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焱是为了救七公主才重伤至此,耶律桓可以任性,楚云疏就不信七公主念着这份恩情也会这么任性。
七公主身子轻轻一颤,看着楚云疏手中的药,目光流转。
想到那夜被金焱抱在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的脸有些热,心底是那么迫切的不希望金焱出事。
她从绣墩上站起身:“把药给我吧。”
楚云疏敏锐的察觉到了七公主的脸红和不自然。
他眸子一转,不禁捻了捻指尖。
一旁的耶律桓见自己就这样被无视,胸中压抑的怒火瞬间达到顶端,眼看是要冒出来了。
他上前一步,梗在了两人之间。
“妹妹!你忘了这两个楚国人是如何把你和金焱害到如此地步了的吗?你怎么还要轻信他,去拿他给你的药?”
这两个楚国人真不真,她又不是个木头,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清醒的这么些天,她也不是没有怨过、恨过、悔过,可细细想来,这也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又能去怪谁?
她如今所求,也不过就是金焱好好的活下来,哥哥能重新得到父汗的器重,如此这般,便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她笑笑:“金焱都已经这样了,试试又有何妨?万一真的有用呢?”
“妹妹!”
眼看拦不住妹妹,耶律桓一个转身,想提前夺走药。
楚云疏眼睛一眯,动作迅速的收回手,将药收到了自己的身后,戒备的盯着耶律桓。
“这药,不是给你的。”
耶律桓气的眼角都微微泛红:“吾也没说要你那破烂玩意,滚出去!来人!把他给吾打出去!”
外帐的侍女听见动静,连忙涌进来,开始推搡楚云疏。
只是习武之人脚下有力,几个柔弱侍女哪里是楚云疏的对手。
几个侍女推不动他,急得都要哭了。
楚云疏不动如山,隔着几人遥遥看向七公主:“七公主,这药只有一瓶,你可想好了,要是不要,你若不要,我现在就走,绝不纠缠!”
七公主的身子如风中落叶,轻轻颤了颤,满眼都是挣扎。
见她不吭声,楚云疏挑了下眉梢:“好,我明白了,告辞!”
看他转身就走,七公主的心却狠狠揪了一下,就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金焱没心没肺的笑脸恍恍惚惚出现在脑海里,七公主呼吸一滞,抱着汤婆子的手猛然收紧。
倏地,她扔下汤婆子,不管不顾的跑出了内帐:“姜姑娘!”
故意放慢了步子,还未走出外帐的楚云疏脚步一顿。
他意味不明的弯了弯唇,方才慢慢转过头。
看着七公主焦急慌张的奔向自己,他缓缓开口:“七公主改主意了?”
七公主眼巴巴的伸出手:“药,把药给我!”
楚云疏翁了下嘴角,没有立刻将药拿出来:“七公主可想好了,这药只有一瓶,是我千辛万苦从大楚寻来的,若是毁了,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有第二瓶。”
七公主眼角红红:“给我。”
眼看是七公主急得很了,楚云疏方才把药又取了出来,放到了七公主的手心里。
他抬眸看向跟着七公主跑出来的耶律桓,笑意盈盈:“七公主可收好了,千万别交给别人。”
七公主珍宝似的捧在怀里:“不交,不交,我这就去找金焱!”
拿了药,七公主又跑回内帐:“朱蕊,去取我的斗篷来!”
耶律桓恨恨的瞪了楚云疏一眼,连忙又跟着妹妹跑了回去。
穿上斗篷和鞋子,七公主也不梳妆,只匆匆挽了下头发,便着急忙慌的离开大帐,往金家赶。
耶律桓此刻也不纠结什么药不药了。
看着妹妹穿着单薄的衣衫,不管不顾的往外跑,他急得头发都白了。
跟在妹妹身后,耶律桓又是吩咐侍女拿上汤婆子,又是吩咐守卫准备马车。
一行人就这么风风火火的,一时间都赶到了金家院子外。
“金焱!”
这一声柔肠百转的呼喊,打破了金家郁结了多日的沉闷。
金祥微微一怔。
这声音,是七公主?
想法刚落,门就被推开,一个披着火红色狐狸毛斗篷的女子伴随着一股寒气一起涌进屋内。
金祥不适的眯着眼,皱了下眉。
待看清来人是六殿下和七公主,他连忙起身行礼。
七公主看到脸色苍白,瘦到脱相的金焱,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哪里还顾得上金祥。
耶律桓一阵头疼,连忙扶着金祥起身:“老巫医不必多礼。”
屋内伺候的侍女,很有眼力见的退出屋子,并带上了门,阻隔屋外的寒气。
看妹妹哭的泪眼婆娑,耶律桓也有些鼻酸。
“金焱他…还好吗……?”
他忍着心头的酸涩,哑了声音。
金祥苍老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愈发佝偻。
他摇了摇头:“强吊着一口气,恐怕是很难撑过去。”
耶律桓的心不免抽疼了一下。
虽然金焱不着调,但却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玩伴,也是他唯一的好兄弟。
七公主呜咽了一声:“不会的…”
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慌乱的从怀里拿出小瓷瓶,塞到了金祥手中:“老巫医,您看看这药,这药说是可以医白骨、活死人,或许能救金焱!”
金祥比谁都想自己的儿子活下来。
听闻有药,他苍老浑浊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金祥拨开瓶塞,将小瓷瓶放在鼻下轻嗅。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虽闻不出是何药,但可以确定,不会是害人的药。
他微微拢着眉心:“这药老夫未曾见过,能不能救焱儿,也只有一试方能知晓。”
听老巫医此言,耶律桓也松了口气。
老巫医活了大半辈子,这药能不能吃,自是瞒不过他。
他既说了这话,想来楚云疏的话没有作假。
他上前小心扶着金焱坐立起来,让他方便吞药。
金祥将药倒入小碗中,加入了些许温水,待药溶尽,他用小木勺一点一点给金焱喂下。
七公主屏气凝神的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金焱将这药一点点服下。
她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唯恐会吹散了已经瘦脱相的金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