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媞从花知也家里出来后,便去了何一涵的家。
她在何一涵家里的东西,不及花知也家的一半,收拾的时候她便盘算好了,她带了那么多套衣服,一天一套酷不死她。
到了何一涵家后,果然看到姐夫郑平坐在了沙发上,手里抱着菲菲正逗她玩,她规规矩矩地走过去叫了声姐夫。
“姐呢?”
郑平连头都没有回:“厨房。”
穆媞哦了一声,抬脚便朝着厨房走去。
何一涵大她8岁,郑平比何一涵还大10岁,这相差18岁的代沟,穆媞每次见到郑平,总想叫他叔叔。
他们算是相亲式的商业联姻,她妈妈将何一涵生的落落大方,从小便让她怎么知书达理怎么来,家里的独生女被给予了厚重的希望,才大学毕业便被父母亲拉去各种场合,见了各种商人,虽然他们也算是情投意合,但背后的利益多少也有点。
偶尔的,何一涵和她聊天,提到那些人生自己做主的同学,语气中不免隐隐地有些羡慕。
她成绩好,智商情商高,若坚持在建筑行业一路走下去,没准也能大有作为。
不过都是人生选择,她可惜感叹几句却也安于现状,郑平对她很好,他外她内这么多年也安安稳稳地过来。
结婚四年后有了菲菲,当富太太相夫教子听着也不差。
何一涵端着一碗牛尾巴汤从厨房里出来时,穆媞正走过去,她看了她一眼,说了句:“拿三副碗筷,你来得真巧,刚做好。”
穆媞应了声,从里头拿了两副碗筷,出来后拍拍何一涵的肩膀说:“我就不吃了,来拿点东西就走。”
最后她还是被迫留下来了,菲菲一直在何一涵的怀里闹腾,她看不下去就抱了过来,此刻一大一小的人正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毯上玩玩具。
郑平吃完走过来时,正看到穆媞搭好的积木,被菲菲一拍,倒了下来。
“哎呀。”穆媞伸手放在菲菲的肩膀上:“你个小捣蛋鬼。”说完她轻轻一推,菲菲倒在了地毯上,嘴里咯咯咯地笑。
穆媞将她重新扶好,听郑平在她身后喊了她一声。
“媞媞。”
穆媞转头看沙发上的姐夫:“嗯?”
“最近在干什么?”郑平拿遥控打开电视,又说:“还在拍照吗?”
穆媞啊了一声,表示回应。
她的这个工作,江家和江家亲戚里一些认识她的长辈,都不是很看好,在他们眼里,就是不务正业,瞎拍。
他们那些人,年轻的时候玩过几个模特,自然地就把穆媞归到那边,当初他同江哲雄解释了很久,都没能解释通,倒是最后乱发了一通脾气,才让江哲雄松了口。
郑平其实也就这么一问,但穆媞听着就隐隐地有些不舒服,她站起身,对菲菲说了句表姑走了,便走到了厨房,和何一涵道别。
晚上肖玲又过生日。
这次她的生日在ktv,快要入秋的天就穿了件包臀裙,穆媞进包厢的时候,肖玲一副非常态的十分柔弱地伸手向她招手,吓得她在门口怵了半天没敢进去,总觉得有诈。
直到肖玲狠狠白她一眼,她才走过去,长发一甩在肖玲身边坐下,扫了包厢一圈,问:“看上哪位小哥哥了?”
肖玲哟了一声,对穆媞挑眉:“这么了解我。”
穆媞失笑,你这乖乖女的样子,还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接着,在肖玲的指示下,穆媞朝着两点钟方向看了眼,今天包厢里的人不多,但仍旧都是半熟半生的面孔,她看过去时,那头小台子的凳子上,坐着一个男人,手握着立式话筒唱歌。
“你记得她吗穆媞,初三三班的潘晓翔。”
穆媞:“哈?”
肖玲笑:“我知道你忘了,那我初三的时候告诉过你,我喜欢过一个男生,你该记得了吧。”
穆媞想了很久:“对不起。”
肖玲顾着美好形象没有翻白眼,拉着穆媞的手说:“反正就是他啦,昨天可巧了在台球馆遇到,妈呀七年前的少女心突然澎湃。”肖玲激动地晃穆媞的手:“他也单身,他也单身!”
