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听吴良提出这个要求,郗俭的气势立即弱了几分,却又不肯在曹丕面前失了颜面,依旧硬着头皮道,“笑话!我自有明公供养,要你那黄金又有何用,你麾下若有懂得辟谷术的人便来与我比试,若是没有便痛快服输,何须说这些有的没的!”
“呵呵。”
吴良虽故意逗了逗他,但其实根本没心思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见状又是澹然一笑,故意对众人说道,“若郗仙师真有本事,我当众服输又有何难,不过郗仙师也要教我输得心服口服才行。”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郗俭蹙眉屑睨道。
“我在外游历多年,虽不敢说通天晓地,但也多少有些见识。”
吴良瞟了郗俭一眼,最终目光却停留在了曹丕脸上,不紧不慢的说道,“二公子,我曾见识过一种名为‘蒸丹小饵’的奇物,此物使用一些寻常的粮食九蒸九晒九压便可制作而成,制成之后哪怕只有枣核大小的一粒,泡过水后亦可变成一大碗粘稠的湖湖,若只是为了维持生机不被饿死,一个人三日只需消耗一粒‘蒸丹小饵’即可。”
“?”
曹丕闻言已是面露疑色,质询的望向郗俭。
其余众人亦是侧目看了过去,等待郗俭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至少得先证明他辟谷时所含的枣核与吴良所说的“蒸丹小饵”毫无关系。
“……”
郗俭此刻眼神已经开始闪躲,可现在他已是骑虎难下,若是当着曹丕的面承认自己是个骗子,曹丕绝不会反过他,曹老板更加不会放过他,因此只能死撑到底,怒视着吴良说道:“你口中的‘蒸丹小饵’我从未听过,我这辟谷之术乃是师承于一位隐世高人留下的古籍,不分日夜修炼数十载才有如此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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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可否请郗仙师将辟谷时所含的枣核送我一粒?”
吴良依旧笑道。
“只是普通的枣核,我辟谷时随便取一粒罢了,哪会随时带在身上?”
郗俭瞪眼说道。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同时注意到,郗俭的鬓角正有一滴豆大的汗珠悄然划落,饶是这个家伙心理素质再好,此刻被吴良骑脸揭穿,内心也断然不可能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必是慌得一批。
若是再看的仔细一些,还会发现他那藏于长跑中的双腿也在微微颤抖,连带着长袍的下摆也出现了轻微的波动……
“是么?”
吴良上下打量着郗俭,接着又咧嘴笑道,“我还听说,那‘蒸丹小饵’因体积很小便于携带,因此时常被缝在衣裳的夹层之中……”
话刚说了一半。
“住嘴!”
郗俭忽然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失态的大吼起来,指着吴良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厮休要再胡说八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根本就不知道那‘蒸丹小饵’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要比试辟谷术便比,不敢比便痛快服输,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
堂内众人都被郗俭的忽然失态吓了一跳,一时间竟鸦雀无声,所以的目光都汇聚于郗俭一身,却只能听到他一个人那沉重的喘息声。
片刻之后。
“二公子,郗仙师果然不同凡响,我甘拜下风。”
还是吴良率先打破了这片寂静,主动拱手对曹丕说道。
“……”
然而此刻曹丕的脸上却是一阵红一阵白,看不到任何喜色。
如此沉默了片刻,曹丕的话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还礼说道:“姐夫远道归来,想来定是人困马乏,我今日前来拜访,见到姐夫身体安康已经放下心来,姐夫还是先好好歇息吧,我改日再来拜访。”
“恭送二公子。”
吴良躬身说道。
“嗯。”
曹丕抚了抚衣袖,便头也不回的向堂外走去,走路的姿态虽然依旧昂首阔步,但看起来总是显得有那么些狼狈。
曹纯也向吴良施了一礼,带着几名仙师与虎豹骑兵士亦是快步跟了上去。
唯有郗俭一人怔怔的立在原地,神色中尽是绝望,却又怨恨的盯着吴良,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现在只希望自己长了一对翅膀,能够腾空而起飞向城外,而不是跟随曹丕等人一同回去。
“郗仙师,你还在等什么?”
