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王巨问道。
“确实是香玉,虽然我不认识这个妓子,可是我回来后,询问二郎,二郎说肯定是香玉。”全二长子说。
他挟在人群中,随香玉到了宋吉在庆州置的宅子后,站了一会,确实这个家就是香玉的家,这才回到客栈,不是在人群中找人,人太多了,尽管李妃儿一行十几个人,但在这上万人流中想找到李妃儿他们根本不可能。
不过也没有关系,这一行,虽然没老的,但有小的,有男的,有女的,还有一半不会骑马的,再说王巨手中也没有那么多马,还是原来的四匹马加上归娘族送来的五匹马。李三狗到了军中后,王巨又从中挑出最好的一匹马送给了李三狗。然后送马给赵顼与赵念奴,这不能从他手头上选马了,得从军中还没有来得及烙印的战马上挑选战马,然而这些马也早订好了人选。
为什么三军上下,全县蕃汉百姓,对王巨心服口服?
做事有手段,有智慧。
武功不弱,不是那个在天上飞的武功,而是军事才能与武艺。
用了心。
做事公正,不挟杂多少私心,不贪污不受贿。
重信诺,至少说了就能做到了。
所以王巨又从家中挑选出最好的两匹马,用马换马,虽然换走的是良马,也不知道王巨用这个马做什么的,但说明王巨没有侵占军中财产。那怕这三战大捷,他是首功。
因此他家中现在只有六匹马。
不过平常用也够了。
这又说到他的经营,也幸好投资了竹纸。否则马上就要交出细盐契股,仅靠他那个知县的薪酬。不要说养马,就是养这么多人也养不活了。
当然,就是他手中有再多的马,大多数人不会骑马,也不可能观灯会骑回返回华池寨了。因此这一行人到了庆州后。在一家客栈里订了几间房。
这一等,就到了三更时分。
全二长子确认后,不顾辛苦,立即返回华池县禀报,但这时早就天光大亮。
王巨摇头道:“二长子,迟了。”
“迟了?”
“如果香玉现在所跟的男人不是宋吉。那不迟,可那样将香玉抓捕起来又有何用?顶多追究香玉一个包庇的罪行,充为官妓军妓。如果香玉所跟的男人是宋吉,那是当年鼎鼎大名黑蜂盗的头号智囊,她与都朱二郎照了面。元宵节城门又不会关闭。你说这一夜,他们能不逃吗?”
“唉呀,我应当禀报孙公的。”
“那就对了,”王巨也不怪他,自己现在地位还很低,全二长子原来地位更低,自己有一根粗手指,全二长子哪里有。认识拘束着见识,随着自己以后可能会上位,那么他的见识同样会逐渐提高。其次受自己影响。全二长子会自发地对孙沔产生排斥,甚至根本就不会去想孙沔。
“不过也试一试吧。”王巨写了一封信,简短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让全二长子再吃点辛苦,骑马返回庆州禀报。
案子是延州发生的,人在庆州城内。王巨只有发言建议权,没有干涉权。但他心中也有些担心。这个宋吉也不能小视的,多半会逃向西夏。多半又为宋朝以后增加一只小祸害。因此王巨交待了来龙去脉后,并建议孙沔若是发现香玉与她丈夫离开庆州城了,立即派人于边境处拦截,防范宋吉逃往西夏。
实际就是派人拦截,能堵住的可能性极小了。
不过王巨心态也很平静,虽然宋吉有些智慧,远远赶不上张元吴昊二人。所以是小祸害,以后会让宋朝恶心,但恶心度不会太高。
果然不出王巨所料,但他没想到当初他感兴趣的吴查便是宋吉的化名。
葛少华懊恼地说道:“子安,当初查一查就好了。”
也不能说事情多,秋天时事情真不少,但冰雪封门后,王巨也清闲过一段时间。那时宋吉十分安静,于是王巨也就疏忽了这个人。
“随他吧。”王巨啼笑皆非地说道。
当初王巨在王家寨担心得要死,现在随着地位提高,高度不同了,那怕是宋吉,在王巨眼中可有可无。
…………
“质夫,怎么又来到华池县了?”王巨古问。
现在华池县百姓平安,又没有什么案子,章楶突然带着衙役来访,有些古怪。
王巨一边说一边将章楶引到书房,又让钟儿招待几个衙役吃茶。
章楶说道:“子安,你不知道啊。”
“质夫兄指的什么?”
“为什么朝堂上言臣弹刻孙公?”
“为什么?”
