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低沉的,又富有磁性的声音真真是好听,可是...这个声音不属于她姜岁穗啊!!
她按捺着心中的惊愕,等到竹影出去后方才炸毛。
这是怎么回事?
她郁闷的揪了下头发,又一次牵动了胸口的伤。
“嘶...”
姜岁穗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低头往胸口看去。
好一个一马平川、坦坦荡荡的胸啊...
虽然胸部的伤口缠着厚厚的纱布,但并不难看出,这是个男人的胸膛。
姜岁穗瞪大了眼睛,这显然不是她的胸!
她抬起头扫视了一眼屋内,看到窗边有个镜子后,她也顾不得伤口的疼痛,挣扎着起身,朝着镜子走去。
当姜岁穗看到镜子里面若冠玉、清新俊逸的脸时,她又惊又惧。
这脸虽然看着有些眼熟,但这不是她的脸啊!
而且,她怎么变成了一个男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蹙着眉,回忆着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
当时是皇家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作为丞相府的女儿,她也应邀出席,只是她很少去皇家猎场,所以那日在猎场上她不慎走错了路。
走了有一段时间,她看到了一个荒废的古塔,见古塔看起来有些年岁,便好奇的上前看看。
之后她便在古塔上听到了长姐与宁王之间的谋划。
两人的谋划过于阴险,她听到后不经意间叹了一声,宁王耳力过人,立刻发现了她的存在。
她逃跑不及,被武功高强的宁王捉住,为了不走露秘密,两人合谋将她从古塔上推了下来,制造出了一个她失足坠塔的假象来灭口。
只是他们二人没料到,那塔下的树木枝叶繁茂,连番替她阻挡了下坠的力道,虽然她是头着地,但没能当场毙命。
之后,大抵是因为失血过多,她就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想到这,姜岁穗的心情凝重起来。
难道她已经死了?重新投胎到了这个男人身上?
还是说,在她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真相是什么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她现在到底是谁?
如今她身份未明,对当下的处境也不清楚,唯有少说话少做事,多观察多试探才能慢慢搞清楚这些她想知道的信息。
她正缓和着自己已成乱麻的心绪,门外竹影带着一个太医,又进来了。
“主子,属下不放心您,特意喊了刘太医来为您诊脉......”
竹影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笔直坐在梳妆镜前发呆的主子。
他喉间一哽,脸立刻就黑了。
主子平日里可是几乎不会照镜子的,他今日怎么这么反常?
竹影上前:“主子,您重伤未愈,怎么就下地了,属下扶您回床上休息!”
姜岁穗微微侧身躲开竹影的手:“不必,我自己走回去。”
她终究是有些接受不了陌生男人碰她,即便她现在是男儿身。
面对主子的躲闪,竹影又愣了愣。
还有主子刚刚自称自己什么?
我?
主子向来是自称本王的,怎么今日改了口?
回到床上,姜岁穗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躺着,任由刘太医为自己诊脉。
不多时,刘太医诊完了脉:“殿下的身子骨硬朗,此番虽然伤势凶险,但眼下已无大碍,只要好生调养,要不了多久殿下的身子就能痊愈。”
她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嗯。”
刘太医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殿下,眼下虽然楚国与北狄的形势紧张,但北狄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动,您不必忧心,好好养伤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军营那边,有赵将军在坐镇,将士们不敢松懈惫懒,您只管放心!
下官一会会向皇上禀告,请皇上务必恩准殿下您这段日子在府中养伤。
殿下您好好休息,下官告退。”
刘太医拱了拱手,提着药箱退出了寝殿。
殿下、北狄、军营...
姜岁穗回想着刘太医的话,猛然睁开了眼睛。
楚云疏!
当今大楚能够称得上殿下,还手握兵权能够自由出入军营的,只有战王殿下和宁王殿下两人,但能够与北狄抗衡的,却只有战王殿下楚云疏一个!
难怪她会觉得这张脸眼熟,这正是楚云疏的脸啊!
也怪她平日里不爱交际鲜少出门,没见过楚云疏几次,以至于刚刚竟一时没能想起来这是楚云疏的脸。
倾世神颜,修罗手段,这是世人对楚云疏的评价。
而她对楚云疏的映像却是,冷漠淡泊,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从不参与党政、从不主动与人私下相交、甚至从不提及婚嫁之事,他唯一在意的,好像就只有与北狄的边境战事。
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却被她顶了包。
那真正的楚云疏呢?
难道在她的那副身躯里?
她深深吸了口气,看向竹影:“相府二小姐姜岁穗现今如何了?”
竹影想了想:“主子说的可是在猎场上失足坠塔的那个相府二小姐?”
姜岁穗:“是。”
竹影不知主子为何会突然问到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况且当时这个相府二小姐被救回来时,主子已经陷入了昏迷,按理说,主子应该不知道这二小姐受伤的事情。
竹影心中虽然疑虑重重,但还是老实的回答了姜岁穗的问题:“不知,属下只知她离开大营时,太医诊断她虽伤了脑袋,但没有性命之忧。”
姜岁穗:“那现在她人呢?可是回了相府?”
竹影不明所以:“当日来接这二小姐的,的确是相府的人,至于人到底回没回相府,属下不知。”
姜岁穗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竹影的回答并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她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还没死。
而真正的楚云疏很有可能就在她的那副身体里。
若是这样,楚云疏又会如何处理此事?
他们之间又究竟为何会互换了灵魂?
长姐见她没死,想必还会再出手,若楚云疏真成了自己,那他又会如何应对?
他一个男人,从未见过女眷内宅的那些污糟龌龊之事,面对内院那些女人的刁难,他会不会露馅?
还有她自己,是否可以扮演的好战王殿下这个身份?
倘若她自己漏了馅,又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姜岁穗的脑海里涌出了无数的担忧,只希望一切不要太糟。
如今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她不敢轻举妄动,唯有尽早与相府里的“自己”碰面,才有机会化解现在这样窘迫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