会儿就见到一个以赤诚之心待她的少年。说不感动,一定是假的。
“小小年纪,你也有心事啊?”军师道,一边招手叫了小二结账,连着隔壁跟出来的几个保镖。他们平日也不会推迟都和顾琰做一处,今日却像是都有些怕军师,单独坐了一桌。说起来,平日里顾琰也没处花钱。她跟着军师巡铺,军师也不拿她当外人,该使唤就使唤。说是比他费心训练的人手还好用。所以,她这趟也算是来出公差的,一应消费都是公费。军师甚至还给了她零花钱。她想想自己也叫了这么久叔叔便不见外的收下了,反正银子不咬手。
“军师,对于自己回报不了的真实呢,快刀斩乱麻,不给对方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才是正确的做法,对么?”顾琰正色问道。既然是智者,这种人生问题应该也能指点迷津吧。
军师楞了一下,上下打量了顾琰几眼,然后道:“当然是这样。”
顾琰用力点了一下头,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军师也看出来她其实并不需要人开解,只是想听人附和自己一声,以免心软而已。
“和你方才在窗口看到了什么有关么?那你要不要先行离开?”
要不要这么敏锐啊,我就不能是忽见枝头杨柳色,然后联想起什么了么。不过,先行离开,看来军师要在这里停留。是有事儿要办吧,毕竟巡铺子的事已经差不多了。是公事还是私事呢?嗯,公事还是私事都不关自己的事,莫不是最近不用勾心斗角,也跟压寨夫人一样闲得慌么。
“不用了。”
虽然军师说让她放开,但是一来军师毕竟是故地重游,很容易就被引起思绪;二来见到外出找寻自己的欧允,顾琰自己的心也很难静下来。所以吃过饭,她并没有像从前每到一处都出去闲逛玩耍,有稀奇看稀奇有热闹看热闹的。她安分的回了住处,拿起许久不看的书翻看。也算近来的动极思静吧。
她跟着军师出来,有时候也有需要写写算算的时候,便都是用左手书写。其实她在木石村的时候也是这样。当时军师看到还多看了她一眼,因为很明显她不是左撇子来着。不过,右手的笔迹,很容易成为一个被人找到的线索,她便不敢用了。
原来闺阁笔迹不会流传在外,结果没想到有人将她手书的百寿图偷偷制版印刷了。这件事当时让太夫人生了好大的气,她把顾琰的手书借给了相熟的几乎人家,可是没想到被偷印了,而且还流传出去了。当时顾琰就腹诽,让你显摆,现在好了,弄出这种事来。还是秦氏说,当年顾大姑的手书也被人制版印刷当成字帖使用,所以,倒也不会像是普通女子笔墨外传一般。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也于事无补,还是不要闹大了才好。这件事情才算过去。不过,后来再有人借阅,太夫人就一概不借了。
但是,顾琰没有想到她左手的字迹其实也是有人认得的。譬如说小菊的夫婿,因为当年她抄写《千字文》挣铜板的时候就是用左手抄的。虽然过了四五年笔迹圆熟了,但是一个人的笔迹终究还是有迹可循的。这也成为不久的将来她被欧允找到的重要线索。
军师住在她的隔壁,入夜的时候,顾琰听到他出去了。从开着的窗户看出去,他穿了一身的白衣,上头一点装饰都不见,就像是孝服,看来是要去拜祭亡者。
顾琰找来一个跟着出来的兄弟,让他远远儿跟着看着点。这种时候万一一个想不开,出点什么意外也说不准。自杀肯定不会了,可是自残说不定是做得出来的。那人听了她的话,二话不说就出去了。过来一会儿还让人带了花回来,说就是在江边酒奠故人,可能神不守舍,也没发现他跟踪。让顾琰放心,他跟着呢。
军师其实也是懂武的,不想黄药师那么高明,却也是一个好手。没发现人跟踪,那自然是神不守舍才可能发生。看来让人跟着是好一些,不然说不得真的要出意外。
顾琰睡觉的时候,军师都还没有回来。不过,当晚军师没有出意外,她住的地方倒是出了点意外。不知道什么原因失火了。
顾琰是被敲锣的声音惊醒的,好在她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了,立即把外衣一批,再把桌上的茶水倒在手巾上捂住口鼻就往外冲。
她是女子,住的自然是宅子内头,因此爬出来的路要长一些。好烫,险些被灼伤,又得留意上方有没有什么横梁之类的东西掉下来。
外头冲进来一个人,看到她眼睛一亮,然后两步过来拉起她的手腕就带她往外冲。
出去之后,顾琰道谢道:“谢谢公子!”这人有些面生,却又有些眼熟。正在她不知怎么回事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声音:“不客气,你没事儿吧?”
军师?再一细看,真的是年轻版的军师,只是起码年轻了十岁不只,衣服也是晚上出门时那件。
“我在江边,看到起火赶紧回来的。不对,你们怎么可能都睡得这么死?”军师说完,直接用被熏黑的手在脸上抹了两把,立时便看不清模样了。看来是方才急切间冲回来,没顾上恢复容貌。那恢复真容自然是为了面对亡者了。
听他这么一说,顾琰想起来,自己睡得好像是太香甜了一点。天啊,差点真当睡死过去啊。
“此地不宜久留,你跟我来。”军师说完就挤出救火或是看热闹的人群,顾琰赶紧跟上。路上看到他在街角不显眼的地方留下的联络的暗号。
顾琰跟着他到了一个废弃的大宅子,翻墙而入的,不过军师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她严重怀疑这是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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