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乡低头往心口处看去,却见心口上红光一闪,火灵珠自行跃而出,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跳到半空,喷出一团人头大小的光球,将一朵悠然白云映照成一片红霞。
灵珠喷出的光球里皆是米粒般的符文,一层裹着一层,灵光一荡之下,就有道道灵光聚过来,转眼化作一团十来丈大的骄阳。道道火舌从骄阳上幻化而出,一股股热浪随之逼来,百花园里的奇花异草枯萎一片。
旁人见到如此异象一定手足无措,此处的几人却没有放在眼里。黎明雪抽出玄冰剑,龙天举起七窍塔,准备破去异象。
可这时南无乡身上又传出一声凤鸣,长明花枝自行显化,直接出现在他的手中。那朵绽开的金莲正好搭在肩头,一只彩凤倏然跃出,钻进骄阳之内。
顿时骄阳炸破,彩凤衔着火灵珠折返回来,把灵珠吐到了南无乡的掌心中。
“是火灵珠!”黎明雪惊讶道。
她可是听南无乡亲口说过,这颗灵珠在与妖皇的交战中,为了抵挡妖皇的法则之雷而与其余几颗灵珠一同毁去了。
“火灵珠早年也毁过一次,后在蓝涅体内重新凝聚,能再度凝结也不奇怪。”南无乡解释说。
他隐隐有所期待。就威力而言,此珠对他的用处已经不大。可此珠在蓝涅修成劫烬业火之后,珠上的灵焰也一同转化为劫烬业火,他才有机会获取这种神焰。现在,火灵珠又在自己体内重新凝聚,将来会不会也会具有自己修行的灵焰呢?
在秘境中交战那头火蝎之时,他有所悟而无所得,在拿到道火长明之时,他有所得而无所悟。这一次,在听到那株在火中发芽,雷中开花,风中结果,霜中果成的灵树后,一些堆在他心里的东西融会了,他预感到自己的火术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火灵珠能够重新凝聚,不知其余的灵珠有没有这样的机会。”黎明雪转而想到。
“这我可说不清楚了,我知道火灵珠重新凝聚了两次,却不知这是否代表其他灵珠也有这样的可能。”南无乡说。
“几颗破珠子能不能重新凝聚有什么了不起的。”金道人说,“倒是这枝莲花,灵性不俗,威力不差,似乎大有来历。可我的记忆中并无此物,难道是新诞生的灵宝不成?”
“前辈无需着急,会机会为你展示此宝的威力的。”南无乡把话岔开。俯身看那只刺猬,问道:“你那位朋友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快要死了呢。通灵之木,寿数可不是那么容易用尽的。”
“他——”小刺猬被火灵珠吓得瑟瑟发抖,若不是原身暴露,一定早就跑了。“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他先遭了一场离奇的天火,在火中发芽,而后什么天雷都不能让他开花。终于又等到一场怪异的五色雷霆,可这次开花之后,又是什么样的狂风也不能让他结果。又不知多久,才在一场只吹他的大风中结出果实。此后他经历无数严寒,果实一直不能成熟。他开始枯萎了。”
“三灾。”南无乡立即想到,“他在三灾之中发芽,开花,结果,一般的严寒无法让他的果实成熟。”
“你知道他生病的原因?”小刺猬立马精神起来,“你能救活他么?”
“带我去找他吧,我可以试试。”南无乡说。
小刺猬往土里一钻,整株灌木丛立马变成小小的一团,被它咬在嘴里。南无乡俯下身子,摊开手掌,让它爬到手上。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这株离奇的灵树了。
“什么,你还要停留!”金道人见状不满的说,“我们在此耽误太久,甚至错过了换班点卯的时间,再不返回妖庭的话,天儿的身份就有暴露的危险。我们的事还没办完,不能暴露身份。你若有事,不妨换个时间再来。”
“前辈,我们的事也必须这次办,错过时间也会影响计划的。”黎明雪请求说。
“那我不管,说好的大半日时间,你们已经用了一整天,不能再拖下去了。”金道人坚决的说。
“前辈无非是想到传藏殿翻阅典籍,我们同样有此需求。”南无乡想了想说,“龙天总不能一直留在妖庭。你再等我一等,咱们走时直接把传藏殿带走。到时候,殿中的典籍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搬走传藏殿,你说什么大话。此殿要是能搬走,我还会留它到现在么?”金道人颇有讽刺他自不量力的意思,“此殿本就是一座悬岛,通过禁制与整片妖庭联结在一起,根本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东西,你还能把整片妖庭一起带走不成!要知道,妖庭的禁制只比你们的天地二阵强,不会比天地二阵差的。”
