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坐在妇产科门口，等待里面的医生叫号，医院消毒液的味道十分浓郁，让人感觉有几分厌倦。
她们的号正好排在112号，时间很漫长，偶尔有做手术的床推过来，空气里流淌着一股酒精的味道。
沈漫柠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她的眉头微皱，那种血脉之间的穿透力像是到达她的指尖。
*
临近中午，叶泽看了一下手上的表，已经开了将近两个小时多的会议，他叹了口气，先生当个钢琴师多好，偏偏这种世家出身，只有两条路要不走老爷子那条路，要不走商圈。
叹了口气，才看见龚莞月抱着笔记本走了出来，“开完了，还让人吃饭不？”
龚莞月点点头，一副你知道的样子，眉眼犀利几分，“我们在国外的融资慢慢要转移到这边，先生和他们亲自谈，有些人就是老狐狸，比如谢淮那个家伙，只是找错人了。”
叶泽抱着双臂，眉眼微冷，“看来谢家这块骨头有几分难啃。”
“不过赵家给他们打了个样板，就看这次竞标中他们有没有本事拿到这个。”
龚莞月眸色微微一变，眉眼多了几分疑惑，“按照之前的计划，这个决定应该会推迟为什么提前，美国那边资金链虽然之前做好的最新的预警风险，但是这次明显他亮出这几年的大部分的底牌。”
叶泽顺着门缝看到了凌温庭手上的笔，薄色的光影，冷白的指尖泛着几分清冷，没有说话。
龚莞月顺着他的目光沉默了片刻，“如果这次旧事重提，是为了提前保住温家，他竟然谋划这般深，我倒是第一次觉得他的心突然会有温度，那几年异国的生活，他却像一个完美的作品。”
叶泽不免笑了笑，“先生的心思我们怎么猜得透，他想保住一个人又算什么，温家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正聊着，突然总务办送来一个快递，看样子是他的，叶泽便签收了。
办公室内的凌温庭正闭目养神，手机亮了一些，“小叔，染霜的包包落在我这里了，嘻嘻。”
散会后，叶泽直接提着包进了办公室，“先生，这个是你的快递，”
凌温庭看了一眼，是一个白色的小包，她基本随身都带着，应该是落在了沈漫柠那里，他笑了笑，不仅爱睡觉还是爱忘事的小姑娘，比起在医院见她的时候，她现在已经恢复挺好。
刚准备起身去隔壁用餐，却看到包的拉链处有一丝白纸仿佛被夹住，眉头蹙起几分。
叶泽会意，索性看了一眼，将包拉开准备再拉上，因为自家先生强迫症的事情干的不少。
刚打开，将纸张抹平，看清上面的字，他微微一愣，已经能预料下一刻发生的事情。
凌温庭墨色的眸闪过暗光，嘴唇微微抿着，深邃的脸部轮廓，线条都生硬了几分，“那是什么？”
叶泽愣了愣，没有说话直接将纸递了过去，目光收回。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流产预约登记单”。
他指尖微微一愣，墨眸起了几分暗色，茶气迷蒙，眉眼低垂，一股冷意开始释放，他随即站起来，玉立在窗前，看了一眼窗外，拿对手拿起衣服开始往外走。
立体的五官深邃，半挽着纯色衬衫的小臂青色的筋，透着一股爆发的力量，身影笔直高大，干净整齐的短发，墨色的高级西装，强大的稳定情绪，叶泽默默地跟着。
“先生，下午还有会议行程，一个是和晟豪那边谈这次合作。二是和美国那边就子公司上市…”
凌温庭摇了摇头，拉了拉领带，“车上视频，还有查清楚她现在在哪里，我要马上知道。”
叶泽眼疾手快看见那张落在桌子上的单子，心里微微一愣，才连忙回应“好”。
坐在后座的人清冷孤寂，释放着高压，墨色的瞳孔雾中四起，月戒也在昏暗的光线中亮了几分，他的唇边起了几分凉薄的笑意。
“给沈家那边打电话，随即将我们的地址发过去。”
叶泽微微点头，顺便将电脑递了过去，默默地联系那边查清车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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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长廊内的光线越来越暗，空气中消毒液的味道也越来越浓。
“111号进来，112号准备。”一个护士站在门口，开始收挂号的预约的单子，看到两个人摇摇头，又是年轻的女孩子。
沈漫柠隐约发抖，里面偶尔传来隐忍的哭声，她觉得浑身冰凉几分，目光垂下，肚子里的小家伙直接一直用脚踢她。
“冷美人，我感觉他在踢我，是不是他知道我不要他了。”
温染霜握着她的手，眸子隐约也动了几分，“他与你说话，因为你是他依赖的家人，最爱孩子的母亲。”
“112号…”
“112号…”
她依旧没有勇气回应，突然走廊内有几个护士飞快推了一个床过来，在场的人目光都向那边看去。
床上躺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满口鲜血地流着，一直朝着外边溢出几分，那白色的床单上还遗留着大片的血液，手被绑起，偶尔嘴里有黄色的液体流出。
温染霜眸色起了几分迟钝，五官的感觉逐渐淡化，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听不见周围人在说什么，五感暂时消失。
脸色也苍白几分，她的眼前只看到那个小姑娘的手被绑着，那分莫名的颤意开始在全身流转。
恐惧和压抑充斥着她的头脑，她双手放在耳侧，头隐隐约约疼了起来。
“哎，这年头小姑娘都喝药，说来这姑娘命苦，目睹了接受不了的事情。”
“谁说不是…”
头晕目眩，她陷入了一片白色之中，在那个角落，小小的她坐在哪里，喃喃自语“不要，不要这样，母亲。”
“母亲带你一起走好不好，活着太痛苦了，只有死会幸福的，我们一起走。”
……………
突然她的意识开始消散，沈漫柠被吓了起来，直接准备去叫医生，她眼睛望着天花板，陷入了一片荒野，径直倒去，像极溺水的人，没有人可以救她，仿佛回到了那天清晨，突然本该沉默的记忆却一点点复苏。
娇躯一点点在颤抖，无能为力的感觉在慢慢放大，甚至仿佛有人捏住她的喉咙，她喘不过气来。
目色迷蒙几分，今天的天气就像那天阳光明媚，母亲笑着说，我带你一起走。
在她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落入了一个清亮温润的怀抱。
她知道那个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