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谅祚这一行很惨很惨。
但他们逃跑的方向绝对出忽所有人的意料,这得感谢一个人,宋吉。
李谅祚有险,西夏还有许多忠于皇室的战士,一个个疯狂地堵击着宋军,并且因为地形的原因,李三狗三部骑兵数量虽然多,可不能发挥。因此让李谅祚得以逃脱。
然后他们随着大军滚滚向西。
就在这里,宋吉从山道上看到几支骑兵冲进大顺城,连忙叫停:“陛下,你看,他们进了大顺城,我们还没有到城西,他们就会到了。我们不能这样走。”
走是好听的说法,实际就是不能这样逃。
梁乙埋便问:“我们当如何走?”
“往东南方向走。”
“东南方向?”
现在西夏人四面八方地逃窜,有的向西逃,有的向南逃,有的向北逃,还有的往东逃,但有太阳指明着方向,即便急切之下胡乱逃到东面后也折返回头了。
往东逃,哪个方向是哪里?宋境哪。
“对,只有向东南方向走,才是一条生路,思顺将军,你的家乡离这里不远,想来偶尔也会打猎吧,能否带我们朝东南方向走,并且道路越隐蔽越好。”
大家还在犹豫呢。宋吉又说道:“他们昨天调动,昨夜又苦战了一夜,今天白天肯定搜查,但熬过今天,今夜就会松懈了,这一天,我们必须躲起来。”
他以前做过黑蜂盗,也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他们的身份,因此在这方面,是他的特长,连王巨刻意训练的那些踏白军们都远不及之。
这样说。大家便想明白了。
于是在赵思顺的带领下,一行人丢下战马反向而行,生生插到了宋境。就差一点来到鸡儿寨,然后找到一片隐蔽所在。藏了起来。谁会想到?并且因为孙沔主持的大撤离,这一带的百姓也全部撤到后方,几乎成了空无人烟的地带。实际说到底,宋军兵力不足,没有足够的兵力搜查到这里。于是他们生生躲过一劫。躲了一天过后,到了夜晚,一行人才再次上路,就是这样。还不敢走大道,也学习姚雄他们,翻山越岭。
渐渐他们就来到了十二盘。
不过他们仍然很小心,天亮了,宋军再次出动,山里面还有许多西夏逃兵呢。一个逃兵二十贯钱哪,况且还有大量的战马,也失散了,因此王巨起来后,一拨拨宋军又开始行动了。
一行人只好继续苦逼的背着李谅祚。小心翼翼地向前缓慢进发。居然让他们躲过了宋军的搜查,同时还有集拢了十几名逃兵。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阵笑声也喧哗。
两百多人立即伏下。
那些笑声近了。他们从树林里向外看去,是一群百姓,有老有小,就是看不到多少丁壮。
“野利族的余孽……”一名聚拢上来的逃兵恨恨地说道。
…………
野金小山正在大便。
金在党项语中不仅是黄金,还有宝贵的含义。所以有的姓氏也带金,贺兰金,天都金,三字姓,意思我是贺兰山下一个宝贵的部族。
野利族遭到打压后。许多野利部族分支纷纷改姓,这一支便改成了野金姓。这一改姓。他们没有族谱,没有文字。也许再过几十年,后人就会自动忘记祖上的那个尊贵的野利姓了。
不但他们,西夏皇室也欢迎大家改姓,这利于皇室集权,因此西夏党项人的姓氏乱七八糟,几十万户百姓,最少有几千个姓,例如讹这个字在党项人姓名里很常用,于是有讹一,讹二,讹三,一直排到讹八,然后接着排,讹没,讹,讹利,讹名,讹没……都是姓氏。
王巨也欢迎他们改姓。
甚至与李三狗交谈时,开诚布公将他的想法说出来,改的好,你活着能保证,但你死了,这么多野利族一下子堆到前线,能保证不出一个有野心的人?以后他们与宋朝交恶,你愿意看到吗?
你想看到的是什么,是一代代人传承下去,还是这个姓传承下去?
