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编好。”刘宇坐直身体，朝她伸出手。
徐闵柔看着这个年龄不大的少年，却装出一副成熟男人的模样，觉得他比最初预想的要单纯很多，忍不住笑了，伸手跟他握了一下，旋身坐下。
“那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好了。经过我们编辑组的集体讨论，一致认为你这本书很适合走出版路线，我们决定签下它的版权。一旦出版社决定出版，你将获得一部分的版税。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方案。我们还有另一个方案，那就是由我们世纪直接买断你的版权，买断费用我们可以谈。”
看四个少年人都听得很仔细，好像有点紧张，徐闵柔转了个话题，伸手指向众人面前的水杯。
“别紧张，先喝点水。这可是‘清水庄’的玫瑰花酿，味道很不错哦，是我的最爱。”徐闵柔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说。“普通人我可不会请他们喝。”
“额。”尹青染他们齐齐愣了，互相对视着。在Z市听到自己村的东西真是一种新鲜的感觉，略有那么点激动呢。
“喝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谢谢。”尹青染歪头一笑，端起面前的纸杯，轻啜了一口。“味道不错，甜蜜中带着玫瑰的香味。”
“是吧？哈哈，我抢了好久才抢到的。”徐闵柔开心了，笑眯眯地往后靠了靠，拿起水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等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徐闵柔才回到最初的话题，从面前的文件中抽出两份，递给刘宇。
“这是我们公司准备的两份合约，一份是版税分成，一份是版权买断。你看一下。”
刘宇接过文件，把其中一份直接送到卓正扬面前，自己则仔细地看手里的。
他手里的是一份买断合约，世纪出价二十二万，一次性买断。这个数字挺有冲击力，他到现在为止还从来没有拥有过万元以上。
“版权买断我们公司的出价区间是四万到二十五万，我给你争取了一下，合约上的价码标出的是二十二万。这个价格在整个行业来说都属于中上等，你绝对不会亏。”
徐闵柔扫过四个少年，觉得他们其中有两个人表情特别难猜，让人看不清他们心里的想法是什么。但是这样的谈判，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作者本人。
“寰宇，你觉得如何？”
刘宇没有直接回答徐闵柔，而是侧头和尹青染、卓正扬说了会儿话，三人商量之后，他才回答。
“二十二万的价格对于几十万字的书来说是挺不错，但是我这本是玄幻文，它的构架很大，等到完结的时候，全文字数可以达到两百万。二十二万买断整个两百万字作品的出版权，价格是不是有点低？”
一般网络作者一听到自己的文可以出版都会高兴得手舞足蹈，也根本不会跟公司讲价。徐闵柔被这几个看上去都还未成年的少年震撼了，她抛出二十二万这个大人听了都会心动的价格，对面的几个少年竟然还能保持冷静，并且犀利地指出其中的关键。
徐闵柔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他们，这几个孩子比她之前应对过的作者都要有想法。难道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吗？真是三年一代沟啊！
卓正扬此时也看完了手里的这份合约，他放下手里的文件。
“我们来之前有做过初步的市场调查，现在出版作者得到的版税一般是销售额的百分之六到百分之十二之间。纵横寰宇只是个新作者，如果是版税合约的话，我们愿意接受百分之六的分成。”
刘宇顺着卓正扬的话点头。他们来的路上就已经商量好了，谈判、合同，全部交给有经商经验的卓正扬负责。
徐闵柔微微挑眉，总觉得眼前这个男孩的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果然，就听他继续说道。
“合约上写的预计发布作品册数是十万册，预计出版字数为六十万字，分上下两部。第一版的十万册，我们接受百分之六的版税。但是如果这本书的销量好，需要再版，那么再版册数的版税我们要求为百分之八，条件是再版册数不超过、可以等于二十万册。若再版册数超过二十万册，不超过五十万册，我们要求版税为百分之九。五十万册以上，不超过一百万册，我们要求版税为百分之十。一百万册以上，版税为百分之十二。”
“你们觉得有谁的书可以卖出一百万册？”徐闵柔笑了，觉得眼前几个少年真的单纯的可爱。一百万册目前为止，获得过国际奖项的作家木槿都没有这样的成绩。
况且……
“寰宇只是个新人，他没有传统纸质阅读的读者基础。”徐闵柔也拿出了自己的态度。
“对，寰宇是新人，但是谁说他就没有一鸣惊人的能力？”卓正扬直视徐闵柔，两人四目相对。
他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强势、自信，面对众多商业精英锻炼出来的气势让徐闵柔不自觉地感到心惊，她率先低下头去。
