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九虚看过玉佩,眉头深深皱起。
以天师府的能力,寻一个女子易如反掌。但萧一鸣从未说自己钟爱哪个女子,他做为长辈,也未见哪个女子来找过萧一鸣。要么是玉佩上记载的东西子虚乌有,要么其中另有隐情。
冯九虚虽没经历过感情之事,但也猜得出来,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子的话,他二人间必是有不能透『露』的隐情,而问题又必定出在这名女子身上。
南无乡还看不透这些,因而提议道:
“萧师兄名气不小,那女子若是对萧师兄也有情谊,只要咱们透出消息,她必会闻讯赶来。”
“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冯九虚摇了摇头,“寻常弟子倒也无妨,但萧一鸣与陈太生一样,皆是作为掌门候选者来培养的。若师兄没有遇害,或者一鸣早几年入道,掌门之位是他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些。他自御神期开始,便是一字辈的领袖,在修真界里代表的是天师府新一辈弟子的英明。若将此事告知天下,万一招来个邪道妖女怎么办?招来一个有夫之『妇』怎么办?”
“这——”南无乡诧异,“原来萧师兄还有这样的背景。只是,难道府主之位不是能者居之,反是提前选好的么?”
“哈哈!”冯九虚摇头轻笑,“你可知道丹辉宗怎么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弟子不知。”南无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过于稚嫩,引人发笑了。
“原本上任宗主想将掌门之位传给赩霞,但在临死之前也不知犯了什么糊涂,又临时传给后起的金霞。丹辉宗差点因此一分为二,最后还是赩霞不愿见同门相残,主动远离才平息此事。即便如此,丹辉宗里霞字辈之上的高手,也因此死的死,避的避,元气大伤了。”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隐情。”南无乡听罢倒吸一口凉气,“萧师兄有此荣幸本是好事,现在却要因此错过被救醒的可能,岂不……”
他不知后面的话要怎么说,恰好,冯九虚打断了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能有此成就,是资质出奇,也是府中不计代价的培养。自然要为天师府的名声承担责任。”
“难道放任萧师兄一直如此么?”南无乡心里一寒。萧一鸣是天师府“一”字辈中最杰出的弟子,向来受到几位长老的厚爱,冯九虚话虽有理,却未免无情。
“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不能将此事昭告天下。即便昭告天下,万一那女子已经死了,也是无用。倘若真有这么个女子,只要说他镇守阑天关,那女子也会自行前来。就要看那女子是不是也钟情于他了。”冯九虚想了想说。
南无乡觉得有理:“这也是一个办法,不知前辈准备怎么安排?”
“很简单,渝关已经拿下,只等雍关到手,就要挥师晋中。到时对外说萧一鸣受了点伤,与你一同镇守阑天关,希望那女子能前来关心吧。”
“也只好如此了。”南无乡应道。
……
世间的一切说来都是巧合,南无乡与冯九虚头疼的事很快出现转机。
夺取渝关的一个月后,雍关也被皇九轩、栢九寒打破。天师府占领晋北与晋中两翼,似凶禽出巢,晋中之地翻掌可得。
在这种情况下,丹辉宗的潜力终于被激发出来,竟在本没有什么险地可守的晋中地区,先后组织数次大战,与天师府打得水火交融。
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双方的战事中时,阑天关上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听说现在坐镇阑天关的是南无乡,你去告诉他,有南疆的故人来见!”
阑天关下,一位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子对守关的阑天宗弟子说。这女子还带着一个看着有六七岁大,身体瘦弱,佝偻着背的幼童。
守关的弟子有两个,二人见那女子清秀动人,顿时眼神一亮,又见那孩童竟是一个驼背,转而『露』出一点嘲笑之意。
其中一个正想轰走二人,一旁的却发现这孩童浑身通红,似乎与众不同,连忙出手阻拦。
“嗡——”
这时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嗡嗡声,二人正在诧异,惊见一个朦胧胧的白『色』光团从男童的胸口处钻出。
还未有其他动作,单是这一团白光在半空飞舞,就使周边温度大降,一股股冷气袭来,周边的一小片区域,竟飘起雪花。
二人耗费好大精力,才看清这团白光里竟包裹着一只玉蝉。两人互视一眼,这样的奇物,二人都闻所未闻。
“你们,你要做什么?”守卫瑟瑟发抖的问。
“快去通报南无乡,就说有南疆的故人来访,想与他在阑天城里的清秀客栈见一面。”蓝衣女子笑说。