李三狗无言了。
为什么呢,道理一个样,部族大了,国家便难以控制,就象现在的慕容族,宋朝政策偏软,否则凭借他们的一些作为,管他们是不是穆桂英的娘家,恐怕也早动手了。
野金小山肯定不知道为什么长辈改成了这个姓。
他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随着大家一起向宋朝迁徙。
就在这时,一行人扑了过来,手中全部带着兵器,许多人身上还有着血迹。
“西夏的将士?”野金小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坐在他拉下来的大便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他就听到其中有一个说:“野利族的余孽。”
梁乙埋奇怪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就是他们与宋兵勾结将粮草烧掉的。”那个逃兵恨恨地说道。
梁乙埋他们在前方,当然不知道后方发生的事。
“杀了他们,”一人恼恨地说道。
“不妥,这些人虽然全部是老弱妇人,不过人太多了,万一惊动了宋军过来,难道你不顾陛下安全了?”宋吉劝阻道。
“陛下?”野金小山一颗心怦怦乱跳着,于是他拨开茅草,悄悄看过去,便看到一个青年,病怏怏地躺在地上,还少了一只手。
“陛下,他会不会杀了我们,杀我的阿娘,祖父……”野金小山担心地想。然后他就看到那受伤的青年摆手道:“算了,这件事是朕之错。当初浪遇王叔便再三劝说我,勿要与宋人交恶,我没有听,偏要贪图大顺城与庆州,所以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陛下……”
“朕也记得小时候,母后也说过。说父皇临终遗言,异日力弱势衰,宜附中国。不可专从契丹,盖契丹残虐。中国仁慈,顺中国则子孙安宁,又得岁赐官爵,若为契丹所胁,则吾国危矣。所以王叔劝朕,若想精进有作为,可以南下,剑指熙河。包括让禹藏花麻骚扰宋境都是可以的,毕竟他们是蕃人,我们有开脱的理由,但暂不可与宋朝交恶。除非我国能将河湟全部拿下,能真正与宋辽对抗。”
“陛下……”
“你们也不用担心,朕不怪你们,特别是你们这些汉人,还有我的舅哥,你们是汉人,却身为夏臣。顾虑重重,因此才劝朕兵伐宋朝,以示对我大夏忠心。这是你们的想法。但朕却少了主见,错是朕,而非是你们。”
“陛下……”
“众卿家不用难过了,之所以错,也要怪没藏讹庞,还有一些软弱的宋朝边臣,所以才让朕产生错觉,以为宋朝真的软弱可欺,所以朕才没有听王叔之劝。这件事就此作罢。虽折了一些人马,但还不至于灭国。回去后。我们要想一想办法,让宋人不要恼怒。还有注意契丹那边的动静。”
“喏。”
李谅祚说完,闭上眼睛似乎象是睡着了。
宋吉与梁乙埋走到一边,悄声说道:“国舅,陛下这次受伤严重,十分危险,回国后你不但要注意宋辽,还有国内的政局。”
“唉,当初陛下决定亲征,我就劝陛下,不让他来前线,可陛下不听,若非如此,那来的大败。”
“国舅,这番话切莫乱说啊,还有,刚才陛下的话同样不能传扬出去,否则我们这些汉臣在大夏国内局势就凶险了。”
“这倒要注意,对了,那些人走了,我们也立即出发吧,得立即赶到白豹城,医治陛下,陛下可不能出事啊。”
一千余帐野利族离开,一名将领背着李谅祚也离开了,野金小山胡乱地找来一些草将臭哄哄的屁股擦了,从草丛里钻出来。他匆匆忙忙地跟上大部队,结结巴巴地将刚才听到的看到的,一起说了。
老族长立即说道:“我们快点离开。”
他们人多啊,可是老的小的女的,手中连一个象样的兵器都没有,一旦这些人反悔了,那就是一场大屠杀。
一行人匆匆地向前小跑着。
反正都听从了王巨带过去的意见,以最快速度象宋境撤离,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一些笨重的东西就不要带了,到了宋朝这边,全部替你们置,包括房屋,牲畜,粮食,衣服……
可是跑了一会,老族长又说道:“派几个机灵的速度快的,去前面,看有没有宋朝巡逻的士兵,通知他们。”
没办法,常年生活在西夏积威下,一听到西夏皇帝,第一个念头便是想法子逃跑了。
人群中罕有丁壮,于是大家派了几个少年人先行去前方。不一会儿还真找到了,但这支宋军人数少,只有三十几人,听闻后,立即用号角集结周边搜查的宋兵宋将。
过了一会,集结了两三百名将士,兵力差不多,想来西夏那边能聚集在李谅祚身边的都是精锐,但不能打败他们,可以将他们缠住。于是这行人迅速追了下去。
一会在前方看到了几名同伴的死尸。
李谅祚一行人听到了号角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隐约感到不妙,立即上了大道,开始猛命地奔跑。正好前面有一队宋朝搜查的兵士。他们立即与这十几名兵士交战,杀出血路。
从逃散的宋兵嘴中得知后,这群宋军又追了下去。
大家都在跑,眼看就要追上,但这时候也快到了白豹城,白豹城与金汤城中的西夏重将都正在焦急万分,他们侥幸逃出生天了,可陛下不见了。不敢出城,但各自派了士兵在城头上观看,因此看到这一幕情形后,白豹城中的西夏人迅速打开城门,迎了出来。
一名宋兵力气大,眼看无法擒获李谅祚了,于是拿出弓箭,第一箭第二箭落空了,第三箭却正好扎在李谅祚屁股上,虽然这时离得有些远了,箭支还是扎了进去,痛得李谅祚再次惨叫起来。
不过白豹城的西夏军队也快与他们会合到一起,大家这才回奈地撤军回去。
…………
“怎么只射中了屁股,哪里肉多,”种诊抱怨道。
但大家一起爆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