“这个条件，不知道贵方能否答应。”卓正扬问。
徐闵柔低头想了想，“我需要跟总监商量一下。你们稍等片刻。”
“好的。”刘宇笑着点头。
等徐闵柔出去了，四人才放松下来。
“正扬，你真的觉得我的书能卖出一百万册？”说实话，刘宇自己心里都没底。他的文在网上是蛮受欢迎的，只要更新就会有很多读者冒出来留言，给他的回应也很热情。但是，这是出版啊，自己的书要摆到书店里去销售，一本书定价十几二十块，有几个人会买来看？达到一百万册真的可能吗？
“为什么不行？”卓正扬摊手，“C国这么大，十亿人口，一百万只是很小的部分。”
“听他的没错啦。”尹青染笑眯眯地说，“就算达不到一百万，我们也可以有念想嘛。合同上的条件自然要提的全面啊，免得被对方钻了空子。他们给的合同上写的版税只愿意给你百分之八，你是新人跟他们直接谈提高版税成功的可能性很低。换个方式来谈，对方答应的可能性就大了。而且，就像卓正扬说的，The—future—is—not—ours—to—see（世事难料），谁说你不会成为打破记录的大神？”
刘玉梅疑惑地看向小伙伴，她的英语学的不太好，不知道尹青染说的是什么意思。思索片刻后，她自顾自地耸肩，转身看风景去了，反正他们说的她都听不懂，自娱自乐挺好的。
“那好吧，我听你们的。”刘宇妥协。
尹青染面上笑着，在心里想，刘宇同学啊你真是太小看自己了，你以后可以作家榜上有名的富豪啊，身价都是以百万计的。这本你的成名作怎么可能不一鸣惊人？我们坐看吧。
卓正扬喝着茶，低头看了看纸杯，说：“囡囡，回去后让小平哥再做几坛吧？味道真不错呢，好像越陈越香。”
“嗯呐，我也这么觉得。回去后就催着他，正好我们的玫瑰花也开了。”尹青染品着花茶，眯着眼睛，对自己把这款花茶拿出来免费试用弄得自己都没有喝几口有点后悔，这个花茶的味道是真的很棒呢。唉，就算回去就让小平哥马上做，玫瑰花酿也要等一个多月才能吃到啊，真是失策啊。
他们的茶水刚好喝完的时候，徐闵柔就回到会议室。
“OK，我跟总监商量了一下。合同可以改成你们要求的这样，但是第一版的十万册，依旧保持百分之八的分成，哈哈，我们也算是给出了足够的诚意了吧？”徐闵柔冲众人眨眼，笑得亲切。
世纪中文网到2002年正直重要的转型时期，他们需要大量的人才，大神是一定要留住的，像纵横寰宇这样有潜力的新人也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睿智的领导层们绝对不会在小细节上出错，导致新人流失到竞争对手的公司。
“等会儿就会有人把新的合同送进来，你们今天可以就签约吗？”人才自然是尽快入手最安全。
刘宇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一叠纸，“这是我父亲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监护人签名书，我们今天就可以签约。”
徐闵柔松了口气，她一直担心这群孩子只是来玩玩儿的，毕竟签约人必须要成年、或者满十六岁未满十八岁却有监护人的同意书并且付上监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才具有法律效力。
“那行。在等合约新鲜出炉的空闲时间里我们来聊聊天吧。你们有没有觉得饿？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吧？我们这栋楼里可是有不少好吃的，顶楼的西餐就非常不错。”徐闵柔笑着提议。她自己也有点想去顶楼吃饭，如果请作者去的话，公司还可以给报销，哈，一举两得呢。
“不用了，我们……”
刘宇的话还未说完，合约书就被送了进来，徐闵柔让刘宇先看看合约，自己却跟着来人出去了。
没有关上门，徐闵柔见到了同事叫她出来的原因。
“啊，今天有我的快递？”
“是的，请你签收一下。”张明递过去一支笔，一个盒子。
“好的。”徐闵柔快速地签名，把盒子抱在怀里。“我看看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口红？速度真快，我昨天晚上才下的单。你们辛苦了。”
张明眼睛通过门缝看见了会议室里的情况，他看着卓正扬，整个人不自觉站的更直，态度更加端正，出口的话更官方。
“没事，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那个，张明……”徐闵柔迟疑着，想着要不就约他吃顿饭？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先走了。有快件要送的话给我打电话，我下午经过这里的时候再来取。”张明没有等她把话说完，转身就走了。他的脚步很急，好像后面有人在追着他讨债一样。
只留下徐闵柔在原地嘟嘴跺脚。
会议室内，刘宇他们已经把合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刘宇觉得条款方面没有问题，卓正扬也没有找出合约里的陷阱。
于是，刘宇毫不犹豫地就把合约签了。
徐闵柔让他们继续在会议室休息，自己则拿着合约去走程序，十几分钟后，程序完成。
“走吧，我请你们吃东西去，顶楼Zac餐厅。”
