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杯酒下肚,白虞姬就醉醺醺,飘飘然了,刚才那奶凶奶凶的样子全然消失,软绵绵地趴在了圆桌上。司徒立曜就知道会如此,他抿下一口酒,放下了酒杯,朝着白虞姬走过去。一手搂香肩,一手托纤腿,抱了她上床榻。白虞姬熟睡得像个婴儿,看她那发丝,飘散自如,正如她的个性。他从百宝锦囊里拿出一追魂香,揉进了她的秀发里。经过她被妖馆抓走的教训,不能再粗心大意,失去她的踪迹了。这妖馆鱼龙混杂,随时都会发生预料不到的事情,尤其是蔑忝的出现,拔烙钳的售罄,都让他觉得此时这样做是最正确的。
在这种状况下,亏她还睡得那么香那么沉。司徒立曜真是很佩服她这种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心态。说她单纯好呢,还是没心没肺好呢?从某种角度来讲,也是抗压能力强的表现吗?看她的眼神总是清澈如水,估计是傻吧。
他俯身去拿叠在里边的那床被子,先给白虞姬盖上。又拿了一床被子铺到地上,随即想了想,还是脱得只剩汗衫,上了床榻,和白虞姬盖了同一床被子。毕竟,这也没什么所谓吧,又不是什么干柴烈火。拔情绝爱的自己也燃烧不起来了吧。
就这样,两人睡到第二天一大早,白虞姬翻了个身,发现自己的手搭在了暖乎乎的暖炕上时,就炸醒了,毕竟这里可没有什么暖炕!!她记得昨晚是和司徒立曜共居一室,先是闹了一下,随后醉酒不醒。那身边唯一能成为暖乎乎的物体就只有司徒立曜的身体了!!!睁眼一看,还真是!他还睡得挺熟!一动不动的。这货真是不要脸不要皮,昨晚都拒绝他了,但是仍旧贼心不改,没经过自己同意就和自己躺在了一起!怎么怎么怎么总是这样!!!幸好没被别人看见,否则又得误会自己水性杨花了。本来自己就和他没什么!!
白虞姬暴力地掀开被子,惹醒了司徒立曜。他睁开惺忪睡眼,正想说早上好呢,就发现自己的肚子被什么压住了,定眼一看,原来是白虞姬踩在自己身上,走下了床。
这女人!真够狠的~!一大早,生什么气吗?
“你要去哪里?”
“上茅厕!”
“这屋子里不是有吗?”
白虞姬内心真的是蹦出一个大写的无语了!和这种人不自爱的海王,真的没法在一个世界里。
“谁会在你面前上厕所啊?!!”
司徒立曜愣了一下,发现白虞姬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转过身,补个回笼觉。
白虞姬气冲冲地关上了门,上完了茅厕,来到了中庭,她实在是不想再和海王呆在同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了。鬼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中庭和围龙屋那两环客房不一样,不再是灯红酒绿的色彩,而是广袤天际里的蓝天白云,自由飞舞的雪花,坐在这里,能看到外面的天空,唯一不属于妖馆的东西,唯一一样妖馆无法掌控的东西。她闭上眼睛,坐在舞台下,享受着自由的空气。
楼上,一双黑褐色的瞳孔从窗户里透出来,盯着白虞姬。瞳孔逐渐勾勒出一个人影,魁梧刚烈,是蔑忝!
他一个跳跃,脚步重重地落在了白虞姬面前,周围的积雪被他的脚步锤得飞了起来。白虞姬眼神随着地上被震飞的积雪越抬越高,目光终于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上了。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是蔑忝!
这类人生得好高大威猛,目测有一米九以上,黑褐色的双瞳里似乎藏了许多的情感,这些情感乱冲乱撞在一起,以致于双瞳无法承受,满溢出来的一股躁动。一身黑色铠甲像衣服那样紧贴着他浑身的肌肉,似乎从头到脚似乎露不出一丝破绽。尽管他穿盔戴甲,但是仍旧能感受到他浑身那种肌肉感满溢而出,孔武有力。这就是把雪狐之界搅得一团糟的人,蔑忝吗?!如果不是挨得这么近,很难体会到那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不,不是靠得近的原因,也不是他高大的身躯给了自己压迫感。而是,他居然对自己使用灵压!白虞姬只感觉到喘不过气来,全身像是被看不见的巨石压得动弹不得,她想要抬起手,却被灵压给制约了回去。为什么要给自己下马威?他们今天只是初次见面。
蔑忝见她居然连自己都灵压都承受了,如此瘦弱,不禁疑惑了,收起了灵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拿起来嗅了嗅。停了一下,想了想,又嗅了嗅。
白虞姬被掐得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啊!”地叫喊,就已经双脚悬空,全靠脖子支撑,不禁觉得被掐得难受,而且还觉得身体快要从脖子出断裂。但是无论如何使劲全身的力气手脚乱踢,也无法挣脱开。一挣扎,反而涨得面红耳赤,呼吸困难。好暴力!这蔑忝是不把自己当人对待啊。白虞姬看他眼神里透露出的冷静,冷血,不禁内心闪过一丝恐惧。要歇菜在这里了吗?