“你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庆州城中药商李员外家的二郎,他悄悄去了京城,并且拜会了司马公,然后将孙公所做的一切事情告诉给了司马公,还顺带着诬蔑了你。”
“他那来的胆子?”
“还不是你带的头?”
“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年华州杀婢案,如果不是你,我想不出延州有其他人能有那高明的智慧,将朱二郎的危机化解,并且让伏母进京告状。”不过这件事也是章楶来到庆州,随着王巨三次大捷,他的往事也被庆州百姓一一从各条渠道发掘,章楶才听到的。
“我会意了,中使派人来查孙公,孙公通过一些渠道得到真相,现在向李家报复了。”
“能说报复吧,正是因为这件事,孙公让我们彻查李家以前犯下的各种错误与罪行,他是上司,他的命令我只好执行,只好到处搜集证据,这才来到华池县,询问一些相关的百姓,也包括胡谦。”
李员外父子案子已定下来了,与李员外父子之案无关,而是重新追究胡谦弟弟的死因,以及胡谦弟弟被打死后,李家如何威胁胡谦妻子与弟媳妇将邸店交给李家的。实际这桩案子也定下来了,但孙沔想给李家人加罪,又翻将出来……
“这些人……”王巨摇了摇头:“质夫兄,不同啊不同。我就说朱俊被诬陷案,首先朱家端得正,不是为富不仁的奸商。其次朱俊真没有杀人。其三朱俊是举子,算是半个功名人,延州的士子。其四伏小庄判决死罪,伏母若不进京告状,不久就会秋后问斩。其五,状告的仅是一个知县,并且是没有名气,没有功绩,连功名也只是一个同进士出身的知县。”
“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了,再说万氏状告程公与我,我不提丁家行商善恶,但不管善恶,岂能勾结西夏人入侵宋朝百姓?这是其一。其二程公没有将一文钱装入口袋。其三丁部领之死确实与程公无关。其四状告我倒也罢了,程公乃是什么官职?若是能让万氏得逞,那岂不是以后人人都能诬陷国家所有官员?谁还来做官?李家二郎这次进京也是这个道理。他并没有诬告多少,大多数也是事实,甚至都不能说是状告,只能说向司马公禀报,但他家行商能不能端得正?本身就是一个恶商,没有上告的资格。其二孙公之资历,之官职,能让一个平常百姓随随便便状告吗?”
“倒也是,不过民告官反过来说,若引导得当未必是坏……”事字章楶未说出来。
毕竟一旦开启民告官的风气后,那将是对整个儒家尊卑有序的挑战。
王巨一笑:“中庸之道吧,所以我朝准许民告官,不过得在规则之内,一是为了让一些不法官员有所收敛,二是缓解部分底层百姓的积怨。”
其实到了南宋时,宋朝有制订了一部保护鼓励民告官的律法,特别是宋孝宗时。
不过那也别当真。
就象赵普喊出齐人之策,宋朝某些政策也确实是在“齐人”,比如对五等以下贫困的减税免税,但那也不能当真,都是为了缓解国家矛盾的一些手段与口号。
实际也不要齐人了,只要齐税,仅是一个商税,国家经济马上就会好转。但就是王安石推行了均输法,敢不敢吼声出齐税?
“看样子孙公呆不长久了,”章楶又说道。他同样也看出来了,不然孙沔不会这样疯狂地报复。
“走就走吧,说老实话,孙公确实有些贪懦了。”
“岂是有些,去年你兵出东涧谷,我与蕃将赵明,张玉都在劝孙公,挟借这个大胜之势,一举将来犯的余下三股敌人歼灭,扩大战果,结果孙公就是按兵不动,差一点将我气死了。”
“这我不知道了,只接到孙公的命令,让我率军撤回荔原堡,但那时东涧谷战役开始打响,哪里能撤。”
章楶心里说,就是能撤你也不会撤啊:“子安,不过有一件事你得感谢孙公。”
“什么事?”
“杨四在凤川镇出没后,我曾建议孙公立即出兵剿匪,孙公懦弱,不听我的劝。”
“哈哈,”王巨打了一个哈哈。
章楶笑着摇了摇头,反正那个案子成了死案,即便有人再来翻案,恐怕也没能力翻出来了。除非胡谦几个人自己糊涂,主动说出来。他又说道:“就不知道朝廷会调谁来庆州。”
他也巴不得朝廷将孙沔调走,不过王巨的那个推测若是准的话,事情还没有完。新知州的能力与否将是王巨最关健的一个审判。
章楶想错了,王巨面临的不仅是一道审判,而是三道审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