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五福晋,兰若嬷嬷方才忍不住叹了口气,“咱们福晋样样色色都好,偏生……”偏生肚子一直没点儿动静,真真是急死人了。
舒锦无语黑线,便打了个哈欠,“我乏了,先去打个盹儿。”
见自家贵妃娘娘竟不愿接这个话茬,兰若忍不住叹惋,娘娘这般年岁,哪有不盼孙儿的?只是福晋孝顺又能干,娘娘自是不忍心在她面前催生。
兰若才刚服侍了自家娘娘午睡,从内寝殿走出来,便迎面瞧见太监小砚台来禀报:“嬷嬷,熹妃娘娘来了。”
兰若脸色瞬间一沉,“她是自己来的,还是带四福晋和小皇孙一起来的?”
小砚台道:“四贝勒已经带四福晋和小皇孙出宫了。”
兰若心道:怕是四福晋身子撑不住了……哪怕如此,熹妃也明摆着是来炫耀的。
兰若淡淡说:“就说贵妃娘娘正在午睡,请熹妃改日再来。”
吃了贵妃的闭门羹,人前熹妃自是不敢露出不悦之色,反倒陪着笑脸说:“贵妃辛苦,那本宫改日再来请安。”
回到自己寝殿,熹妃从心腹大嬷嬷兰薰手上接过一盏姜茶,热热地饮了。
兰薰忍不住啐道:“贵妃的架子是愈发大了!”
熹妃此刻正志得意满,嘴角噙着笑意道:“不打紧,本宫得了嫡孙,又得皇上亲自赐名,贵妃自然心里不是滋味儿。”
兰薰掩唇偷笑:“也是那五福晋不争气,进门都两年多了,跟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似的!”
听得此言,熹妃只觉得心中无比痛快,被耿氏压了半辈子,她总算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了!你是贵妃又如何?儿子封了亲王又如何?这把年纪了,连个孙子都没有!
兰薰低声道:“娘娘,您说贵妃会不会一时心急,给五阿哥的侍妾们停了药?”
熹妃虽然巴不得如此,但还是摇了摇头,“贵妃素来沉得住气,哪怕再心急、再不痛快,也不会犯这种糊涂。”
兰薰眼珠子咕噜一转,“若是流言非议呢?”——给澹宁殿和长春仙馆扇扇风点点火,就算贵妃沉得住气,五阿哥年轻气盛,只怕未必能冷静。
熹妃不由怦然心动。
桂馥嬷嬷忍不住蹙眉,上前道:“娘娘三思,澹宁殿那位可不是吃素的。若是惹急了她,只怕咱们也落不得好。”——别忘了,您当初复位,明面上可是承了那位的情。若是散布这种流言,被皇上知道了,如何落得好?
听得此言,熹妃神色微微凝重。桂馥说得对,贵妃可不是吃素的,当初她就是一时心急、贸贸然动手,结果落得三年幽禁,若不是因为有弘历,她哪里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因此,她万不能再冒险了!
兰薰忍不住道:“可若是什么都不做,贵妃和五阿哥怕是要稳赢了。”
想到贵妃和五阿哥如今的地位,熹妃也不免觉得头疼,这些年的经营,让贵妃立稳了脚跟。五阿哥也母凭子贵,竟越过哥哥,独独封了亲王!
想到此,熹妃不免心中愤愤然,她的弘历哪里不如弘昼了?!却只封了个多罗贝勒!皇上未免太偏心了!
“弘历这是被我这个亲娘给连累了啊!”熹妃心酸之余,不由愧意横生。
桂馥嬷嬷忍不住低声道:“娘娘,若是就此收手,咱们还有退路。”
听得此言,熹妃却是恼火万丈,“你说什么浑话?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退路?!你当裕贵妃是活菩萨吗?!”
桂馥小声道:“敦肃贵妃、宁嫔都曾与贵妃有宿怨,贵妃却始终都没为难过她们。”——甚至在她们失宠幽禁的时候,贵妃也不曾短了她们的吃穿嚼用。先前娘娘禁足的那几年,不也照样用度如旧吗?贵妃这些年的举止,难道当不得“活菩萨”三字?
这话叫熹妃不由哑了火,她很想说,耿氏不过就是装装样子——可是年氏也就罢了,武氏最后那几年形同疯癫,皇上也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贵妃根本没必要装。
桂馥见状,立刻继续道:“娘娘,既然圣心已定,再争下去,无疑是极危险的。您跟贵妃可是多年的交情了。只要就此罢手,贵妃怎么也得高抬贵手,给您一条安稳富贵路走。”
熹妃默不作声,当年九子夺嫡的刀光剑影,她昔在潜邸,也是能感受一二的……想想八爷的下场,熹妃也不免胆寒。
她好歹是个长辈,弘昼怎么都不至于把庶母怎么着了。
可弘历呢?
熹妃忍不住替自己儿子忧恐。
旋即,熹妃忍不住苦笑,“就算本宫肯屈膝俯首,弘历也是万万不肯的。”——弘历那样优秀、那样骄傲,她如何能忍受将来对弟弟屈膝?!
桂馥不由哑然。
熹妃咬了咬牙,“储位之事哪里能说得准?废太子胤礽还是中宫嫡子呢!”弘昼如今的地位,难道比得过胤礽?!
“如今便认输,未免太早了些。”熹妃努力挺起胸膛安慰自己,“不说旁的,五阿哥成婚都快三年了,却至今无子,说不准不是吴扎库氏不行……”而是弘昼不行。
若是五阿哥一直没有儿子……
熹妃忍不住往最好的方向畅想。
桂馥一阵无语凝噎。
兰薰急忙点头道:“是啊,若五阿哥无子,如何做得储君?”
迎辉殿这对主仆,竟是愈发异想天开了。
话分两头,和亲王福晋吴扎库氏回到长春仙馆,只觉无比疲惫,便直接回后院躺下了。
乳母春萱嬷嬷一脸爱怜地坐在床头替她掖着背角,“福晋瞧着脸色不大好,我叫人传太医过来瞧瞧可好?”
吴扎库氏摇了摇头:“月初才请了平安脉,若是突然传太医,怕是要惊动五爷。我只是有些乏累了,并不打紧。”
春萱嬷嬷晓得,自家福晋打小身子康健,近来又不曾太过劳碌,怎么会乏累?想必是福晋心累了吧?
四福晋都儿女双全了,福晋却连个喜讯都没有……虽说贵妃娘娘和五爷对福晋都极好,可愈是如此,福晋愈是心里难受。
唉,这皇家,子嗣是顶要紧的。
春萱嬷嬷忽的低声道:“福晋可是来月事了?”
吴扎库氏一愣,她的月事并非一月一来,而是二十八日一轮,且来之前,总会小腹有所不适,因此倒也不需要刻意计算日子。
月信时日这样的私密事,春萱嬷嬷自是晓得,略一算,便不由一喜,“按理说前日就该来了呀!”
吴扎库氏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