曹纯回头看向了他,目光中寒意纵横。
“来、来了。”
郗俭抬起脚来,脚步却有些踉跄,险些腿一软摔倒在地。
好在几名虎豹骑兵士还算机灵,回身便将其稳稳架住,带着一同向堂外行去。
……
如此待曹丕等人离开吴府之后,客堂内的瓬人军众人却并未散去。
“公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于吉率先问出了瓬人军众人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曹丕的来者不善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根本不需要进行讨论。
而曹丕的背后便是曹老板,这同样也表现出了曹老板的意志,曹老板肯定要对瓬人军动手了……
眼下才过了这一关,紧接着需要面对的便是瓬人军众人的去留问题。
两天之后,曹丕前往瓬人军驻地行接管之事时,吴良又该如何是好呢?
不服从接管,那便是可能被划为叛军。
可服从接管,瓬人军众人便要陷入更大的危机,迎来灭顶之灾。
此事若是换在其他人身上,瓬人军众人的内心只怕已经出现了不小的动摇。
毕竟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站在吴良的角度,选择服从曹老板自是更加符合他的个人利益,因为曹老板并不打算动他,反倒给他升了职。
九卿之首、侯爵、赘婿,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而吴良若是不愿服从,那么曹老板给了他这一切,亦可以随时收回,他极有可能一夜之间便一无所有。
面对这样的考验,吴良会如何抉择呢?
瓬人军众人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在考虑过后,他们依旧对吴良充满了信心,一点都不担心吴良会为了官职与权势致他们于不顾,只是不知吴良接下来究竟有何打算。
“我们需要一些准备的时间。”
吴良沉吟着说道,“方才我之所以一改以往作风,与曹丕针锋相对,便是在为我们争取准备的时间。”
“可后天就是明公在手谕中留给瓬人军的最后期限了,届时曹丕前去接管,公子打算如何应对?”
杨万里问道。
“我亲自拒绝他便是,如今前线局势紧张,他与曹纯都不敢节外生枝,绝不敢轻易用强。”
吴良说道。
“明公得知此事,与公子必将心生嫌隙,只怕从此公子的仕途也到头了……”
杨万里又小心提醒道。
“杨万里。”
吴良却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忽然正色下令道,“你乔装一下,即可前往王府找到王庆,教他为我秘密准备大量的硫磺、硝石与铜罐铁罐,再秘密送去瓬人军驻地,我有大用。”
“诺!”
杨万里微微一愣,却也并未多问,应了一声便向外跑去。
“典韦,你出去教陈金水使用飞奴向驻守驻地的尹健传令,命他统治瓬人军中的工匠自此刻起日夜不停制作‘含沙射影’,准备的越多越好!”
吴良紧接着又对典韦说道。
“诺!”
典韦也应声向外走去。
“老先生,瓬人军此前带回来的许多古籍都由你管理誊录,你将这些古籍都收拾一下妥善装入木箱,保证随时可以装车运走!”
吴良又转过身来对于吉说道。
“好说……”
于吉应下来的同时,那张老脸却也同时皱了起来。
不只是他,瓬人军众人听着吴良这连续不断的安排,心中意识有了些许猜测,不过暂时还没人出言打断询问。
“菁菁、宓儿,你二人将府上的其余女卷召集起来,命她们收拾好随身之物,也要保证随时可以装车。”
吴良再道。
听到这里,就连一旁的左慈都听出了一些端倪,忍不住问道:“吴将军,你如此安排莫不是打算聚众逃走?”
