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低着头,颇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们一个个不说话,李承远推了旁边的江林一把。
江林虽然在秘境中断了手,但修仙界各种天材地宝都有,如今那手臂不知拿什么修了回来,只是到底不是原装的,看着有些不协调。
江林小心翼翼的看了凤长芸一眼,上次去连天峰他又惹了凤长芸不开心,如今师姐怕还是恼他的。
可那些话憋在心里不说,他始终觉得不安。
尤其是这段时日静下心来回想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他险些要以为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否则怎么会因为白榕一点不起眼的小毛病跑去魔渊?
魔渊啊!
魔族与人间连接之地,虽然魔界封印,但时不时还是会有魔气泄露,一旦沾染,后果不堪设想。
白榕是他亲娘吗?
为了白榕他命都不要了?关键师尊还夸他?
师尊怕是想他死?
他一次次质问自己脑子是不是被狗啃了,否则放着好好的仙不修,陪着白榕整个门派上上下下的折腾?
江林的父母死的早,被送入门派时也不过才三岁,虽然以前的事都记不清,但他知道他的父母是被邪修害死的。
所以从小他便立志要努力修炼,将来铲平天下所有邪修。
结果半途发现自己变成那副模样,江林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他是个只会围着白榕转的废物。
他的凌云志还没来得及施展惨遭腰斩,为此还丢了一条手臂,差点没给他憋出心魔。
江林小心翼翼的跟凤长芸道歉:“大师姐,以前做的那些事,对不起……”
虽然他不承认那些事是他做的,那些话是他说的,可记忆里确实是他不顾念大师姐的恩情,才致使他们走到如今这一步。
江林开了口,其余几人也纷纷开始道歉。
“大师姐,以前是我们不对。”
“大师姐,我,我也不知道我之前是怎么了,我感觉我好像中邪了,对不起大师姐,我不想那样的。”
慕白雪凑到凤长芸旁边轻轻拉她的袖子,眼泪不要钱的掉,看着十分可怜:“大师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你罚我吧,我认罚的,你别不要我们。”
周围围了一圈,几个师弟师妹全在自责。
凤长芸听着听着,品出点不对劲了。
这几个师弟师妹刚入门时都是她教导的,对于他们的秉性她还算清楚。
虽说算不上多端正,但也绝对不低劣。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就变了呢?
凤长芸仔细思考,划出条线来。
自从白榕入宗门后,他们就开始变了。
开始只会偏袒白榕几句,撒个娇替白榕求情什么的,慢慢发展到几乎不问青红皂白就偏袒白榕。
白榕红个眼,只要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他们就都会站在白榕那边开始责骂她。
当众跟她呛声骂她说她嫉妒心泛滥不配为大师姐,让她下不来台,跟中邪似的。
开始她还会说他们,罚他们,可他们根本不听,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也推三阻四,甚至连修炼都不好好修炼了,越来越不服管教。
她想跟师尊说,可师尊那时候闭关不见,出来后听她说了也只是沉默,随后让她做好自己的事不必多管便不再多言。
现在想来,师尊那时的表现又正常到哪儿去。
他对门下弟子要求向来严格,怎么会放任这种情况持续发展。
若他真的喜爱一个人,断不会像放纵白榕那样放纵她。
当时她只以为连师尊也不喜她站在了白榕那边,可现在想来,灵泉峰变成那样,那其中就没有师尊的手笔吗?
师尊看到了门派上下对白榕的态度,但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任由他们胡闹。
还有江林不顾危险跑去魔渊,这若放在以前,早就被他罚去寒潭了,怎么还会反过来夸赞,鼓励他?
所以,师尊是故意的。
他在放任白榕把门派搅乱,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凤长芸背后浸出一层冷汗,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没看懂过师尊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师尊是在为上一世的事情不平?
她安抚了几句,问了一嘴白榕回来没有,得到了否定的答复。
打发了几个师弟师妹后,便火速回了连天峰,看都没看坐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守着两人扎马步的沈听寒。
凤长芸好想当面问问北冥仙尊,可北冥仙尊始终避而不见。
坐在屋内沉思良久,凤长芸把脑子里各种想法按了下去。
她不想想太多,更怕自己误会师尊。师尊待她恩重如山,她若乱想,岂不寒了师尊的心?
离开屋子,宋枝枝和梁欣扎马步已经扎完,此时白着脸抖着两条腿犹如丧尸一瘸一拐朝凳子挪去,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宋枝枝大哭:“我,我再也不惹师父生气了,呜呜,她生起气来太可怕了,我这两条可怜的老寒腿啊……”
梁欣趴在桌上快要虚脱,桌下的腿控制不住的疯狂抖动:“都,都怪你,你说你好端端的惹她干嘛,不然我能被你连累成这样?”
宋枝枝不服:“你自己睡懒觉怪得了谁?你怎么不像二师兄那样早早起来修炼?”
梁欣:“我就图星期天睡个懒觉,人生才算有那么点乐趣,现在星期天也没了,谁能有我惨?”
宋枝枝:“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梁欣:“不,你不是,你以前好歹有周末。”
宋枝枝不吱声了,梁欣的惨安慰到了她。
沈听寒听着两人的对话有点想笑。
凤长芸这几个徒弟,大徒弟二徒弟都挺省心,这俩小的吧,有点不着调。
看凤长芸出来,沈听寒眸光亮了亮:“芸芸。”
宋枝枝人还趴在桌子上,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她是不敢再偷偷撺掇沈听寒,但是她能悄悄听啊。
凤长芸轻轻点头,看向趴在桌上的两人,露出个核善的微笑:“这次长教训了吗?”
两人连忙坐直腰板压住抖动的腿,生怕晚一秒又被罚:“师父我们知错了。”
“行了,休息会,跟我去后山。”
她也没那么可怕啊,这两人怎么突然这么怕她了?
凤长芸不解,给了两人一人一颗丹药:“吃了。”
梁欣拿过来瞅了瞅,又闻了闻:“师父,这是什么?”
说着扔进嘴里,一瞬间差点没被那浓浓的苦味噎死。
她脸一阵扭曲,眼珠外凸,仿若下一秒就要暴毙而亡,看的宋枝枝头皮发麻,握着丹药的手都在颤抖,恨不得直接把丹药捏废。
她惊恐的看向凤长芸,语不成调:“师师父,我们是有错,但罪不至死啊!”
沈听寒在旁边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凤长芸吃瘪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凤长芸皱眉,这死孩子:“说什么呢?辟谷丹,吃吧,吃了就不饿了。”
宋枝枝看向手里的丹药,又看了看一脸人已归西复活扣1的梁欣。
真这么难吃?
就算难吃这玩意又能难吃到哪儿去?
有这么夸张?
宋枝枝不信邪,把丹药扔进嘴里不算还给嚼碎了,她就不信小小一颗药能难住她。
一瞬间,裹挟在丹药里的药味和各种苦味瞬间在嘴里炸开,激得她毫无预兆眼泪就这么下来了。
那感觉怎么形容?
就像有人拿了一坨肉烤来吃,明明撒点调料就是美味,他非得撒狗屎,撒了不算,还烤的半生不熟硬往你嘴里塞。
她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宋枝枝脑子都空白了,不得不承认,是她狭隘了。
她知道丹药可能难吃,但真的没想到能难吃成这样。
师父她到底是怎么面无表情吃下去的?
凤长芸好心的给她递了杯水,宋枝枝连忙就要把东西吐出来漱干净。
凤长芸的声音犹如魔鬼:“吐了今天就只能饿着了,每个人的丹药份额都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