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接受不了米粒的过去。
酒杯往桌上一放,脸色铁青:“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会认识你,真是倒大霉。”
李晓不知道是出于冲动,还是内心确实无法接受一个从监狱释放出来的人。
就在汪真的眼里,李晓也从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看来是不可能了。
汪真在内心打退堂鼓。
“李晓,你一定要听我好好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够了,不用解释了,再也不见。” 李晓又端起酒杯,一口吞下了整杯酒,头也不回就朝村里走去。
“李晓,别走。” 米粒还在背后挽留。
却唤不回一颗早已希望破灭的心。
叶明明看着李菲,迅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李菲也用怪异的眼光看向叶明明。
气氛很是怪异。
“走吧,让他走吧,咱们继续。” 李一健为了让唯一剩下的一对成功,只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村长,就给我一份工作吧,走出小茅村,我就会流落街头的。” 米粒多次哀求。
看来,她找工作的心的确比找对象急。
没有男人,还可以活下去。
没有工作,就无法生存。
轻重她拿捏在手中。
“不行让她去基地干,只要不怕苦。” 汪真碰了碰李一健的胳膊,问道。
李一健回头看了看汪真,又瞧了一眼米粒,半晌问话:“下地干活,种菜能行吗?和农民一样。”
“行,肯定行。”米粒一口答应。
都什么时候了?还嫌弃工作累不累?
只要有份工作做,管它是什么?
就是打扫厕所,她也愿意。
至少上班就有钱赚,有钱就有饭吃。
“工资和大伙一样,一日三餐都在村上的食堂,是免费的,住宿可以借宿在村委会的空房子,等有钱了搬出去。” 李一健交代细节。
“都行,没问题,明天就可以上班,不,现在就行。”米粒乐坏了。
大事给解决了,悬着的心落下了。
自从知道米粒是个劳改犯后,李菲的脸色大变。
她对这种人天生有一个歧视感。
“你像这种人,呆在小茅村,不是坏了村里的名声?” 李菲语气重,不给米粒面子。
米粒自卑,知道自己和大家不同,也许被嘲笑惯了。
看上去倒很平淡,像没发生什么事。
“别这样,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李一健阻止。
“我不说,到时候小茅村一样有人说,村长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李菲听不进去村长的劝说。
拿着叶明明的手,饭也不愿意吃了,就挥手告别。
和一个劳改犯在一起吃饭,太别扭了。
与其同流合污,不如各奔东西。
李菲直脾气,骨子里傲的很,怎么能容忍自己和这样女人一块吃饭?
汪真反而觉得米粒真诚,一点也不虚伪。
还能大胆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有勇气直面它,本身就是很了不起的。
“没事,好好工作,做好自己。” 汪真伸出手,友好地和米粒握手,还给予了鼓励。
“这个社会还是有好人。” 米粒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自从被释放出来后,受到家人的冷落,不待见,亲人的笑话,就连自己的亲生父母再也不想收养自己了。
社会凄凉,她不想再次被打倒。
这一次,必须要站起来。
米粒通过一个狱友的介绍,就参加了这次相亲大会。
提交资料的时候,她撒谎了。
没有把这段黑历史曝光。
但是过去的经历是个教训,她不想赴汤蹈火,再走上老路。
就在李晓面前说出了实话。
她以为对方能够接受,毕竟那是过去的事情。
再说,要是解释清楚,明白入狱的来龙去脉,也不至于不理解吧!
米粒是这样想的。
但是李晓不是这样想的。
“方便告诉我们,你为什么入狱?” 汪真试探性的口吻。
他其实更想深度了解对方。
要真是被冤屈的,宁愿还米粒一个清白和名声。
“对,说说吧!说出来看我们能不能帮你。” 李一健也插话。
“那我,我说吧!”
米粒就这样把自己的完整故事讲出来了。
原来,她曾经有一段婚姻,丈夫失手打伤了一个人,自己也被打成了残疾。
为了受伤的丈夫不去牢房,在家里养病,她替丈夫入狱,坐了三年牢。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等她出来后,已经等不到丈夫的陪伴。
而是一个无法接受的坏消息。
丈夫病重,已经去世了。
两个人的婚姻就这样没了,膝下无儿无女。
“你这是冤案呀!坐的多光荣呀。” 汪真大为吃惊。
这哪里是犯罪坐牢?
明明是奉献自己,替丈夫定罪,这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没错,你这是光宗耀祖的美德,值得我们学习,李晓这混小子真蠢。” 李一健气的大骂李晓。
不知真面目,太冲动了。
“放心,你就待在小茅村,只要我们有饭吃,你一定有。”
“坐牢这件事情,我们很快替你澄清,还你清白,绝不会有风言风语。”李一健承诺。
虽然,最后只剩下三个人。
可是,对于汪真,收获非常大。
本来是一件小事,却让他愈发觉得,人不可貌相。
真相往往都不在表层。
她对米粒,从开始的怀疑到现在的尊重,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相亲大会,算起来是彻底失败了。
要是说成功,也就李菲和叶明明。
他们这一对,到底能进行到什么状态?还是个迷。
但是,他们突然意识到,米粒将来肯定在小茅村找到更好的。
而这样,小茅村的单身汉又少了一个。
不是功臣,但少一个算一个。
还是有希望的。
*
只要汪真回到家,来到老母亲的床前,就能听到汪兰芳重复那一句话
“崽崽时间不多了。”
念的多了。
叶大勇也心慌了。
追问老伴,到底还剩多长时间,就连当父亲的也不得知。
“你实话实说,别含糊,到底还有多长时间?” 叶大勇本来性情温和。
“时间不多了…” 汪兰芳好像根本听不懂老伴的问话,答非所问。
气的叶大勇双腿抽筋,几乎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拉住儿子的手,哀求:“孩子呀,你妈都成这样了,该怎么样?”
“爸,你这样说我只会更加悲伤,要是生病的是我该有多好?”
“想想办法吧?我尽力了!”叶大勇花白的头发,疲惫的身躯,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觉。
看上去实在扛不住了。
汪真看着养育自己的父母,突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对,没错。
必须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