“正是如此。”
吴良神色澹然的颔首,环视众人说道,“如今曹孟德已经生出了断绝瓬人军的心思,无异于已经撕破了脸,我便做的再多也只能拖延一时半刻,并非长久之计,而瓬人军唯一的活路,便是彻底脱离曹孟德的掌控,否则终有防不住的时候。”
“我方才在曹丕面前不再藏拙,便是因此,如今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小心翼翼,倒不如震慑住他争取出一些准备的时间。”
“加之如今曹孟德与袁本初正在对峙,袁本初兵强马壮给曹孟德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使得他分身乏术,更加不能在这个当口出任何岔子,这正是我们脱离其掌控的最佳时机,否则等到战事结束,曹孟德能够腾出手来的时候,我们再想走只怕便要面对曹孟德与他麾下的千军万马了,那时便是真正的插翅难飞。”
这是吴良回来的路上便已经想好的事情。
曹营是绝对不可能再待下去了,否则以曹老板的性子,就算在这件事上做出妥协也一定是暂时的,同时还会因为这次妥协将吴良也列入威胁名单,他也不会再有什么好下场。
“……”
瓬人军众人闻言陷入了沉默,虽然谁都清楚吴良说的是对的,但一想到瓬人军经营了这么久忽然要背井离乡,吴良与众人也将失去目前拥有的一切,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甘。
就在这时。
一个慵懒中带了几分期许的声音忽然在堂内响起:“不知君子是否想过杀了曹孟德,而后取而代之?”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甄宓。
迎着众人意外的目光,甄宓咧开红唇宛若恶魔低语一般怂恿着众人:“曹孟德对君子不仁,君子亦可对曹孟德不义,而且据妾身所知,君子只要能够接近曹孟德,便有数种办法在不知不觉中将其杀死,届时再振臂一呼,将他麾下多数部将收入麾下,顺势再将献帝控制在手中,便可似曹孟德一般挟天子以令不臣,到了那时,还有谁能动得了瓬人军?”
“……”
瓬人军众人闻言面色微变,显然她这大胆的想法已经对众人产生了一些影响。
再加上曹孟德如今要对付瓬人军,那么在众人眼中便是瓬人军共同的敌人,他们自然乐意杀死这个要致他们于死地的敌人。
“此事说起来简单,杀死曹孟德也并不难,但其实具体实施起来后续面临的风险比现在还要大,稍有不慎我们所有人都将粉身碎骨。”
吴良却又摇了摇头,说道,“首先,曹孟德麾下至少有一半的将领与军队都是曹氏本家,杀死了一个曹孟德,并不能顺利将这些将领与兵马收入麾下,相反还有可能受到这些本家军队的激烈反击,届时我手中除了瓬人军之外没有嫡系,临时收入麾下的兵马也都是些墙头草,非但不会为我死战,还有可能见势不对反戈相向,我们很难站稳脚跟,此乃其一;”
“其次,我平日里极少露面,没有可令曹营诸将信服的声望与家世,曹孟德一旦死去,曹营诸军分崩离析的可能性比归顺于我的可能性更大,此举最终八成是给他人做了嫁衣,我们依旧只能出逃保命,这是其二;”
“再次,目前曹营正与袁军对峙,袁军本就在各方各面都占据着极大的优势,一旦曹孟德死了,曹营群龙无首陷入混乱,袁本初定会率军趁乱发动进攻,届时定成势如破竹之势,曹营之中谁敢出头谁便会成为袁绍的目标,我们势单力薄,更不应在这个时候出头,此乃其三。”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本人对这争霸之事毫无兴趣,也无意搅动天下局势,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尽可能保证瓬人军的每一个兄弟的安全,而任何节外生枝的举动,都只会令瓬人军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不符合我的意愿。”
“……”
瓬人军闻言再次陷入沉默。
诸葛亮却又一脸担忧的说道:“有才哥哥,瓬人军虽只有两百余人,但若算上家卷,你要带领出逃的人数怕是至少在倍二倍三,这规模也不算小了……如此动静便是曹孟德分身乏术,曹丕、曹纯却不可能坐视不理,还有程昱与其麾下的陈留守军,这些恐怕都会成为我们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