“妖庭搬不动,切断几座悬岛之间的联系,单独带走一两座却不难。我们这次来,除了万花庭之外,也在打传藏殿和妖族宝库的主意。本想把事情做得细致些,没想到在这里耽误了功夫。这样的话,也就顾不及动静大小,只好把宝库和传藏殿一起带走了。”南无乡说。
他赶在这个时候回来,就是准备盗走妖皇的宝库。用妖皇的灵石与宝物,去神火盟换取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切断妖庭悬岛之间的联系?”金道人语气中尽是怀疑,可见他一脸笃定,心里又嘀咕起来,“难道你小子修成了什么连我都不知道的本事?”若能搬走传藏殿,当然比天天偷着去更好了。
“前辈想知道究竟,再等些时间不就好了。”黎明雪说。她也有些意外,但没有表现出来。在这之前,南无乡可没说要把传藏殿搬回去。
“好。南小子一向少说大话,我就姑且信他一次。可有一样,若是带不走传藏殿,还暴露了天儿的身份,你们起码要配合我把传藏殿的藏书搬走。”
“这也是我的想法。”南无乡说。
便与黎明雪辞了龙天,带着小刺猬,又往万花庭深处去了。
他们一直走到谷地的边缘,见到一层朦胧的雾气,最后在一处枝蔓横生之地,找到那株奄奄一息的老树。这也太不寻常了,其他的通灵之树附近是没有别的草木生长的。
高约丈六,生六道楞,遍体火焰与雷霆留下的焦痕。叶片全都枯萎,枝杈也只剩一根。上面结着一枚鸡蛋模样,带有黄色鳞片的果实。
“道友这样多久了?”南无乡触摸着一块雷霆剜出来的伤疤,竟生相惜之感。这株在逆境中生长的灵木,带给他难以穷尽的信念。
“你在问我么?我不知道,记不清了。”老树发着有气无力的声音。他只是微微一摇,并没有像其他通灵之树一样从树干上显化出眼睛或者嘴巴。
小刺猬从南无乡的手上爬下去,以一种刺猬不该有的灵敏,攀附到这株惨不忍睹的老树上。
“你的灵力都给了果实,渐入五衰之境。何不固本培元,自行解落那枚果实,恢复应有的生机?”南无乡问。
“我记不清自己结过多少次果,可只有这枚果实是有果核的。”老树说,“你们想砍倒我么?可惜老朽正是不成材料,才被保存至今。”
“我可以试试,或能让你的果实成熟。但你的情况很遭了,果实成熟,恐怕会彻底断了你的生机。”南无乡说。
“如果道友能让老朽果实成熟,老朽愿将残躯送给道友。”老树说。
“这棵树病入膏肓,恐怕不堪大用。”黎明雪摇着脑袋说。她见过的通灵之树里,数这棵最不像样了。
“雪儿,帮他一把。”南无乡请求说。
“一剑而已。”黎明雪抽出玄冰剑。对着老树道:“只是果成之后,道友生机尽断。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对你这位朋友交代的么?”
玄冰剑寒光四射,附近的气流只要吹到此剑附近,就会自行凝化成片片雪花,像从剑上下了一场雪一样。宝剑稍微一举,方圆里许的范围内寒霜覆地。那刺猬受不住寒气,又跑回到南无乡的身上了。
其他的草木俱被冰封在一片晶莹的冰层中,唯有这株看起来已经经不起任何摧折的老树,反而生机一震的精神起来。
“道友寒气十足,真有助老朽果成的可能。”老树大喜。对那刺猬道:“小友把这场机缘送到我身边,果成之后,此果的果肉就送给小友了。唯乞小友带走果核,另寻一处火烈雷疾,迎风斗雪之地埋下。”
“我们呢?”黎明雪不太满意的说。附近的寒意又随语气强盛数倍。
“老朽说了,愿以残躯相赠。”老树被冻了一个激灵的说。
“就怕九天玄冰过后,道友连身躯都冻作粉末。”黎明雪说。
“雪儿,既然这位道友做了决定,就成全他吧。”南无乡说。
“我就逗逗他,难道还真跟一根木头较真儿不成。”
黎明雪笑回了一句。剑上寒光直射九天,搅出一团遮天蔽日的飓风漩涡。
漩涡里风冰雪的一阵翻滚,气象骤然冷了数倍。南无乡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竟也生出一层鸡皮疙瘩,不禁意外了。白灵能用出比黎明雪更强的冰雪之术,却也不会让他生出如此寒意。
老树却在寒气中一抖枝条,那枚干巴巴的果实竟似变了一些颜色。
黎明雪见状挥剑往老树身上一指,冰雪漩涡自天而将,直接将老树围在中间。顿时雪飘百里,冰生数层,脚下竟成一片冰谷。
谷中冰雪飞旋,宛如利刃,其他草木早被雪刃削成粉末,唯有那老树一枝独秀,竟让这处毫无温度的冰谷生机盎然了。
那颗果实鳞片舒展,发出阵阵馨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饱满起来。
“恐怕要再花些时间,等这位道友把寒气吸收干净,果实才会成熟了。”黎明雪收了剑说。
“金道人又要抱怨了。”南无乡说。其实他的时间也不充分,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即便传灵术可以省去路程,可也要做些准备才行啊。
“枯等无益,即入小世界,我们要不要顺便验证另一件事?”黎明雪指着万花庭的“太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