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大宅内,柳银环换上黑衣,借着夜『色』,小心翼翼的翻墙而出。
她对柳宅极熟,又有所准备,柳宅外的岗哨都被她悄声避过。她一出柳宅,时而走上大道,时而攀附小路,时而又隐在一旁,一路向烈柳林外走去。出门时是夜半时分,出了烈柳林却已近天明了。
“吓死本小姐了,吓死本小姐了。”柳银环拍了拍胸口,快速喘了几口粗气。
“啊——”
银环很快定了神,正要绕开大路从此海阔凭鱼跃,却在隐约间听到一声惨嚎。
这声音满含绝望不甘,让柳银环心里一颤。顾不得的离家出走的事,急忙奔向声音的来源。
她这几年进步不小,几个呼吸间已赶到现场,却只见到一滩血迹。没有打斗的痕迹,甚至血迹都不明显,可以看出凶手出手极快。柳银环眉头微蹙,此处是柳家外围,凡夫俗子尚进不来,来回出入的都是柳家之人,难道有人发生危险?
她虽道行不浅,但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却是没有的,只是仗着胆子大些,便在附近搜寻起来。却一无所获,只好离开。她才走不久,便有一个黑衣人,背着一具尸体从树上跳下。这黑衣人看着柳银环远去,摇了摇头。
“站住!”
黑衣人正要远离,突闻一声娇喝。随后脑后风响,仓促间闪身一让,躲过一道银光。但身形才定,脑后又有东西击来。黑衣人心道不好,回手一抓,把一个银白锃亮的银环攥在了手里。
这是柳银环的法器定光环。她用此环袭击黑衣人,被对方避过,便又『操』纵此环倒『射』而回,却被人空手破掉,可见对方身手不凡了。
柳银环气极,先是一声长啸。此处是柳家地盘,附近巡逻的族人,听见啸声后自会前来相助。
黑衣人知道柳银环的用意,眉头一皱,转身要走。
柳银环自知不如,但也没打算让对方白白溜掉。暗中运转法诀,一催银环。那人手上银环一声轻鸣,随即一个模糊之下迅速变小。只要箍住这人的手,就等于把这人抓住了。
“哼!”黑影一声冷喝,掌上青光大起。银环箍在青光上颤抖微鸣,却无法继续缩小。
柳银环这才知道与对方的差距,却法诀一变。那银环不小反大,滴溜溜旋转起来,只一个瞬间又变做三尺大小,并一个翻滚的向黑衣人脑袋套去。
“起开!”黑衣人一挥衣袖,一道青光打中圆环,圆环一声哀鸣的飞回柳银环手里。
柳银环收起定光环,心中大惊。便双手合十,将圆环夹在手心,接着两手一错,圆环也跟着一分为二,两手各执一个。并随着步法一变,整个身形也一分为二,场上竟出现两个柳银环来。
“重阴之体!”黑衣人诧异一叫。
被对方叫破身法来源,柳银环心中一急。此法看似二分,实则有一个只是一道精纯阴气幻化的。若能『惑』人用途极大,不能的话,威能便降低一半了。不过真身二分是假,法器二分却是真。
两个柳银环相视一眼,同时将银环朝黑影打去。黑影背着一具尸体,同时应付两个圆环再无轻松之态。而那两只银环,也逐渐开始发挥出威力来。这圆环打出后,一旦碰到树木,或者被他打中反弹,便会蹦出一个新的圆环来。两只圆环二变四,四变八,转眼之间就变的密密麻麻。把黑衣人围在中心,一顿『乱』打。
“雕虫小技。”黑衣人见这圆环声势浩大,又担心柳银环的呼叫引来援兵。焦急间有了主意。
便将肩上的尸体当成兵器,舞得密不透风,圆环纷纷打在尸体之上。说来奇怪,那些被弹飞后便会分裂的圆环,打在尸体上反而慢慢少了。到最后场上干脆一个环影都没有了。
“你!”柳银环十分郁闷,再度欺身上前,那人却将尸体一抛,一闪而逝了。
“啊!”
