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媞听到这个消息后表现出的惊讶,远大大大大大大于惊喜。
“是啊,她答应了。”何一涵在那头笑。
惊讶的不仅是穆媞,何一涵也惊讶。
她今天带着菲菲上街,路过zd时便上去走了一会儿,其实这几年她和花知也的联系不算多,她嫁人生子,知也事业有成,两人在各自的领域忙自己的事。
但突然这么重逢,也不见得生分了什么。
所以何一涵才敢开口询问。
当然,这句话是带着十足的玩笑,她原句是这样的:“媞媞这姑娘挺调皮的,今天她姐夫回来了她指不定要走,也不知道要去哪,上次还问我能不能去你家住几天呢。”
何一涵其实没指望知也答应,她甚至不指望知也能回答这个问题,正想聊些其他的,突然听知也说了句:“可以。”
她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几秒后又问:“媞媞这几天可以去你家住?”
知也表情十分自然地给自己续茶,接着嗯了声。
从zd出来后,何一涵是立刻就给穆媞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穆媞的惊讶声让她笑了很久。
“是啊,她答应了。”何一涵看着怀里又睡着的菲菲,对着电话说:“你今天忙完就收拾一下东西去她那吧。”
穆媞听后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着说:“我已经忙完了,一会儿回去收拾几件衣服就过去。”
何一涵笑了笑,嘱咐道:“去人家家里乖一点,你不是会做饭吗,偶尔给她做做饭,勤快一点,要有眼见力。”何一涵说着觉得有些不对,这嫁女儿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知道啦知道啦。”穆媞应她。
挂断电话后,穆媞给小马发了条先走的微信后,便匆忙离开,她先走的心情就像刚才的谢雨烨那样,开心得快要飘起来。
很快,车便到了家,她钥匙都没放好便匆匆到卧室从床底下将箱子拉了出来。
经常出门让她养成了迅速收拾行李的习惯,这才不到十分钟,脚下的箱子便被她拉好。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姐姐给她打的那个电话竟然是25分钟前。
她愣愣地看着这个时间,舌头舔了舔上唇嘴角,突然笑了出来。
怎么搞得跟小姑娘似的,她自嘲了一番,并粗粗算了一番,现在离花知也答应下来,才过了不到一小时。
她现在联系她,肯定会让对方觉得急切。
穆媞叉着腰,上门牙对着下门牙咔咔咔地碰了三下,决定看一集电视剧再联系花知也。
而接下来的四十分钟,穆媞从来没觉得这么煎熬,她想是不是自己的这个电视剧选错了,完全不知所云,怎么一集电视剧这么磨蹭,她好几次拿起手机看,可时间就是这么缓慢地走着。
穆媞就这么一边自嘲自己像个小姑娘,一边小姑娘似的巴巴地十分不耐心地看完这集。
等片尾曲响起的瞬间,她立马拿起了身边的手机,拨打已经在屏幕上躺了很久的花知也的电话。
才响了三声,电话便被接了起来。
穆媞小声问好:“知也姐姐。”
那头嗯了声,穆媞继续:“我姐已经告诉我了。”她笑了声:“你什么时候在家啊?我过去。”
那头:“我下午都在家,你过来前跟我说一下就行。”
穆媞点头,应了句:“好。”
这个对话,又让穆媞觉得不能这么早就去花知也的家,于是挂断电话后,她又点开了那个电视剧,但她实在没耐心继续看这个电视剧的下一集。
关掉后,她忽然想到什么,于是她拿起手机,点开浏览器,在上头输入花知也。
搜索的结果让穆媞愣了愣,她还真的有百科啊。
不过寥寥几十行,说了几句花知也的毕业院校,她的硕士学位还有在国外参赛的作品和成就,最后是那天何一涵向她提的zd设计公司。
穆媞的大拇指缓缓地滑动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阅读,字里行间全是建筑行业的东西,她看完一遍后,回头又看了一遍,接着点开相册。
相册里只有几张,是花知也某个讲座的抓拍,和她的有些采访照,讲座的照片有些远,而采访的那张可以看出来是好几年前的花知也,她一身黑色的正装,捆了一半头发在脑袋后头。
“啧啧。”穆媞没忍住发出感叹:“这气质”。
接着她拿起自己的微博,切到大号,搜索花知也,这个名字竟然就只有一个,穆媞翻了几条最近的微博,几乎是一周一条,全是文字加图片,图片多为黑白照,是她喜欢的设计,而文字则是几字的简单说明。
仿若她那个人,连着图片,都让穆媞觉得冷淡得很。
穆媞顺手关注,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翻到微信,输入花知也的号码,添加。
去花知也家的路上,穆媞一直在想,为什么今天自己的表现如此奇怪,她和花知也的接触屈指可数,甚至对方对她十分冷漠,关心也只是出于她是何一涵的表妹。
