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河畔，一片剑芒掠过，夹裹着飘飞的柳叶。
如瑟瑟秋风，锋利撩人。
马嘶的狼之剑上粘满了破碎的枝叶，眼中充满着狠厉和杀意。
背叛如刺如锥扎在马嘶心间，久久不能忘怀，痛苦的煎熬如影随形，刻骨铭心。
正思忖间，一抹寒光乍现，马嘶心间笼上阵阵恐惧。
跌跌撞撞间马嘶已退到柳树旁，一片剑芒中恍恍惚惚看不清人影，那人只是舞动着手中的剑，并非要置自己于死地。
马嘶眼中闪过一抹惊愕，这剑势竟然如此熟悉。
看似平凡的一剑，却沉淀着气势如虹的霸气。
看似绵绵的一剑，却挟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马嘶心中霍然醒悟，原来如此才能一气呵成。
“一共有几式？”
“九十九式。”
眼花缭乱的剑势骤然而至，马嘶幽深的眼底泛起一抹惊讶，舞剑之人竟然是天极门聂老头。
“居然能看到九十九式，难能可贵。”
“难道不止九十九式？”
“其实它只要一式，初视者能看到百式之上，高境界的武者看到的只有九式。”
马嘶略觉诧异，如此起起伏伏的剑式怎么可能只要一式？难道这剑法越是无招胜有招？
“你一叶障目，明明白白的一式，你却要迷迷糊糊看成全是剑式，如此重重叠叠自然在你眼里全是剑式。”
“前辈你的意思是越是无招式越是此剑法高深莫测所在？”
“的确，我看到的是三式成一剑，无招无式那是奢望。不过百年前的确有位剑圣看到的只有一式。”贼老头心中崇敬难仰。
“一式？岂不是成仙了？”马嘶眼中闪过了一抹疑惑。
贼老头微微一笑：“只要你用心去领悟，成仙也不是不可能。”
马嘶双膝跪地：“多谢！前辈。倾囊相授。”
“你我无师徒之份，谈不上相授。究竟能成几式就凭你领悟力有几分。”贼老头眸色陡然凝重：“九九归一剑法，一招一式，无影无踪却能血染寸寸。”
陡然间马嘶灵韵顿开，脑海中俱是纷乱起伏的剑式，那一招一式霍然涌起又戛然而失，无影无踪。
“是不是霍然明了？那只是开始，当那纷乱无章的剑式九九归一时它才是真真的天下第一剑。”贼老头脸上流露出气定神闲的微笑。
“天下第一剑？”马嘶眸子中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嘿嘿，那是必然。我也该离开涌城了。”贼老头笑意倦淡。
马嘶微微一怔，随即又双膝跪地：“请前辈吩咐，马嘶万死不辞。”
凝视着跪地的马嘶，贼老头暗自一凛，心中不由得赞许，果然聪慧伶俐，自己未说破就已看出端倪。
“起来说话，你是想这辈子庸庸碌碌的待在广陵门做你的护卫还是想在涌城创出一番天地来？”
“请前辈指点迷津。”马嘶心中窃喜。
“我又不是寺庙的方丈，岂能指点你迷津？”贼老头不觉莞尔。
“我不管，只要前辈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马嘶斩钉截铁不留一丝犹豫。
“我要是奸诈之人，让你干丧尽天良的勾当你也愿意？”
马嘶震骇无语，心中霍然涌起一瞬的恐惧。
“其实你心中也是有戒备之心，毕竟我们是萍水相逢。”
马嘶顿生黯然，只觉沉郁，隐藏在心中一点小心思被彻底剥离开来。
“要让你放下戒备之心，也只能告诉你真相，否则胡思乱想会时时困扰于你。”贼老头淡然一笑：“江湖上猎猎无声，剑影铮铮你可听说过？”
“杜乾坤、贼老头？他可是我大哥哥的授业恩师。难道你就是？”马嘶陡然间惊恐万分。
“哈哈……那小子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我大哥哥时常惦记着你。”
“他是惦记着我的那些银子。”贼老头嘴上如此，心中却是欣慰。
“前辈，你不杀我？”马嘶一颗心瞬间躁动了起来，握紧了拳头。
“是我鬼迷心窍，贪恋女色才惹出大祸。”马嘶心中泛起阵阵悔意。
“年轻气盛，的确难逃武媚门的妩媚之术。”贼老头眸色陡然凝重：“可你绝不会背叛。”
“这应该是你们的计谋吧？”
马嘶惊悚万状。
“广陵门里必有薛承要找的人。”
“我真的是背叛。”
“嘿嘿！薛承应该是在找阿骨打。”
马嘶：“……”
“庄龙海倒是可以帮你。”
马嘶一脸疑惑：“庄龙海也是我们的人？”
“嘿嘿，以前不是，昨日才是。”
“广陵门家主高雪茹是上京高贵妃的人，的确难以撼动，但要想找到阿骨打也只有她知道。”
“阿骨打潜伏在广陵门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贼老头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邹巴巴的银票来：“你手下也该有些自己人，养人费银子，你省着点花。”
“前辈，不用，我大哥哥给了我好多银票。”
贼老头毫不犹豫，利索地将那张邹巴巴的银票放入怀中，心中感慨那小子难道在晋城发了横财？真的想问马嘶索取些银票来，但终究还是无颜开口。
马嘶不觉哑然失笑，终于明了大哥哥为何如此抠门。
“你先回广陵门，到时会有人来找你。”
“前辈，至此一别，我们不知何时再见？”马嘶望着贼老头鬓发间一缕白发，心中不由得泛起一抹悲凉。
茫茫征程，腥风血雨。
贼老头低头缄默，只留一股如影随形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