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见这一剑似乎无甚威力,用长戟信手一拨。却只觉双臂一麻,从剑上传来一股十分熟悉的力道。此剑威力确实不大,却是以纯阳罡劲催动的,恰引动已被他压制住的罡劲之伤。
他有些疑惑。他尚要两成功力才能压制此伤,南无乡的情况分明更糟,怎么敢妄动罡劲?却知不是疑惑的时候,又提一成真气压制此伤,迈开真龙步,再取南无乡。
南无乡将双手上下一指,头上脚下射出一道道火光、雷霆来应付妖皇。同时气剑相御,道法自然调转剑锋,又向妖皇后背刺来。
可这次妖皇连头也不回,龙尾迎着道法自然一扫,便在一团金光中将此剑拨开。除了尾巴短了一截之外,并无其他损伤。
妖皇一声冷笑,长戟上下一拨即破开火光与雷霆,还随手一抖就化作十条。一条持在手中,另外九条上下四方的一旋就化作十几丈大,分别朝南无乡斩去!
这让南无乡大惊失色。双脚同时一跃,脚下金光剑上瞬间射出九道剑光,将这九条长戟一一挡住。虽然落了下风,但总算把九条长戟震开一些角度,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只是,这条长戟能幻化十条的话?他抬眼一看,正见妖皇左手腕一转,手中的短戟上同时闪出九道寒芒!
寒芒一闪而至,南无乡又用道火长明幻化出九团骄阳,绕着身子旋飞而出,扫开这些寒芒。
来不及松口气,就听得妖皇嘿嘿一声,却是将手中的长戟也掷了出来!
南无乡纵有挡住此戟的手段,也没有施展的时间了。见这一戟刺来,忙把一身罡劲都压制在一点,引道法自然来刺!他想在陨落的同时引爆罡劲,给其他人创造斩杀妖皇的机会。
却忽然陷入一股阴风之中,神识所感皆是刺耳的鬼哭狼嚎声。唯独在期间感到胸口上有一股锤击似的剧痛伴着龙吟凤鸣声传来。
又两声脆响之后,天地重复清明。
“不错的剑阵,可惜你没有一口好剑。”妖皇诧异的看了看胸口,用手一弹就震碎了覆盖在胸口上的坚冰,看着突然杀下来的黎明雪道。
“南疆夜族,夜杀剑阵。”黎明雪说,声音落时,手中的玄冰剑断成三截。
南无乡已经收了宝剑。阴风一起,他就知道是黎明雪杀下来了,见她无恙才算安心。同样诧异的看见胸口上,残破的法袍外面不知何故的多了一件异常精致的翎甲。
此甲只有一小片,单单护住胸膛,妖皇的长戟显然是被此甲挡下的。
“听说你族搜集了几块凤血石,妄想打造出一套坚不可摧的甲胄。炼出几件后才发现一个自我只能催动一块凤血石,即便炼出一套来你们也穿不了,想必这就是其中一片了。”
妖皇又看着南无乡身后的白灵说。
“没错,正是这套甲胄。虽然不全,但有三片也够你头疼一会儿的了!”
白灵见挡住了长戟,才撒开紧贴在胸甲上的手,却望向背后空间上一点还未消散的涟漪。
“还不脱下来给我。”
她话音落时,又从这涟漪内抛出一件颈甲,也被她拿过来套在南无乡身上了。
“唉。”羽皇叹息一声,在白灵看过来时,也张口吐出一团七色光,落在南无乡身上,却是一件腹甲。
南无乡这才知道怎么回事儿。试了试,三片甲胄严丝合缝,虽然头颅和四肢还漏在外面,但也足以护住大部分要害了。
顿时倍增信心,先收了如意金光剑,依然踩在脚下。手中的道法自然也在一团金光中壮大数倍,撒开手就化作一道金光!
妖皇见这一击不比先前,可想着有三成功力压制余伤,硬碰一下也无妨。只要挡住这一击,他就先斩了黎明雪,让南无乡心神失守,到时去留如意。
可等长戟迎上去,却又是平分秋色,反而是他体内伤势又被震动了。
他无奈的意识到,压制伤势的功力不足固然容易被引动旧伤;可用过多功力压制伤势的话,能够使用的法力就会减少,还是会被南无乡占便宜。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通,南无乡的法力比他估计的充沛太多了。
也就在他疑问之间,羽皇的羽翅展开,再度向他锉来!妖皇只好收神思,挡了羽皇这一击,却暗中推动内丹,饱提一股真元,乘势抽了南无乡一尾巴。
这一下打虽被三片甲胄挡着,也打得南无乡从毛孔里直喷火光、雷光。
本以为南无乡必也像他一样受罡劲反噬,可南无乡腰肢一拧就挺过来了不算,还指着道法自然当头劈了他一剑!
