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九灵派走大长老的同时,在当日张九灵追丢朱焰的山头上,三道人影同样在秘密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个正是朱焰,另外二人则是青龙白虎。青龙少了一臂,看起来十分狼狈。
“如此说来,本座不配合二位一下,是不成喽。”朱焰颇为不满的道。
“只要完成此事,说不定老祖你就可以继续留在中原了。想必你也不愿真的回到南疆吧?”白虎道。
“我自然不愿回到南疆,只是那张九灵确实厉害的很。青龙你已为此断了一臂,还要继续下去么?”朱焰皱眉说道。
“正是张九灵太过厉害,才要趁机除去为好。不然你要任由自己被如此棘手的人物盯上么?还是你觉得逃回南疆,就能得一条生路?至于我,原本就看两府之人不顺眼,如今更被吴道清断了一臂,更加没有退缩的道理。”青龙道。
“呵!以我在南疆的名声,那里更加没有立足之地的。既然如此,我便配合你们一下,只是你们总要让我知道,如何确保张九灵不能活着回到中都吧。”朱焰沉思一二后,觉得能除掉张九灵这个冤家,顺便结识幕中的一些高手,对自己好处极多。
“哈!那是自然的。原本已有七八成把握,今有老祖你加入,张九灵绝无生机。”白虎大笑道。
时光荏苒,逝者如斯。南无乡乘船南下,转眼已有月余。一入晋州,山峦便多了起来,两岸风光迤逦多姿,大好景致,竟有舒畅心怀之感。此时南无乡正伏在船头,点看两岸之景。忽闻:
“公子真是定力非凡,半日里任由惊涛骇浪,景『色』变幻,竟一步也不曾动过。”说话的乃是一个手捧琵琶的裙装少女。这女子是贾有财雇佣在船,听曲而用的。只是他后来想到南无乡身着孝衣,不敢擅自起乐,反让这女子一直闲在船上。
南无乡闻言回身:“你怎么知道我一步也没动过?”
“妾身在窗头,同样看了公子半日了。”女子答。
“船中无趣,莫非让你厌烦了。”
“倒也没有。妾身还是第一次乘这么大的船,新奇的很。况且江边景致,也不止公子一人会赏。”
“我听说习乐之人,一日不奏便要手痒。姑娘一月不弹,如此说来,定力还胜过我呢。”
“小女子弹琴并非爱好,而是以此为生计。只要有人出钱,那弹不弹曲才不是我在意的。”
“既然如此,姑娘有什么曲子,适合眼前的景『色』么?”
“观眼前景,弹手下曲,没有不适合的。”
“请。”南无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就近寻了一个木椅坐下。这木椅便放在夹板之上,是供观景人休息之用。
那女子也就近找了一个椅子,与南无乡相对而坐,却将腰肢一扭,并没有以目相对。“铿”一声锵然有力,随即续续而来。南无乡不通音律,但对方一拨一划,隐隐照应山峦起伏,琵琶声声能与水浪击船声和,确实神乎其技。
“嘭!”
南无乡闭目半晌,一曲已终。待睁目看时,行船已经进入下一个阶段,两岸景『色』,也与先前截然不同。
“还请公子品评一番。”那女子屈膝说道。
“姑娘神乎其技,我一门外之人,不敢妄加论断。若依武学类比,姑娘的乐艺,似乎与在下的武艺一般,只停留在有我之境,未能达忘我之境。”南无乡在船上一月,不曾放下武艺,正好有所感悟。
“有我?忘我?妾身还从未听人这么评论过乐律的!”那女子眼神一亮的说道。
南无乡却并未接话,只是看着前方道:“再往前数里晋河一份为二,支流称为金沙河,我将沿此河向南,劳烦姑娘替我与甄老板道别。今天能听姑娘一曲,十分有幸,你我有缘再见。”
言毕纵身一跃,足尖点水,几步之后,竟将大船甩在后面。随即使出平峦诀中驾驭水气的法门,江水翻涌间在足下形成一道浪花,托着他以远超水流的速度向前。
他这样赶路,为的是能够直抵天龙山脚下。虽然自己赶路,无法日夜兼程,但速度却比官船快上不少,加上少走很多弯路,理应比乘船南下更快。
除此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在船上静思一月,也让他对以后的路,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父亲身世或有苦衷,而自己能否修仙证道,似乎对这件事十分重要。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入道决心。这样以后的修行之路还需更加勤奋,独自赶路能够兼修平峦诀与三体拳这两门功法,若有所悟,也是一个收获。
此时,在磷磺山的朱焰老祖洞府中。玉皇观三长老查清当年的悬案,向张九灵交差。两人言语片刻,洞外有人来报。
“启禀府主,我等奉命入南疆暗中查访,果然查到了些许关于朱焰的消息。”来人一身白衣,正是萧一鸣。萧一鸣有御神修为,是天师府同代中的佼佼者,张九灵缺少人手,便从调来听用。
“说。”张九灵道。
“回禀府主。我等初时查访朱焰,在南疆各地,无人听闻。后改变方向,从其相貌入手,查出一人,按时间推算,应是朱焰无疑。”
“这人有何来历?”张九灵问。
“南疆百族林立,其中强者七十二支。各族各有图腾,各拥一灵脉,其余小族若要修行便要有所依附。在百余年前,有一个在南疆万年里排名从未出过前三的曦族,为其余各族联手灭掉了。”
“此事我有所闻,那曦族族长和我还打过几次,是个难得的对手。难道朱焰竟与此事有关?”张九灵道。
“府主明鉴。当年曦族实力超绝,讨伐其余小族是常有之事,愿意归顺者也有不少。曦族族长为壮大实力,也愿意提携有能力之人。在过去千年里,曦族先后灭掉了南疆的五行灵族,其中火族的一名后代,便主动依附了。此人才智无双,却相貌丑陋,得曦族族长的赏识,向来不离左右。”
“听你之意,曦族遭灭,与此人有关喽?”张九灵道。
“曦族以‘光’为图腾,在其族人生活的区域内,布置有一套极为厉害的周天星光大阵,这曦族每逢出征,便大开此阵,一路再无后顾之忧。百年前曦族在一场远征之中,这阵法被人打开一角,敌人直捣黄龙,最终致使曦族覆灭。”
“若此人便是朱焰,那他因何反出南疆?”
