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乡看出鳞皇怕碎星剑,想再坑他一把。这是连番恶战之后,求胜之心作祟,才用的一点儿小聪明,其实不该如此。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鳞皇了?前面已被他骗过一次,自然琢磨过应对的办法。现又见他用出同样的招数,自是又怒又气?心道就算我胆小,你却想用这招唬我几次?
把身子高高往上一拔,用原身朝妖云鲸吸牛饮般猛纳一口气。
此时与鳞皇结阵的是海族,虽都是疲惫之躯,可在鳞皇麾下没有敢不用力的,配合比那伙绒族更加紧俏。见鳞皇借力,都把妖气猛往出吐。
鳞皇纳足妖气,顿时尾大如锤,一晃就是几十个锤影,向南无乡砸过来!
南无乡接住锤时,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一浪胜过一浪的狂拥过来。他将一剑之力,一分为二,到后头劲力一松,就被对方占了上风,也如蛾皇那样倒飞出去。算下来,他使了大力气,没把蛾皇怎么样不说,还吃了鳞皇一个大亏。
就这个交锋的功夫,昆族与绒族已经折返回来。昆族的会合了蛾皇,绒族的依然与鳞皇搭配。
南无乡被这一锤凿得气血翻腾,忙运转木灵珠恢复伤势。趁机往东南方看了看,幕主已经收起黄泉戈,正用修罗剑与古玄虚战成一团。
他却看不出古玄虚的路数。用神识去探时,遇着古玄虚的法袍便被隔开,似与两界布差不多,还更胜之。
不但他的神识碰不到古玄虚,古玄虚自己也未放神识出来。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入道高手交战,上下四方都可能出现对方的神通,一个照顾不到就给人可乘之机,可以说性命存失全在一念之间。他已经很耐打了,却也不敢全无防备,不知这人修行的什么本事,如何周全四方。
此人的神通也怪,并未用别的法宝,只将一口剑连剑囊搭在肩头,把肩膀往上的剑锋露出一截。剑锋紫金相间,打磨的流光锃亮,映着星月之光,闪出的竟是一道道雷霆。配合其风属性的遁术,竟同时应对六口修罗剑还游刃有余。
好在幕主也没有落在下风。南无乡略略收心,再度看向重新结好阵势的蛾皇与鳞皇。
鳞皇那边得了海族助力,声势还与先前差不多。蛾皇这头却惨淡不少,还是那股黄风,声势却不如先前,呜沉沉的有些惨淡,像刮累了一般。
知道这样下去,龙天就不会有出手的机会,南无乡只好再动心思!
先用一股灵力,将七窍塔催动到百丈大小,往蛾皇那边一丢。金光与金风齐作,有些昆族松懈了,蛾皇又没有顾到,顿时化作道道灵光,被七窍塔从妖阵里拔萝卜一样拔了出来。
蛾皇一个错愕,就被收走数百部属,才反应过来时,又见南无乡收了七窍塔,纵身往幕主那边去了。却留下声音道:“蛾皇想要回这些同族,就在十日后去中元城,拿朱雀剑来换!”
“糟糕,他要逃!”鳞皇见状就追。
幕主与古玄虚的战团在百里之外,南无乡一步迈了五十里,再一步时就来到近前,挥剑先斩古玄虚。却被对方早早察觉,用风遁躲开了。
南无乡有些懊恼。自得古玄虚之名到见其人,他总觉得这人迟早是个祸患,想将其收拾了,这人却总有意无意的躲着他。这次趁着古玄虚与幕主决战,想出其不意的把他斩了,偏他如此滑溜,又提前遁了。
虽然错过古玄虚,鳞皇却如愿追了过来,他也就不再针对此人。
蛾皇的速度不如鳞皇,加上底气不足,又被七窍塔收走数百属下,反应慢了一些,此时还在几十里之外。
鳞皇孤军深入,这正是绝好的时机。南无乡将万法印高高一抛,望着鳞皇携来的妖云砸下去!
这印在半空翻滚中身形暴涨,落下时已有几十亩大小,印下晃出的金光罩住大半团妖云,也就将里面的妖修镇住了。
鳞皇意识到不好,回头看时,蛾皇的才走到一半儿。再看南无乡,已经再度祭出七窍塔,正是奔着那块被定住的妖云而去的。
这团妖云被定住大半,若被七窍塔的金光扫了,岂不一股脑全被拿走了?鳞皇又慌又急,只好将妖云转动,让能动的妖修把不能动的护在下面。
自己也将身子潜在妖云中,只露出半颗脑袋。这还是他见识过昊天塔,对七窍塔的威力多少能估计一二,不然连半颗脑袋他也不想漏!
其实七窍塔拿一个人时最准,范围变大了,被躲过去的机会也就大了。但南无乡志不在此,只如上次那般,从妖云中薅出几百个倒霉的妖修就罢手了。
但他并未收回宝塔,反趁着这个机会,忍痛将身后那七根尾翎拔下来往前一掷!
这七根长翎是太初神光显化,能还万物之根本,最初的妙用是善破幻术,随着修为精进,威力越发莫测,就从破幻而到破真。被这光照久了,能把修真者的修为消解,使其回到未修真时的状态。
仓促间用不出这么大威力,但也就鳞皇应付着还轻松些,其他妖王之类绝无抵挡的本事。
七道虹光射入妖云,妖云便如遇见克星一样退避,把鳞皇的大半身子都漏了出来。
南无乡又催动金光塔,层层金波卷在鳞皇身上后,都化作一股吸力,势要把鳞皇抽出来一般!