蔑忝凑到她耳旁,嗅了嗅,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黑褐色的双眼像是要喷火那样地充满了暴躁。把她提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发现她快要窒息了,才一松手,白虞姬便自由落体地撞到在了地面,虽然手脚有不同程度的折损,但是已经顾不上四肢的疼痛了,她用手抚住脖颈,不停地咳嗽。
“上官婉儿?”蔑忝的语气像是夏天里着火的稻草堆,干燥而又火爆。
白虞姬内心愣了一下,马上理解了他刚才的所作所为。自己被当成上官婉儿了!就因为披着这一身假皮囊。本来想着这身皮囊能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是却接二连三地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误会。看来得换身伪衣裳才行!
白虞姬想说自己不是上官婉儿,但是刚才被掐得厉害,声音有点嘶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也是沙沙的,完全听不懂自己在讲什么,为了避免蔑忝进一步伤害自己,她赶紧摇了摇头,否认。
“不是吗?”蔑忝半信半疑地问道,一把捏住起白虞姬的手腕,像提起一只小兔子一样把她拉到眼前。在外人看来,这体型差,真的很像灰熊抓起一只小白兔。按照道理,上官婉儿不应该这么弱,但是她身上又有上官婉儿的气息。这女人,真可疑。
白虞姬赶紧摇了摇头。
蔑忝站直腰板,眼眸低垂,冷血地看着她。他的身影逐渐被拉大,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穹庐,笼盖四野,吞噬了白虞姬,在他巨大的身躯面前,白虞姬显得如此地较弱无力。他冷不丁地揪起白虞姬的手腕,像扔麻布袋那样甩到了肩上,径直离开了妖馆。随之,潜伏在各处的各路人马也暗戳戳地嗖嗖嗖地跟随蔑忝的步伐渐渐离去。
踏出妖馆的那一刻,白虞姬拼命呐喊,嘶哑的声音让她听起来就像是后巷里的畜生在嘶鸣。那黑洞洞的回廊门里,黑黝黝地吞噬了世间的一切,没有一丝司徒立曜的身影。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妖馆大门,她渐渐地放下了手,她知道再怎么挣扎都没用了。现在只能是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想不到刚脱离妖馆,就得入虎口。早知道不出来上厕所了,被司徒立曜看到总比被抓走好呀!如果被看,那也只是春光乍泄而已,根本没有缺胳膊少腿,但是被抓走就不同了。看蔑忝这么粗暴,感觉自己接下来日子肯定不会比在妖馆好。哎~白虞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司徒立曜眯了一会儿,一直等不到白虞姬回来,内心不禁闪过一丝担忧。而且刚才似乎听到什么小动物的嘶叫声,他一跃而起,冲到了中庭,发现这里空荡荡的,丝毫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痕迹。正是这种空荡荡让他内心极度不安。他赶紧用灵力搜寻白虞姬的方位,竟在三里之外,果不其然,她不在妖馆里!!只见他一跃身,踏上中积云,朝着白虞姬的气息而去。
这方向?是寒冬宫?无疑,司徒立曜居高望远,看到偌大的寒冬宫就在不远处。由于他是腾云驾雾,蔑忝一行人是步行,所以司徒立曜一下子就追上他们了。他看到白虞姬耷拉在蔑忝的背上,毛茸茸的耳朵也耷拉着,没精打采的。虽然有着雪狐的耳朵,但是其实只是一个装饰,并不具备雪狐的听力。
居然是被蔑忝抓走了。司徒立曜不禁内心有点疑惑了。按照道理,应该是抓慕容氏,为何抓了白虞姬?此时他看到白虞姬的耳朵动了动。耳朵?难道是因为白虞姬披了这自制的伪衣裳?很可能是。尤其是比舞大赛那晚,他朝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他就知道不对劲,当时以为他发现了慕容氏,原来他的发现了白虞姬的气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开始进入雪狐之界,白虞姬披上伪衣裳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身,不让自己遭遇困境,谁知道正是这个伪衣裳,让他们接二连三地和雪狐之界建立更深的羁绊。之前慕容氏误认她为上官婉儿还好,起码没有伤害。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就不好说了,毕竟蔑忝当时可是灭掉了上官婉儿的人。这就麻烦了。
要下去把白虞姬抢回来吗?司徒立曜仔细地观察一下蔑忝周围的兵力部署,无论是东南西北都有暗随的豺、护驾的狼。是为了排场还是因为蔑忝这人做事就是比较谨慎的,按照道理他的实力足以让他以一人之力行走天下的,但是居然还安排了这么多个护卫。蔑忝既然有足够的能力杀害了雪狐族长上官婉儿,那么实力必定在八重天左右。一个异界的族长,至少就是在这个水平,只多不少。司徒立曜知道,如果现在自己和蔑忝硬拼,无异于羊入虎口,自动送上门去给别人试刀。救不了白虞姬不说,还得在她面前被送去西天,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合适。思绪还没走到尽头,蔑忝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寒冬宫围墙的大门,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往后看了一眼,眼神定在了司徒立曜躲藏的屋檐那里!
所有随从的眼神也跟着蔑忝,锁死了那里,所有人都把手慢慢地放到武器上方,有的甚至缓缓地扎开了马步…………………
如果全部都一起上,司徒立曜必定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