“据说当事几族攻下曦族祖地,自身也损失惨重。那貌丑之人邀功请赏,其余几族的谋士,便说此人背义忘恩,留之有患。便要捉住此人,依曦族处罚叛徒的方法施刑。既能斩除小人,又能平息其余族群对几族的愤恨。”
“即被擒住,如何逃脱?”张九灵对这朱焰逃命的方法十分感兴趣。
“这人自幼跟随曦宗主,知晓曦族不少秘密。便向各族说曦族曾留下五大密藏,里面尽是稀世奇宝。是曦族再度崛起的根基,他愿献宝。”
“倒是个善于卖主求荣的,后来如何了。曦族真有密藏么?”
“至少有一个是真的。这人如约将几族长老带到一处秘密之地,各族害怕走漏风声,带的高手不多。那人果真寻了一处密洞,并打开了。而自己却在各族为洞中珍宝吸引之时,激发洞中禁制,乘机逃跑了。此人一边逃跑,一边将五大密洞之事说的满南疆皆知,几族互相投鼠忌器之下,再也无人去打那宝藏的主意。”
“原本我还有几分怀疑。现在看来这必是朱焰无疑了。不过徒知其身世无益,你可有什么办法擒住此人么?”
“我等在南疆数月,确实有所布置。出入南疆只有天龙山,万雷道,风雪谷三条道路。这三条道路各有冰雷火,隔绝妖兽,也无南疆阵法,才能供人出入。在打听清楚此事之后,弟子已经在各处散布了朱焰重回南疆的消息。身携五大密藏之秘,他在南疆是众矢之的,早晚要再入中原。”
“好!你做的很不错,下去休息吧。我与三长老还有事要谈。”张九灵摆手说道。
萧一鸣闻言告退,三长老请示道:“观主,不如咱们把手三个路口,守株待兔。”
“这样滑溜的对手,寻常弟子也奈何不得。分兵把手只会降低胜算,要我看不如在万雷道布下天罡五雷阵,在冰雪谷布下风雪寒冰阵,咱们就堵在天龙山。”
“可这二阵威力极大,朱焰死在里面怎么办?”三长老颇担心的道。
“哈哈!”张九灵大笑两声,“你见过如此惜命,却自己找死的人么?”
南无乡离开官船,顺着水路走了二十余日。见再向南便是人烟稀少处,便循着炊烟寻了一家野店住下,准备打听一些关于南疆的消息。
他自老板那里打听到入南疆只能走天龙山,这山传说是上古之时一条火龙的巢『穴』,因而一年四季火气惊人。天龙山虽比其余的大山险峻,却鲜有猛兽,久之便成了南疆与中原往来的门户。只是一样,那火山口并非一个死火山,前些日子还曾喷发过一次,喷发之后,火山的山势也可能有变化,或许更难翻越。
按照掌柜的指点,此去向南,山野之中有几家猎户,这些猎户定时上门往他这里送些山货换些油盐。他若想去南疆,沿途可在猎户家休息补给。掌柜的是细心之人,绘制了一份地图给他,沿着路走,一路能到磷磺山,还在上面标注了几个猎户的住处。磷磺山向南便是天龙山,可过了天龙山该怎么走,就少有人知了。
南无乡又行数日,再往前便是磷磺山。听说再向南的路途险峻南行,又罕有野兽,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便在附近寻了一个人家,准备了一些干粮。虽说他平时食量惊人,但若是省吃俭用,不练内功,反而比常人更能挨饿。这样的话,一路越过天龙山就没有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