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隐藏的地势
老铲声音有些冷,任凭这老头干瘦的手捏在自己肩膀上头,似乎只是说那么一句,压根也是不敢有什么动作。老头冷冷的抓着比他高几乎一个头的大汉,单手一捏,老铲整只袖子就已经被撕了开来,这老头瞅了一眼,接着朝着老铲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
老铲神色一变,声音有些戏谑,“老家伙,别唬我,一句话就能救命?”
“晚辈子,不是我说话难听,你手上的两把刀,画上去的时候本来就不是给人用的,这回就看你命大不大。”
这话听起来莫名其妙,要是换一个人,压根就不知道这老头说的是什么,只有我晓得,这老头居然在这个时候,指了指老铲手臂上头的纹身。
这老头转身走了回去,竟然是理都不理这货,只剩老铲站在原地脸色十分不好看。
一群人守在店子里头,一直到了晚上,三个老头坐在椅子上头,随着天色越来越黑,眼睛就盯着屋子正堂的墙上头,看的是越来越频繁。
于此同时,在外头的农村,一间屋子里头,一个农妇抱着个小娃在堂屋来来回回的走,身边还跟着个小姑娘,农妇冲着坐在门槛上头的一个汉子使劲的骂,“你这个天杀的咧,大半年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嫁个木桩子都比嫁给你强,娃哭成这样你都不管,良心被狗吃咧?”
这汉子满脸胡子渣子,样子凶的不行,“你个瓜婆娘,老子拿回来的钱少了半分?老子给你一鸡儿痛你个蹄子好几天你信不信?”这汉子骂完,还是坐在门槛上头没有动,眼睛就望着外头的一个方向,一个劲的抽烟。婆娘终于有些慌,“你个刀杀的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平时这个时候都不回屋的咧?别吓我?”
这汉子骂骂咧咧的出了门,样子粗糙的不行,到了农村屋门口的一个土坡,看着远处,慢慢的掏出一根香,就这么插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几个头,“道上列祖列宗,有眼的就开开眼,保佑我王家这回能够闯过去,显显阴佑,我张得开给你们磕头咧。”
就在这时候,屋里头的小女孩居然跟了过来,睁着个大眼睛,“爹,饭凉咧。你在做什么?”
这汉子站起身来,“妞儿,这回你老子我给你带了城里头的糖,走,我们回去,吃了饭我就给你发糖。”
小女孩眼睛顿时笑成了一条缝,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牵着回了屋。
与此同时,各处的乡下,不同地方,总有那么一两个汉子,或者站在家门口,或者天黑扛着锄头还在地里头,有点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陆陆续续的跪在地上,朝着同一个地方磕头。有两个货黑了天还在一个竹林头使劲挖,嘴里头嚼着白生生的竹根子砰砰响,“这么多年,还是他娘的这儿的根子嫩。”
“老子还以为你不走,结果他娘的跑的比我还快。”
“你说个求?掌柜的说的话,老子敢不回来?不光是我们这些守夜的,就连街上那些店子里头的货也都被撵回了老家。你说这回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旁边的汉子一副讳莫如深的神色,“我也是听说的,说是马上要出大事咧?留在那儿都得死,所以才……”
与此同时,在距离砖街十多里的一个山坳里头,这是处很不起眼的地方,七八个粗布衣服的汉子在这长满青苔的地上来来回回的找着什么,其中一个手里头拿着罗盘,嘴里还小声的念,“六两五钱,再向右七步。”
其余汉子赶紧朝着这货说的地方走,“你他娘的倒是快点咧。”
“你急个求,飘来飘去的,摸不准,虽说有掌柜的给的具体位置,但要找到地方还是有些难,等等,再往前三步。”似乎已经找了半天,拿着罗盘的汉子像是终于确定了一般,指着一处不起眼的地儿,“就是这儿,快挖。”
七八个人赶紧锄头铲子使劲招呼,咬着牙居然一挖就是两三个小时,最后那坑已经是五六米深,一旁的土堆起来不晓得多高,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什么白费力啊挖了半天求都没有之类的话,反而这群货像是认准了一般,不挖到点什么一点也不停手,到了最后已经是见了硬邦邦的石头往下撬,终于,其中一个汉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手里锄头一丢,赶紧用手去刨下头的石头渣子。
“真的有。在这儿,在这儿……真的在这儿咧。”
几个汉子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不一会儿,撬出来的石头坑里头,一截什么东西终于是露出了头,居然是一截直径差不多半米的铜柱子,只看得到个顶头,就在这时候,几个汉子确定了之后,居然全都不约而同的朝着这玩意跪下来拜了三拜。
“渣哥,这玩意到底有多深?”
为首的一个眼睛一眯,“你听过平城的三棺镇命没?方圆几百里的三口棺材就镇住那么一个地儿。我虽说没有见过,但按我说,那算个球。你晓得这根柱子有多深?”
反倒是一个汉子忍不住,“你晓得?”
“我也不晓得。”“你个龟儿子。”
“掌柜的只跟我们说了这么一处,我估摸着周围的地方肯定还有十来根这种东西,估计就连掌柜的也不晓得这玩意是什么时候埋下去的,起码好几百年,拿来稳这周围的地势。我们以前那么多代的人,他们干的很多事儿拿到现在来说压根理解不了,就说铜柱子,起码就七八米长,嵌在这石头里头,现在差不多都长成了一体,你说当时有没有起重机,我们那些先人是怎么把这玩意给下去的?”