他被打个措手不及,震荡间内丹上的裂纹都比先前深了一些。
这一下是吃了个大亏,却也让他推算出南无乡的奥秘。朗声一笑,将左手的短戟往上一掀!
那笼住四周的巨大水涡向上一涌就化作一条千丈水龙,先往四面冲散了黎明雪放出的阴风,又盘旋而上,想要掀开三十六艘巨型战舟封锁的穹顶。
“南无乡,我看出你的跟脚,懒得跟你斗了,你自生自灭去吧!”
妖皇说罢就追着水龙而起,南无乡见他要跑,剑指指着道法自然就刺他的后心。
那三十六艘巨型战舟上,胡太师与流霜一左一右的站在天尘两边,分别祭出太师印与流霜剑,那战舟也弓如霹雳,放出了上千根冰灵箭。正是为了克制这水涡而预备的。
可水龙的龙首才顶开胡太师的太师印,龙爪才按住流霜的流霜剑,妖皇就骤然转身,反朝道法自然扑了过去!
半途中将双手一翻,竟用两手同时抓住一个亮森森的镯子,向外一撑就有盆口一般,直往道法自然上套去!
等南无乡反应过来的时候,道法自然的前半截已经扎进圈子里了!他发动剑诀,想把道法自然抽出来,却怎抽得动?只像被捏住脑袋的小鱼一样乱跳。
天尘也手舞足蹈的急念咒诀,要把这圈子收回来。可妖皇用双手死死拿着此镯,他纵有窍门,怎抵得过妖皇的力量?
眼见整口剑就要被套走了,嵌在剑格上的星环灵光一闪,暂时挡住圈套。
南无乡见状一喜。此环本是上任大先知所炼,能吞一切实物,只是不能再吐出来。大先知死后,他曾用此环护身。
后来,天尘又以那件无名的镯子掩饰内外出入之道,点化他开了天门。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道,遂用天门合了星环。说起来,此环与天尘的镯子有些相似,能暂时挡住此环倒也合理。
此举显然也出乎妖皇的预料。而就在这个还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羽皇已经追了上来,翅膀展开出一条夸张的巨大弧线,像镰刀一样扫向他的脖颈。
妖皇顿时陷入两难,若继续僵持着,羽皇恐怕又要锉掉他一颗脑袋下来。若是撒开镯子,镯子回到天尘手里不说,道法自然也会解脱出来,要了他的命也说不定!
想这两条路都走不通,索性撒开一只手,将身子闪到镯子左边。羽皇这一击也就斩在了镯子上。
妖皇要套剑,南无乡要抽剑,天尘又要收镯子,此镯本就承受三股力道,又被羽皇斩中,锵的被斩开一个缺口!
圈套有了口子也就套不住道法自然了。
妖皇见状又拿出双戟戒备四周。
黎明雪与白灵在南无乡左右。龙天也破开他用法力幻化的四条蛟龙,与羽皇一左一右的伺机而动。
他收了水涡后,四方视野全都漏了出来。在那一百零八艘巨舟之后又多了数百艘小一些的战舟,也都装着一样的“米”字型巨弩,错乱排开。
更有根根光柱从这些战舟上射出,俨然又组成一套精妙的阵法,威力不比天地二阵弱的样子。
很显然,人族已经押上一族气运,要与他不死不休了。
南无乡再催道法自然,此剑却一震,先是剑庐上的图形一连数变,跟着指灵针与指妖针同时乱转,最后星环上灵光一闪的化出一个漩涡,竟把那缺口的镯子收到环中了。
天尘自忍不住痛心,南无乡也有些莫名。按说他重炼后的星环套不走实物,却知道道法自然有些灵性,星环与此镯间又别有联系,发生些怪事也不足为奇。
何况,现在也不是探究此事的时候!
妖皇对他的估计是对的。实际上,早在使出纯阳剑印后,他体内的罡劲与法力就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剩下的法力正好够压制罡劲的。
自那以后,他主要使用的就是后天武者时修行的气剑术神通。
也是道法自然能够运用罡劲,他用体内罡劲驱使此剑。可罡劲是他积攒的伤势而不是修行的法力,是不能直接操纵的,每次用多少罡劲,就必须以多少镇压罡劲的法力催动。
这与斗法中施展神通消耗的法力不同,这些法力一旦随罡劲离开气海就无法自行恢复。所以他每出一剑,罡劲就会减一分,修为也会减一分,最终罡劲与修为一起消失。
而且以罡劲的霸道,这个过程既然开始就不会停下。换句话说,就算他停止使用罡劲,罡劲也会和修为一起在十天内散尽。
妖皇看出他根脚,自然懒得跟他耗了。这是妖皇的机会,但也是他的,现在的妖皇战意大降,更好对付也说不定呢!
仗着身上有几片甲胄,南无乡先发制人,提剑就缠上了妖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