“南关主要镇守阑天关,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调走的。”另一个守卫,充满戒备的质问。
“你们只管通传,见不见是他的事。”女子说完便带着小童远离。那只玉蝉落在小童肩上,也一同远去,现场只留下一股凝滞的寒气。
二人面面相觑,只好禀告南无乡。
这女子自然就是蓝灵了。她受黎明雪所托,要到地师府寻一个叫南无乡的人。只因地师府与天师府太近,她怕碰上萧一鸣,这才推脱掉了。想日后或有别的办法,可以绕过中都打听南无乡的下落。
直到“南一明”一战成名,蓝灵也听到消息,听说天师府出现一个姓“南”的。姓南的人太少了,她自然会多加留意。
随后,南无乡身份大白,蓝灵想起约定,准备前来寻他。只因南无乡与萧一鸣一直在一处,才将此事拖延下来。
现在南无乡与萧一鸣坐镇阑天关已经一年之久,期间从未在修真界里再听过二人的传言,蓝灵想来想去,认为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才找上门来。她将地点选在阑天城而非阑天关,就是要避开萧一鸣。
阑天城一战之后,城内有修仙者斗法的消息传了出去,阑天城成了名城,不少武林人士和文人墨客纷纷赶来观看仙人斗法的遗迹。可赶来的人,又大多失望了。
战后,所有斗法造成的破坏都被天师府修复,整座城池并无一点仙人斗法的痕迹,来人自然大失所望,不愿多留。
但阑天城里的商贾又怎么肯放过这样的商机呢?诸多老板,掌柜们合计,既然遗迹不在,索『性』就向闻讯赶来的人们讲述这场修仙者之间的大战。说书与听书,一时成了阑天城里的『潮』流。
南无乡赶至清秀客栈时,客栈的堂子里,就在讲一段南大大战五冠鸡妖的故事。
南无乡匆匆听了几句,心里觉得诧异。原是这段时间里阑天城来了不少说书人,其中一伙与众不同,这伙人不讲修仙者大战,而讲一本《南大修仙传》的故事。
来这里的人想听的都是修仙者的大战的事,这伙人自然无人问津。但其故事有头有尾,情节环环相扣,渐渐的也积累了一些听客。等修仙者大战被讲的差不多时,听这段书的反而多了起来。
南无乡莞尔一笑,知道这正是他父亲生前所讲,被其弟子整理的故事。只是这几位师兄将书名定为“南大修仙传”,还真让他觉得有趣。
他因听通报的弟子讲有人携寒蝉而来,虽然也觉得不可能,但仍希望来人就是黎明雪,立马停止修行,疾驰而至。
蓝涅身如烈火,南无乡老远便感受到他的存在,自然也同时感应到蓝灵。
知道来人不是黎明雪,心中难免生出一点失落,但又见有雪蝉,觉得此人十有八九与黎明雪有关,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来到蓝灵的房间之外。
南无乡没有掩藏气息,蓝灵听声知道有人前来,径直打开了房门。
也就在房门打开的刹那,南无乡看见一个浑身发红的孩童。二人眼神交接刹那,中间处无缘故的激起一丝火花。
南无乡才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疑,又突觉心口一热,一股火气自丹田起。瞬间,整个人红光大放,周边温度节节攀升。
南无乡下意识的压制功力,才定住真元,又发现对面的幼童面容扭曲,似在经历什么不能忍受的痛苦。正要上前关心,突然听到一声猿啼从这幼童身上传出。
一根红『色』光柱自这孩童身上喷出,在孩童背后,一只背生双翅的火猿若隐若现。
这火猿不过四尺高矮,才比幼童稍高一点,背后的双翅也就巴掌大小,但挥动间火气环绕,尽显不凡。另在这火猿头上,还有三个鼓包。
“赤尻火猿!”南无乡再度惊讶道。
赤尻火猿是火族法相,他想不出一个孩童身上怎么会有,而且灵力之强,远胜寻常的南疆修士。
这幼童又是驼背,让他立马想到朱焰身上。正要问明情况,又听这幼童的喉喽里传出一声呻『吟』。
“千年雪蝉!”身后,蓝灵本要打个招呼,见此变故后也顾不得了,连忙喝道。
南无乡正觉奇怪,见一团白光从幼童胸口处飞出。
此时火光弥漫在整个空间,但这白光所过之处,却隐隐有一条雾迹,似乎是寒气所凝结。这白光,就是千年雪蝉了。
雪蝉见火气四『射』,当即嗡嗡『乱』叫起来,一团团白『色』光环扫『荡』而出,火光但凡被光环套住的,就似水流一般被倒吸回去。
南无乡又一声轻咦,慢慢发现门道。千年雪蝉晶莹如玉,翅膀震动之间,自然能放出寒气。这寒气笼罩一方空间,将其中热能吸入腹中。
半晌,幼童的火气终于消散的差不多,南无乡奇怪的打量二者一眼,发现幼童气『色』好转,好像放出的火气不是自己身上的一般。而寒蝉的腹部则多了一丝闪烁的红线,看起来奇怪至极。
相比之下,一旁的女子虽然比他更急,但却并无慌『乱』,也无惊奇之『色』,仿佛这一切已经历很多次了。
“你是南无乡?”蓝灵问,“妾身蓝灵,来此是受一位朋友所托,代她看望你一次。”
“你的朋友是?”南无乡猛吸一口气,难以掩饰的激动起来。他已经猜到,但还是要想先确定一下。
“黎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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