穆媞点头,将她的手拉开:“好好好好。”
爱情真是伟大,这么多年了,穆媞从没见过肖玲这样,潘晓翔在她身边时,肖玲笑容都收敛了许多,穆媞觉得,现在给她一方手帕,她甚至都能含羞遮住脸盘。
潘晓翔哪里吸引人了穆媞看不出来,但是歌唱得倒是挺好,本来一包厢的人轮番唱歌,几轮下来大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推推嚷嚷的,潘晓翔成了麦霸。
肖玲一脸主人的样子骄傲得很。
又听了几首后,穆媞收拾东西便准备离开,肖玲看她突然起身,突然有些慌了,立马抓住她:“你去哪?”
穆媞给她看时间:“回去。”
“才十点。”肖玲惊讶:“这么早回去干嘛。”她晃晃穆媞的衣袖:“你再陪陪我嘛,我一个人在这儿有慌。”
“你慌什么?”穆媞失笑,她看了眼肖玲身后的潘晓翔:“我开车呢,我不走,一会儿你的小哥哥怎么送你回去。”
肖玲愣了愣:“是哦。”
说完她毫不客气地赶穆媞走,穆媞拿着包独自一人走到楼下,外头风一吹,她心中忽然感慨。
虽然确实是自己要走的吧,但最后这种被人抛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风萧萧兮易水寒,还是家里的小姐姐靠谱啊。
这次来就有些熟门熟路了,她还记着白天的路,顺畅地把车开到了车库里。
拿钥匙打开门后,厅里的灯光便洒了出来,穆媞穿好拖鞋悄声朝里走,花知也正坐在沙发上看纪录片,她走过去咳了咳,说了句:“我回来了。”
花知也靠着沙发,纹丝不动地淡淡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穆媞见状,也没什么勾搭的兴致,便上了二楼房间。
整理箱子加洗澡护肤,她倒腾了将近两个小时,回来时的那点小小的困意,全被她折腾没了。
这个房间很好闻,空气里有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不是喷了香水,而床上的床单被套,大概是下午刚换的,上头都是阳光的味道。
阳光的味道即螨虫,但即使知道这个真相,这个气味还是好闻得很,好闻到足以盖过内心的恶心。
果然人都是向往皮相好的东西,甚至不需要不在乎它的内心。
没什么睡意,在床上滚了几圈刷了一遍微博后,便拿了一件外套披在睡裙外头,出了房间。
早上参观时,她记得花知也的卧室再过去一点,有个半开放式的地方,视线盲区让她没能看到里边是什么,现在倒是个机会。
只是没想到,花知也也在那边。
穆媞站在走廊上,正好是花知也看不见的地方,几米的地方看过去,这半个房间不到的地方只放了一张桌子,浅褐色的地毯铺在地上,天花板一圈白光,被不太粗糙的磨砂玻璃过滤后,柔柔地投在这片空间里。
花知也跪着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只毛笔,在写字。
还是白天看到的那件外套,此刻虚虚地搭在她的身上,仿佛稍稍一动,这衣服便会掉下来。
穆媞看了几秒后,暗自偷笑了一声,将自己身上的这件外套单边往下拉了点,挂在胳膊上,里头的吊带裙让她露出了半个肩头,接着,随意扎在后头的头发也被她解了开来,拿手梳了几下,要是此刻有镜子,她一定先搔个首弄个姿。
但她也不敢太过造次,小咳了几声,穿着拖鞋故意弄出响声,接着脱掉鞋走了进去。
花知也闻声转头看了她一眼,但余光才铺捉到她的身边,便又转了回去,身上的外套稳稳当当,没有掉下来。
“知也姐姐在练字啊。”
穆媞过去,在花知也的对面坐下,她没有跪着,而是左腿压着右腿坐下,一只手指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撑着脑袋也放在桌上,坐好时,微微一甩,将遮住眼帘的头发甩到后头。
花知也抬头看了她一眼,只盯着眼睛看了一眼,没在她身上任何处停留,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穆媞:……
不得不说,花知也的字还挺好看的,她写字很慢,每一笔每一划该逆的逆,该勾的勾,该回的回,顺顺畅畅一点也不抖。
穆媞就这么看着她写了一列,等她最后一个字写完,穆媞忽然坐直拍了几下手,嘴里说了句:“好好看。”
花知也抬头,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
穆媞顿了顿。
对不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就傻白甜了。
花知也此刻的头发有些散,随意地被扎在后脑勺,看起来是不经梳子用手抓的,她低头的时候,刘海部分自然垂在脸颊边。
穆媞带着微笑撑着脑袋就这么看着她,放柔声线,轻轻地说了句:“知也姐姐,有没有人说过你……”
“没有。”
穆媞淡淡一笑,也不继续下去。
“睡不着吗?”花知也又开始一行,并问她。
穆媞摇头:“还好。”
可这回答刚落下,她很不切实际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去睡吧。”花知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