“你管那么多做求,这种事,能让你晓得一处就了不得咧。今儿出门的时候,我看有好几拨人都没散,也是摸出街子就没了影,估计也是干这个事。我以前听老人说过那么一回,我们周边地势稳的很,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是真的?”
一个汉子眼睛朝着周围看了看,快黄昏的山坳周围,一个个影子忽隐忽现,“狗日的,这地方你亲戚还有点多,先清场,然后按交代的办事。”
说完,七八个汉子猛的站了起来,铃铛声响起,几个汉子站定八个方位,也不晓得念给谁听,“王家办事,诸邪回避……王家办事,诸邪回避……”
随着这声音,周围的山林里头,一个个游荡影子陆续消失不见,顿时,偌大个山林,一只只野鬼居然全不见了影。几个汉子站定周围,小心的用粉末在一截柱子周围撒了一圈,接着一个汉子开始在地上画着什么,其余人就一张一张符纸的朝着地上摆,不多时,一个用符纸摆出的复杂道纹出现在土坑周围。
几个汉子把手里的铃铛往其中几张符纸上头一放,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接着又是拿出一张符纸,在上头使劲的画着什么,一旁的汉子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我说大梁子,掌柜的交代里头可没这点咧,只是说稳地势,到时候万一有点什么,一定得赶紧跑,你怎么还把八字压上去?”
“我在乡下又没有老婆孩子,一个人无亲无故的,除了堂口,老子还能去哪儿?该表现的时候不表现,活该你个孬屁股货一辈子跑腿。”说完把画好的符纸朝着铃铛上头一贴,剩下几人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好几个狠狠的骂了句什么,接着也是着急把自己八字朝着那铃铛上头贴。看样子还生怕落了后。弄好之后,其中一个见所有人都贴了这玩意,硬生生的补了一句,“别以为我跟你们一样,老子从来就没想过以挣表现为目的,我一直都是觉得这是我该做的。”……
整个砖街就剩下古董店里头的几个人,虽说肯定不能人走茶凉来形容,但看着外头空无一人的街道,和平时完全是天大的区别,多少心头会有种落寞的感觉。期间一个老头静静的站在门口,瞅着外头场景,老眼中竟然有些湿,我猜不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只听这老头像发了懵一般的碎碎念,“到头来,我王家还是落得这个结局?一条土路走了千百年,最后也只剩下这点人来亲眼看?”
老铲杵在店子里头,就斜着眼睛看这老东西,嘴里还在小声的骂,“不是你们几个老锤子货把人喊走咧?跑到茅斯(茅坑)说屎臭,你个老锤子货怎么不吃两口再说?”天色黑了下来,老头没有听到老铲骂的那句,扭头进了店子。
时间已经是到了深夜,空荡荡的街上静悄悄的一片,门口的几个汉子在小声的议论,“你说待会到底会出什么事情?”
“我晓得个求,现在我瞅着这街上都觉得渗的慌,你什么时候看过砖街这模样?我听说,这事儿,压根就不是人能够参合的,你也注意点,等会铲爷没吩咐,千万他娘的别乱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只见正墙上头的两盏油灯轻轻的晃了一下,三个顿时就站了起来,当中的一个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睛死死的盯着外头,“地势开始变了……”
与此同时,砖街周边的一些山上,零零散散的十几处地方,一群群汉子均是早就摆好了符阵,之前那山坳大坑只是其中一处,几个汉子坐在大坑旁边,周围黑漆漆的山林一片安静。突然,其中一个汉子像是发现了什么,小声的说了一句,“难道是我眼花了?我瞅着这柱子像是在动。”
一瞬间,所有眼睛都看向了中间露出来那截东西,突然,符纸摆成的阵猛的燃了起来,火光之中,七八个人脸色一变,眼睛朝着周围到处看,安静的山林之中,只有这才升起的火光,其余的依旧看不出什么动静,几个汉子脸色都吓白了,因为这时候,当中的铜柱子就像是自己在动一般,越来越剧烈,连带着整个大坑似乎都在摇。
“赶紧起阵。”
地上的铃铛自动的就响了起来,一开始就是疯狂的摇,像是即将发生什么事一般,就连这铃铛都自动的就发了疯。
“这是什么鬼?这么凶?”
几个汉子眼睛死死的看着周围,依旧什么都没看到,几人再也管不了那么多,稳稳的坐在地上符文的八个地方,嘴里快速的念着什么,“截门道兮,命系大山。镇……”
“镇……”
道纹的火光猛的一燃,铃铛打在地上啪啪作响,就在这时候,只听砰的一声。火光中的铃铛竟然齐齐飞了起来,砰砰砰的声音响起,这些铃铛居然直接爆了开来,上头的符纸瞬间被炸烂,几个人的身子像是被什么重重大打了一下一般,一口鲜血喷出,猛的摔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汉子像是疯了,挣扎着完全爬不起来,朝着周围吼,“他娘的什么鸟东西,看不到影儿,给老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