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上请安!”舒锦与熹妃一并屈膝见礼。
舒锦还在琢磨着四贝勒瘦了不少,该不会是囚禁粘杆处秘牢期间,被动了刑了吧?
熹妃这个亲娘却比舒锦眼尖心细地多,在看到那个跪在地上的背影的时候,便立刻认了出来。走上前,在向皇帝请安之时,熹妃便一下子就看到了四贝勒脖颈处露出一抹疑似烫伤的崭新疤痕,更明显是——那双手,十指皆缠绕绷带,隐隐沁出鲜血!
熹妃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身子一个踉跄,便直接倒坐在了四贝勒身侧,她的声音颤抖而哽咽:“弘历……”
四贝勒微微侧眸,看了一眼熹妃,也蓦然红了眼前,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让额娘担心了。”
在粘杆处秘牢的那几日,他无时无刻不盼望着额娘来救他——可终究还是期盼成空!四贝勒垂下眼睑,亲阿玛尚且靠不住,更遑论额娘了。
熹妃一瞬间泪水奔涌,她颤抖的手抓住四贝勒的手臂,她很想问这几日他到底遭受了什么,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因为熹妃明白,没有皇上的旨意,谁敢对皇子动刑?
熹妃低泣着,身躯颤抖着,满脸都是无助和心痛。
然而高坐上头的雍正陛下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教出这种不忠不孝的逆子,你还有脸哭?!”
皇帝陛下的申斥仿佛是一把利刃,直直插进熹妃胸膛,熹妃单薄的身躯猛地一颤,哭声戛然,她捂着作痛的心口,仍落泪不止:儿子没教好,难道是她一人之错吗?
舒锦暗道,四贝勒如此不像样,熹妃的娇惯自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是更因为此负责的是难道不是雍正这个父亲吗?!
舒锦忙福了福身子:“皇上息怒。”
雍正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舒锦身上,“贵妃,你可知朕为何要传召你?”
舒锦心道,麻蛋,这事儿本来就跟我没关系啊?!还非得把我叫来?你是非得让我知道你被戴了绿帽子吗?!
咱们心照不宣不成吗?!
舒锦叹了口气,道:“臣妾有错,臣妾不该将四贝勒留在宫中。”——这也不能怪我吧?谁叫四贝勒没有赐园?也没有个同胞姐姐可以借住!总不能叫他一边侍疾,一边每日来往京城贝勒府与圆明园吧?
但她不得不承认,他安排四贝勒住进杏花春馆,简直就是引狼入室!七阿哥的贴身宫女遭到调戏,弘昼的侍妾高氏也险些遭玷污,刘贵人更是……
雍正面色幽沉如水,“贵妃,以你的聪明,慈云普护殿之事,想必你猜得到。”
舒锦:你特么还真想把绿帽子的事儿揭开来说啊!
舒锦很想装糊涂,但这场面、这架势,显然是不能含糊过去的,便屈膝道:“天子颜面重于一切,所以臣妾不敢知道。”
顿了顿,舒锦又十分识时务地道:“但若皇上要让臣妾知道,臣妾自然不敢装聋作哑。”
——我之前一直装不知道,那是为了顾全你的颜面!糟老头子,你知道不?!
雍正默了片刻,这阵子贵妃所作所为,的确是无可挑剔,“你做得很好。”
舒锦一脸谦恭地道:“皇上既命臣妾打理六宫,那么遏制流言、管住六宫的嘴,便是臣妾职责所在。”
熹妃看在眼里,忍不住想:这就是贵妃,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更要紧的是,贵妃不只是说得完美,做的也一样无懈可击。
雍正忽的冷哼了一声,“此事,弘历原本已经招供了,但今日朕召见之后,他又翻供了!”
舒锦自然也察觉四贝勒受了刑,便道:“若有屈打成招的嫌疑,自然是要容四贝勒好生申辩的。”
雍正继续冷笑:“你可知道,这个孽畜是怎么狡辩的?!”
舒锦一愣,皇帝特特把她传召过来,莫非不是为了考验她,而是——
舒锦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难不成,此事还能牵扯到八竿子打不着的臣妾身上?”她忍不住扫了一眼跪在地上一直不言语的四贝勒,尼特娘的真是个天才啊!
这时候,一直闷不吭声的四贝勒终于开口了,他叩首道:“儿臣从未说是贵妃陷害!只是希望汗阿玛彻查此事!”
雍正已有咬牙切齿之意:“你还要朕怎么彻查?!”——十三弟可是生生捉奸在床了!
这个畜生,一开始咬死说是刘氏勾引,用刑之后,不过两轮,便竹筒倒豆子招供了。
朕彼时没有立刻召见,是因为身子还未康复,十三弟怕朕被这个逆子再气吐血,所以请求朕病好了再做处置。
不成想,病愈之后,这个孽障当着朕的面,竟敢翻供欺君!!
弘历砰砰重重叩首:“汗阿玛,儿子那天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了,一进慈云普护殿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再然后……儿子便像是疯魔了似的,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直到十三叔突然冲进来,儿子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听得此言,雍正气得鼻子都歪了。
熹妃这个当局者迷的亲娘却是已经信了七分,“难不成是被下了药了?”
舒锦险些翻白眼,我咋不知道这个时代还有这么厉害的药?居然能把人迷成了个强奸犯?!
雍正生生都被气笑了,他看向耿氏:“贵妃觉得呢?”
舒锦端端正正道:“皇上可传召太医询问,可否有这等诡异的迷药。”
雍正冷哼道:“且不说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就算有——那日怡亲王已经彻底搜查了整个慈云普护!若有不寻常之物,早就禀报朕了!”
伏跪在地的四贝勒弘历咬了咬牙,“若不是迷药,那必然是有人以巫蛊之术厌胜了儿子!否则那日儿子好端端的,怎会做出那种失常之事?!”
舒锦听得此言,鼻子都要气歪了!这还真是个畜生,为了给自己脱罪,竟不惜掀起巫蛊之祸!要知道,封建时代,一旦涉及巫蛊,便是腥风血雨!
舒锦气恼之余,暗自心惊,雍正虽然算得上英明,可毕竟是个迷信的古人!而四贝勒,莫不是真的在什么地方埋了什么东西吧?
不……应该不可能,四贝勒的手还伸不到宫里!
他不过就是胡乱攀咬罢了!为的不过就是脱罪!不管能不能搜出东西来,巫蛊,都是个好理由!
搜不出来,那是敌人埋得太过隐秘!或是已经被烧了。
怎么都能找到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