柳银环接过尸体,先把自己吓了一跳。尸体早已面目全非,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了。
她眉头一皱,伸手一招,一只银白锃亮的银环自尸体上飞出。她最初本意自是擒到凶手最好,再次也要看清凶手模样。不想凶手狡猾异常,实力高超。不但没有看清对方模样,反而被对方来了个毁尸灭迹。这可给她出了一道难题。
这新死不久的尸体上全是她法器的痕迹,而她又是偷出柳宅,生怕被误会人是她杀的。
这尸体实在难以处理,有心烧掉又怕毁掉什么破案的线索,要不烧又怕被人误会,一时陷入两难。
“唉,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件事要交代清楚,但我也要出去玩儿。”柳银环下定决心,便伸出手来往身边的一颗柳树上一扒,柳树立马『露』出光秃秃的树干。随即伸出手指在上面划动起来,凡是手指划过处,都变得焦黑一片,竟在这树上写起字来。待把事情经过交代清楚,又挥手,将银环嵌在树上,飘然而去。
柳银环离去不久,现场便来了人。这是附近巡逻的柳家子弟,听到长啸声赶来现场。先看见了尸体,又看见了柳银环的留字以及银环。几人商议一下,留下几个看护现场,又派一个腿脚利索的,回柳宅报信。
三个时辰后,柳宅内。
柳逸在房内踱步不停,同时房内多了两位老人,一男一女,都是头发斑白了。除此之外,柳银瓶也站在一旁。
“逸儿,逸儿你别晃了,晃的老太太我眼都花了。”女『性』老人用手中拐杖,敲了敲地板,说道。
“四婶,出了这么大事情,我怎能不着急。”柳逸解释道。
“放心吧,咱们不是已经讨论过,凶手不是她么。没事的。”
“可,可她离家出走,这成何体统。”柳逸微怒。
“不是说了嘛,是怕咱们误会她,离开了好叫咱们专心破案。”
此时,男『性』老者看着柳逸与四婶道:“柳逸,老四家的。你们也别说了,说的老头子我头都大了。”又看向柳银瓶,“当务之急是把环儿找回来,依我看别人也没有此能力,要么你亲自出马,要么瓶丫头走一趟。”
“族内出了凶案,我要先查清楚。”柳逸回道,同时看向柳银瓶。
“瓶丫头出去,寻到环丫头绝无问题,就是未必能带回来。”四婶笑道,这两个姑娘是柳家瑰宝,没有不了解她们『性』格的。
“那就一起玩几天,只要人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老者道,并且挥手一扫桌上的银环。银环化作一团银光,飞向柳银瓶。
“这……”
“将定光环带给环儿。真是的,出去闯『荡』,不带法器怎么行?”
柳银瓶将银环抓在手里,正要发问,老者却直接回答。
老者随即吩咐柳逸:“柳逸,你去宝库里再准备些护身的法器以及灵丹来,再取些灵石给瓶丫头带上。到了宗会上,总不能一点东西不买。”
与此同时,烈柳林外二十里的一个山头上。柳银环坐在一块平整光秃的石头上,望着山下小路,正等着柳银瓶。
荼靡山谷,在交流会如火如荼之际,地师府芦篷内来了几名不起眼的贵客。都是乔装打扮后的十宗掌座。
“禹谋本打算,十宗会上再与诸位讨论此事。但在座的有人太着急了,只好提前几日,委屈诸位掌教乔装而来了。”禹大川先拱手解释了缘由,话中不掩讽刺之意,在说道有人着急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凌天阁主。凌天阁主则哼了一声做回应。
“中原数得上名的坊市,除了屠『迷』山谷以及五岳坊,都被骗子光顾了。损失的灵材,共计约值灵石八十万,所有损失的商铺已编撰成册,放在诸位身前。时间相同,地点分散,明显有组织,有纪律,这都说明对方的能力很强,没准就是这芦篷内的某人做的好事。”
“阿弥陀佛,禹掌教说的未免太严重了吧。”苦慈打了一个圆场,说道。
“无妨了,无妨了。此事若无证据,地师府自认倒霉。若有了证据,自有办法讨回公道。”
“哼,禹掌教不必看我,这跟我绝无关系。不过凌天阁损失同样不小,我倒想问问禹道友,你准备如何处理此事。八十万灵石,这相当于十大宗门,四五年的用度。”
“很简单,我打算让诸位,各自承担自己以及同盟的损失。”禹大川说道。
“不可能!”
“这怎么行?”
“哈哈哈——”
一半的掌教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连涵养极高的苦慈也皱起眉头。
禹大川等他们笑声消了,才道:
“我深知诸位想要什么,无非就是地师府的铸灵之权。此权在十宗未创之际便归我府,当时中原尚无人有寻灵之能,师祖于此时炼出指灵针,创出寻灵法,解决了中原灵石不足,众生无法修真的问题。可以说后来十宗成立,以及驱除妖族,功劳根源都在于此。”说话时双目含情,仿佛看到了往昔的峥嵘岁月。其余的掌教也颇有同感。驱除妖族一事,奠定十宗至高无上之地位,先辈风姿早已长留青史。
“然而,时至今日,中原形势又生变化,再把控铸灵之权对地师府已是福祸难料之事。如此我还迟迟不肯同意诸宗提议,实在是不想先辈所忧成真。”
“听禹府主所言,莫非这事情上,还有什么隐情?”陈太生问道。
“灵矿衍生灵石,需要极漫长的时间,若过度开采,矿脉的灵『性』无法复原,灵石也就不可再生。东海地形复杂,各据一方,不曾一统,无法形成规章,但凡发现灵矿,立马就会被开采殆尽。此举让东海一时繁荣,但也使灵材价格大涨,商会势力乘机发展壮大,当初威震东海的仙门,跟东海的海岛一样多,现在则只剩三家了。”禹大川说到这儿一声冷笑,语气变冷,“嘿嘿,我是怕,一旦灵石铸造的权利放开,再过几百年,咱们十宗,也只剩下三宗了。”
禹大川的话让场上一阵沉默。他所言在理,但对于铸灵一事,十大宗皆有打算,并且都认为自己能捞足好处,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此番各商铺受的损失,还算均匀,就有劳各友宗代为安抚。作为代价,我地师府会在十宗之会上,主动提出各州分别铸灵之事。只不过具体规章要商量明白,免得灵石泛滥,被人坐收了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