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染见他走了，才又转回身，继续炒灶台台上的菜。
司夜寒来到餐厅后，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一边透过窗玻璃，看着餐厅不停忙碌的秦染，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低头咬了一根烟，“啪”的一声，点燃。
白色的烟雾很快弥漫在周围，模糊了司夜寒的视线。
也模糊了他英俊立体的五官，以及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
约么十分钟后，秦染端着最后一道菜，来到了餐厅。
她将盘子放在桌上，摘了围裙，顺手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司夜寒的对面。
司夜寒见状，伸手掐断手中的烟蒂，向她招了招手，“坐到我身边来。”
不是想下手？他给足她机会。
秦染扫了一眼他旁边的椅子，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拒绝了，“我腿脚不太方便，不动了，你尝尝这个菜，是我从网上学的，味道怎么样？”
说着，她拿起公筷，夹了桌上的一道炸酥卷，送到司夜寒面前的餐盘中。
司夜寒低头，扫了一眼她送过来的菜，没动，而是仰身斜靠在身后的餐椅上，目光幽幽的凝视着秦染。
“你刚才说，有话要和我说，是什么？”
秦染征了一下，抬头看了司夜寒一眼。
他的眸子幽深难辨，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此时此刻，身上的气场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直觉告诉她，司夜寒绝对已经知道了白天的事，他不说，只是想看看她接下来的表现。
思及此，秦染便不再绕弯子，而是很直接的对他说道，“我白天被老夫人叫到翠石轩了，她跟我说了一些事。”
“哦？”
司夜寒闻言，状似疑惑的挑了挑眉，随后问道，“说了什么？”
“她给我介绍了你的主治医生，让我了解了一些你的病情。”
秦染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
“就这些？”
见她避重就轻，司夜寒的眉头，慢慢的拧了起来，一双眸子，越发显得深邃。
“当然不止这些，老夫人做事，哪一步不是深思熟虑，她突然跟我提你的病情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有铺垫，所以，为了打探她的真实意图，我故意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说想离开你，她见我上当，就趁机说可以帮我，还给我看了这个。”
说完，秦染站起身，将之前老夫人给她看的那份房地产的企划书从抽屉里拿出来，递到司夜寒的面前。
司夜寒坐正了身子，伸手接过去扫了一眼。
“想不到，这老太婆的手段还挺高明，连这东西都搞到手了。”
他一边翻动着手里的企划书，一边冷笑着说道。
开发房地产这一块，因为还只是个规划，并没有落实到公司内部，所以，老夫人手里的这份企划书，除了司夜寒，和几个重要的高层之外，谁都不知道。
但想不到即便如此，老夫人却仍旧可以轻而易举地窃取到他手中的机密，并展开行动。
“这只能说，公司内部还是有很多老夫人的眼线，这些眼线不拔除，只怕你在公司的任何举动，都会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秦染跟着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道。
司夜寒盯着手中的企划书，顿了顿，随后又道，“老夫人还说了什么？”
“老夫人打算让我做你的秘书，然后趁机在这件事上给你使个绊子，好使你在公司的信誉下降，这样，她就能趁机将司鸿升重新拉回公司，消弱你的实力。”
秦染不敢对他隐瞒，将老夫人的计划，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闻言，司夜寒放下手中的企划书，眸光幽幽的看向秦染，故意问她，“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答应老夫人的请求？”
饶了这么一大圈，又是做饭，又是坦白从宽的，他不相信她别无所求。
只是，当他秘书，夹在两头走钢丝，对她有什么好处？
“不，我想让你拒绝。”
秦染却是摇了摇头，果断对司夜寒说道。
闻言，司夜寒清寒的眸子，不觉闪过一抹错愕，“拒绝？为什么？”
“其实也不是真的拒绝，而是，我想让你稍微难为一下老夫人，这样，等以后我们找机会废掉司家家训的时候，就没那么难了。”
秦染叹了口气，目光深情的看着司夜寒，言语恳切的解释道，“我知道，你故意在老夫人面前装病，就是想让她放心把司机集团交给你管理，
但我也深知，因为你有病的缘故，不管你做的多么好，把公司做的多么辉煌，但司氏集团，永远都不会有你的一份，因为司家家训，早就决定了你的将来，
可我不甘心你被人这样利用，更加痛恨司家人的冷血，所以，我想帮你，老夫人这次迫切的想利用我来绊倒你，那我就反过来利用她，让她自己把家训废掉，到时候，我们再争取个人利益的时候，就没那么艰难了。”
司家是百年大家族，盘根错节，封建思想非常顽固，所以，对祖上留下来的家训，司家人一直比外面的法律看的还要严谨。
秦染若是能趁机废掉司家家训，哪怕只有一条，那么，将来，司夜寒再想争取个人利益的时候，就会容易的多。
司夜寒也没想到，秦染折腾这么半天，却全都是为了他。
他手指垂在桌上，目光凝着她放到自己盘中的菜。
好一会儿后，他沉声问道，“你这么做，想过后果没有？”
老夫人可不是苏雅玉，她是司家之前的掌门人，不说司家那些亲戚有多少支持者，就说公司，起码有一半的人，都是在她门下做事。
要不是有这个实力，她也不会如此轻松的就从司夜寒的手里拿走企划书。
“我当然想过后果，不过，我还是打算去做。”
秦染握紧手指，一字一顿的同司夜寒说道，“因为我说过，这个世界上，不管是谁，只要想对你不利，那么我都不会放过他，哪怕是死，我也要跟他抗争到底。”
女孩坚定的眼神，像一抹温暖的阳光，逐渐将司夜寒心头的阴霾吗，慢慢挥散。
良久之后，他深邃的眸底瞬间拨开层层寒雾，露出霁月般的笑意。
他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秦染送到碗里的菜，放进嘴里慢慢的吃了起来。
“味道不错。”
吃完后，他薄唇轻勾，抬眸看着秦染，“我办公室里有休息间，以后做了我的秘书，正好可以天天做菜给我吃。”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认可了秦染的计划。
秦染征了一下，随后便笑了出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的仿若天上的新月。
“只要你不嫌弃，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司夜寒凝眸看着，思绪突然变得恍惚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秦染这个笑，竟和他十年前认识的那个女孩，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