顶楼，本来尹青染就打算跟卓正扬去见识一下的，反正刘宇之前的话也没有说完，就当是他没有说过吧。因为害羞就拒绝大餐也太浪费了，完全不符合尹青染的理财哲学啊。
两个小情侣同意了，刘玉梅一听有好吃的顿时精神，刘宇的意见果断被忽略。
徐闵柔拿着包包带领着四个少年上了电梯，往顶楼而去。
几个人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徐闵柔好像看见了张明的身影，她眯眼想看的更清楚，身影却已经消失在拐角。
顶楼整整一层全部都是Zac西餐厅的地盘，Zac消费很高，环境很好，是情侣约会、商务谈判的不二选择，碰到情人节等热门节日这里还需要提前预约。
还好现在不是节假日。
五人在侍应生的带领下到了座位。
刘玉梅点了她心心念念的西冷牛排。
卓正扬和尹青染口味一致，点了两份经典牛排。
刘宇不喜欢牛排，却觉得意大利面劲道十足，单点了一盘意面。
徐闵柔则是一份菲力牛排。
吃西餐需要遵守很多礼仪，到了C国，西餐却变了很多。因为C国人认为吃饭的时候是最好的交流时光，咀嚼能放松精神，聊天会更轻松，更真诚。
五个人抛弃了再会议室内的官方和戒备，互相重新介绍了。
当介绍到四人的家乡的时候，徐闵柔被惊到了。
“啊，你们的家乡是清水村？”徐闵柔嘴巴都合不上了，目瞪口呆地看向几个少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立马就恢复了精神，连忙问。
“那你们听说过清水庄这个牌子吗？他们专门卖纯天然、纯手工食品。像你们今天喝到的花茶就是清水庄出品的。”
“当然。”刘宇耸肩，右手拿着叉子指向尹青染。面条被卷在叉子上，金黄色的，漂亮极了，随着他的动作在空间一颤一颤地。“花茶就是她家出的，他家还在淘宝有一家网店。”
“太巧了！”徐闵柔停下吃饭的动作，期待地看向尹青染。
“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我是你家的忠实粉丝。玫瑰花酿还有没有？我能优先购买吗？之前就给了一百份试用装，然后就没有下文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这款花茶上架。对了对了，那款玫瑰纯露还有没有？能不能也优先卖我几瓶？我之前买的已经用完了。”
尹青染没想到吃顿饭，马甲还能被扒，狠狠瞪了刘宇一眼。耐心地回答徐闵柔的问题。
“花茶和玫瑰纯露现在都在缺货中。我们的原料都是村里自己种的，目前原料不足，玫瑰还在地上长着呢，成熟度还不到。”
“那什么时候能成熟？”徐闵柔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赶忙追问。
“一两个星期后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个小孩。”尹青染果断装无辜，她可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哦，家里的生意是啥也不懂的。
她家的玫瑰已经预定好了用途，玫瑰纯露的用量里有一半都被他们的大客户，也就是那家高级美容会所承包了，剩下的除去家里人要的，村里人要的，能不能有货在淘宝上架还不一定呢。
玫瑰花酿更别说了，她之前就已经后悔做试用了，等她自己吃饱了再想着卖给别人吧。
她就是这么任性！好的东西要自己先用着。哪像其他出口公司，外贸的东西永远比国内的要高档，质量更好，价格更便宜！
“不过我可以保证如果开始铺货了，我一定事先给你留下一套。”
有尹青染这句话，徐闵柔就满足了。她觉得今天是她的幸运日，签下了‘纵横寰宇’，认识了清水庄的‘少庄主’。如果还能够跟张明告白成功，那就更好了。
刚想到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主人就出现在了视线里。
徐闵柔最先看见的是长长的影子，然后是张明身上已经熟悉了的铁灰色的制服，剪裁合理，特别显身材，带着男人的魅力和军阀时期男人的硬朗。
“卓少。”张明微微弯身，给卓正扬行了礼。其实他更想敬礼，只是被队长千叮咛万嘱咐过出了军队就不要再带着军队的习惯。
卓正扬眉峰微动，瞬间就反应过来。
“你是‘华通速递’的员工？”
“是的。卓少，我们队里的人也在这里用餐，不知道能否来给卓少敬杯酒？”很显然，张明是被派出的代表。
“不用过来，我过去就行。”卓正扬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安静的吃着西餐，这么幽静的环境还是不要把它变成大排档了，他站了起来。
张明恭敬地在前面引路。
徐闵柔坐在原处看着这一切，是彻底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题外话－－－－－－
为了调整时间，放在19号更吧。以后更新时间恢复早上8点10分左右，这样我有更多时间码字，大家也不用跟着我熬夜了，对不起大家。
————手贱，点更新了，没有存住=。=算了，明天会争取晚上早点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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