太初神光挡住了想往前冲的妖群,金光塔拉住了鳞皇的身子。两道光芒间,独把龙天放了出来。他早运好法力,挥长戟对着鳞皇的脖颈便砍!
南无乡用金光塔限制了鳞皇的行动后,便提着两口剑强攻过来,鳞皇全力防备着他,按说绝无躲开龙天的可能。
可就在龙天的戟要落在鳞皇脖子上的时候,却见鳞皇骤然的扭转蛟躯,竟用一只蛟爪抓住了戟刃。
鲜血横流,却顾不得疼痛!因为南无乡的剑就要到了。
他忍着剧痛,又用另一只蛟爪抓住戟杆,较着力量,反将龙天挑到身前,封住了南无乡进攻的路线。
南无乡被这变故所惊,横移十丈,依然奔鳞皇而来。
鳞皇绕着龙天而行,始终让龙天处在他与南无乡之间,又避过一击。缓过力来便一甩蛟尾,嘭一下打在龙天身上!
这急坏了南无乡,更急坏了金道人,七窍塔金光四射,将龙天收了进去!
“怪不得蛟龙族屡屡出征不利,原来竟出了奸细!”鳞皇狠狠的瞪了南无乡一眼。
南无乡见机密已泄,知道难取鳞皇性命,收了万法印与七窍塔,与幕主合在一处。却是做好带幕主一起撤走的准备了。
这时蛾皇带着昆族来到跟前,仍如前番,把南无乡围住了。
形势似乎回到双方初交锋时,不同的是互相都有些忌惮,或者说彼此都没有留下对方的把握,再战也是无趣了。
两相进退不得的时候,北面又来了一股妖风。停到跟前,却是赤焰侯与金鹏王为首,又带着一万的羽族赶来了。赤焰侯道:
“蛾皇、鳞皇,羽皇遣金鹏王等十位妖王,带着一万羽族精锐助战。”
鳞皇见状更加得意:“赤焰侯你来助我,金鹏王你带领羽族协助蛾皇。”
原来赤焰侯与蛾皇在巨鲸岛迎住鳞皇后,蛾皇同鳞皇一同来此埋伏南无乡,赤焰侯则又去找羽皇借兵了。
古玄虚见状又道:“两位大人,南无乡曾搅动天地之力,必是与人族的先天通气。不是让他们缠住狨皇和羽皇,就是另向旁人求援。东州之内断没有第四位人族先天,但若从中、渝、禹三州过来,再有两刻也就到了。若还想杀他,就要速战速决,不然就此撤走,免得连累其余同道的性命!”
他提出撤走的建议,是羽族援兵到来之前,这二人正在考虑的事,现在却万万不能了。
两个成名已久的妖族皇者,带着几十个妖王,集数万精锐妖修围杀一个人族先天,若还不能成功,恐怕余生都要被同道嘲笑了。
都是自己的属下还好,可除了海族与昆族,这里还有绒族和羽族的。尤其羽族的又才驰援而至,也不知道南无乡的本事,要是连用都不用就撤走,岂不更让羽皇小瞧?
且鳞皇又因龙天的缘故,格外痛恨南无乡,便道:
“多亏古先生巧设杀局,又提醒我族内有人叛变之事,我宁亏负一些元气,也绝不辜负此局。一刻钟的时间,不把南无乡打死,也要打断他的根基,叫他此生再无精进的可能!”
听这话,南无乡更朝古玄虚看去了。看来这个神秘人,就像预感中那样,已经给他带来一件接着一件麻烦了。顿生铲除之心,遂与幕主道:
“他们一定要我性命,我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就只好死战一场了。九幽幡给我,我助你一把。”
幕主闻言递来九幽幡。南无乡拿着幡旗在手,催动造化神功,将法身化作三百丈高矮,一左一右的摇动九幽幡,幡旗迎风而涨,化作三百六十丈大小,若垂天之云,往地上一杵。
此幡中有一截冥河,与地气相接后就能聚来阴气,遮天蔽日。
数不清的阴魂苏醒过来,幕主卸下护身甲胄,放开九只鬼王,让其统领阴兵,自己带着修罗六剑在幡下指挥。
鳞皇与蛾皇见此幡遮天蔽日,阴气越来越盛,同感震惊。这一幡上聚集的鬼兵,竟比绒、昆、羽、海四族的兵力加一起还多!
好在他们也看出一些门道,知道此幡既然立在地上,就不会轻易移动,倒容易避开。
“鳞皇,你怕我的纯阳罡气,就设计收了我的朱雀剑,实在是见识短浅。修此法门的是我,用此神通的是我,与一、两口剑有何相关?我用他们修行剑术,不用的话更能放开手脚。前一次被你躲过七窍塔,后一次被你看破龙天,这一次看你用什么办法逃命!”
说着,南无乡自丹田提运真元,一股罡气经八脉,走百骸,周转全身,一身与太阳无二的金光,叫迎面的妖修以为太阳犹在!
并双指,指尖亦如骄阳,往妖云中一点,便射出万道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