所以可能是因为新鲜吧。
穆媞想到这儿觉得十分有道理。
捉摸不透的东西最有意思了,她至今为止的感情故事都浅显得很,对方的心思都很容易琢磨,而这样大的小姐姐,她还真没接触过。
仿佛找寻到了源头,穆媞心情忽然就开朗了起来,一路顺畅地将车开到宜潭山,在门卫处报了门牌号后开了进去。
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果然同外头传闻的那般,这儿的建筑即独特又端雅,整齐的一排排,可仔细看,每家每户却又有自己特别的地方,何一涵曾说,这地方花知也有参与设计,她微微点头并在心里夸赞了一番。
开着车缓慢地在里头行驶,不强烈的阳光从她的车窗上洒下,经过树木花草,经过小桥流水,竟让她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几分钟后,终于在一块人工湖边,看到了花知也家的门牌。
她又放慢了些速度,远处,花知也穿着一身居家服,披了件长外套站在门旁边的小花园里,正看着她。
穆媞开过去后,花知也伸手向她示意车库的方向,接着转身回屋里去。
收到讯息的穆媞将车开过去停好,并从车库里的小门里走了进去。
花知也已经从那头绕了过来,单手插着裤子口袋站在一旁看她,地上已经准备好了新拖鞋,穆媞虽然已经猜到花知也是一个人住,但换完鞋她还是问了句:“你一个人住吗?”
花知也嗯了声,转身带她进去。
一个一米的短走廊,拐个弯便是一楼客厅,这个客厅很大,没有房间旁边挨着厨房,穆媞扫了一圈,心中不免感叹,果然是设计师的家。
该有的家具全都有,但颜色却也不是那么灰暗,甚至有些地方掺了中国元素,活力了许多。正对着大门那边,有个半隔开的小厅,厅后是一面大落地窗,窗外正好是刚才路过的那片湖。
穆媞穿着拖鞋绕着客厅走了一圈,最后站在了花知也一米开外的地方。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去倒了水,此刻正靠着沙发,双腿交叉放着,一副放松的状态低头喝水。
“我。”穆媞看着她开口问:“睡哪儿?”
花知也将水放在一旁的桌上:“二楼,除了主卧,你随便挑。”
穆媞哦了一声,又问:“你每天晚上都回来睡觉吗?”
花知也回答:“不出差基本都会回家。”
穆媞点头,想了想又说:“不回家睡觉要告诉我哦。”
花知也嗯了一声,她拉了拉肩上的衣服,看了穆媞一眼,示意她跟她上去。
穆媞到门那边将行李拉了过来,花知也先上了楼,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穆媞将行李侧放,站在楼梯口看着这十几层的阶梯,咬牙拎了起来。
二楼也是有意思的一个楼层,不仅有房间,还有休息的地方,穆媞没多做观察,挑了间房将行李箱放了进去。
她们的房间中间只隔了个书房,不能说近,也不能说远。
东西放好后,穆媞随着花知也又走下了楼,花知也给她也倒了杯水,穆媞接过水,路过一根柱子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花知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柱子上的一幅字。
穆媞似乎对这幅字很感兴趣,目光从上缓缓而下,最后停在右下角的印章上。
“穆佳……”穆媞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花知也补上他的话:“茵。”
“穆佳茵。”花知也在她侧方,也看着这字,缓缓道:“很出名的一位女书法家,我很喜欢她的字,力道足却又很柔,很有特色的风格。”花知也笑:“总模仿不来。”
她沉思片刻:“可惜我知道她时,她已经不在人世。”
花知也说完看了眼面前的穆媞,穆媞也转头看她,表情有些木讷,她心里笑,同她说这些做什么。
两人之后便不再说话,穆媞坐在沙发上,跟着花知也看电视里的一个艺术品的制作过程,只觉得无聊。
厅里除了她电视里主持人缓慢的解说,没有任何声响,屋外的声音传不进一丝来,静得很,加上这沉稳中透着些雅致的装修,穆媞觉得自己的心灵都被洗涤了。
太慢了,这生活真慢。
她对花知也的看法又改变了一些。
这个人仿佛是毛笔字写出来的人,一笔一笔入木三分,细雕慢琢最后画出了她生活的面貌,而她是一团火,虽然有时剧烈燃烧有时火焰细弱,可至少她烈。
但她一遇到花知也,就像是火落进了墨池里,直接被浇灭,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反而被熏了一身墨香。
穆媞舔舔唇,她觉得再这么和她待下去可能就要开始回顾人生了,于是她拿起桌上花知也给她准备好的一套钥匙,说了句有事出门后,便匆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