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娘们回嘴,还一副要炸庙(方言,发火、发脾气)的模样,郭爸索性支上自行车,拿了个小马扎坐到郭妈身边,“放心,我不出去喝酒。我那天晚上做梦不是惊着了么,这眼皮子呀老是跳呀跳的。这里外里都跳有半拉月了吧,我寻思着找个会看事的(方言,看相算卦的人)给看一看。”
“你眼皮跳?我这段时间心总突突的,我都没敢跟你说。开春那会儿我就心脏突突,跟你说是不是咱家老大遇着啥事了,你还把我给骂一顿。”
“你这老娘们,咋还翻小肠呢?那啥……我去找人看看,你去不去?”
“去去去,去算一算我才能安心。这丫头也是的,也不往家里打个电话写封信。你说这丫头去得是啥单位呀,咋管得这么严?”
“行了,又管不住你的嘴。这洗的又是老二的衣服?老二呢,不是说好了她的衣服她自己洗吗?怎么又扔给你了?”
“这不是去她同学家里学习去了嘛,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没事。”
“你啊你,就惯着她吧。她姐在家时,学习再忙也没用你给洗衣服。我跟你说啊,就给她洗这一回,以后的衣服让她自己洗,也学学她姐。看看人家都是军官了,你再看看她,期末考试考那么点分儿,还有脸让你给洗衣服。”
“行了,你快别叨叨了,我这还有两把就投(方言,漂洗)完了。”
军区大院,秦国安家。
“圆圆?圆圆?起来吃饭了。”
听到吴娟的喊声,郭圆圆睁了睁眼睛,嘴里嘟囔一声‘知道了’,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嘿,这丫头……”见她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吴娟放下手里的菜,瞄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二人,洗了手去了郭圆圆所在的房间。
余光瞄到自家小妻子的小动作,秦国安放下手里的报纸,对坐在身边的秦方笑道,“我说你小子可真行,这新兵过去都好几年了,小娟儿一见着你还恨不得绕道走呢。我怎么还听说,你那时竟得了个‘草原恶狼’的别号?”
自家四叔调侃他,秦方也不在意,放下手里的茶杯回道,“还不是你那宝贝徒弟干得好事?也就是她吧,换了别人早被练得爬不起来了,还敢给别人乱起外号。”
哟,这是话里有话呀。
“我说你小子……是真的吗?”
“要不是她去国科大,我早打恋爱报告了。”
“嘶……我怎么没听那丫头提起过,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咳,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呗。”
“我信了你小子的邪。不会是我那宝贝徒弟还没有答应你呢吧?”
“四叔,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侄子啊?”
“亲侄子也没有徒弟亲,没听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么?”
“真是说不过你。的确刚应下没几天,也就是她刚醒来的那会儿。”
“你爸妈那儿知道吗?”
“我还没跟他们说。不过我妈早就知道我的心思,至于我爸那儿……想必也不会反对吧。”
“哼,他要是敢反对,我就亲自给我徒弟选个女婿,让你小子哭都没地方哭去。”
“四叔,你可真是我亲四叔。”
“知道就好。我觉得你爸挺喜欢那丫头的。再说了,连你妈都能看出来你的心思,你爸还能看不出来?他要是反对早就跟你明说了。
其实我倒不担心他的态度,就是……老宅那边,可能又要有话说了。”
“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我是不在乎。再说了,不还有我爸和四叔你呢么,有你们在前面担着,我还不放心么。”
“呵呵,这么点小事哪还用得着我?有你爸一人就足够了。”又不是他秦国安的儿子,要头疼也轮不上他不是。“对了,这大晚上的,你跑回来干什么?不会是听说那丫头出院了,你才跑回来的吧。”
“瞧您,我有那么没出息吗?”
“呵呵,反正我没见你出息到哪儿去。”
“那个……你宝贝徒弟下午给我打电话说要回老家,让我给她订票。这不,票我订好了,就过来接她了。”
“什么,票订好了?什么时候的?”郭圆圆和吴娟刚一走出房间,就听到秦方说火车票已经订好了,当下心里一急就插了话。
“睡醒了?”
接收到秦方投过来的目光,郭圆圆不由地老脸一红,“问你呢,什么时候的票?”
“今天后半夜上车,后天早上五点多就能到丹市。”
“后半夜?”
“嗯,眼下只有这一趟车有软卧,是途经阳市的。”对于秦方来说,别说弄一张软卧火车票,就是一张头等舱机票都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之所以他会订这趟车的票,自然有他的考量。
“呀,从这儿开车去阳市得差不多三个小时呢。那什么圆圆,你和连长快过来吃饭,吃了饭还得赶路呢。”
“是呀,小方,洗手过来吃饭,吃了饭就早点出发。”
“呀……”
“你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讨厌,我还没给圆圆准备回家的东西呢。不行,老秦,你快叫车,咱俩出去一趟。”
“不去,老子是她师父,她回个家我还得给她准备礼物,不去。”
“嘿,你……”
“行了,娟子,你快别折腾了。我回老家又不是什么大事,还要你特意去准备东西。”
“不用了,四婶,东西我都准备了。再说了,东西太多圆圆也拿不了呀。”
“是呀,圆圆还有伤在身呢,可不能拎重物。”嘀咕了一句似是想到了什么,吴娟赶快转身对着郭圆圆说道,“要不你还是别带了,回头我让你师傅给你寄回去。”
“行了,娟子,我哪有那么没用啊。一点东西,我还是拎得了的。”
“不用了,四婶,我安排了人在丹市火车站接她,到时候让他们进站上火车接。不用圆圆拿,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