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安才不理会自家妹妹的喊话,心中有着一分自己故意忽略的欢喜把箱子抱入内室。
张铭安拿起一边的白色锦帕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子。
箱子中放着一件黑色大氅还有一条褥子。
张铭安捡起大氅上的纸条,打开一看果真是熟悉的字迹
“边关苦寒,战场无情,愿友平安归来。”
张铭安看到那个“友”字时心中隐隐有些失望:“背面还有字?”
张铭安翻过来一看:“记-得-烧-掉。”
张铭安也没想着把纸条能留下,但还是有些遗憾:“算了,我还有新衣。”
但张铭安还是存了些私心,把那个“友”字撕了下来放进荷包中,剩下的纸条被放进炭炉之中,逐渐化为灰烬……
如兰此番盛装打扮属实是刺了盛纮的眼,他作为文官最是讲求脸面,如何肯让别人说自己有意攀附权贵。
盛纮于是直接下令罚了如兰抄写《礼记》十遍,如兰最不喜这些个书籍,这一顿罚下来可不是要苦了脸。
岂不知她这一被罚给了盛老太太一个绝佳的机会。
各项世家贵女应当学的礼仪技艺她是懂得,但她如今年纪大了而且也并不擅长教人,所以早就存了请人来教导明兰的打算,也是想趁机掰一掰明兰的性子,哪怕装都得装的天衣无缝。
盛老太太借机说是要请自己的一位旧友来教导如兰,省的日后再丢了盛家的颜面;而明兰也顺带着跟着一块学一些。
至于墨兰,盛老太太直接把人略过了。哪怕林噙霜在盛纮耳边吹了不少枕边风,盛纮也没能劝的盛老太太改变心意。
墨兰看到林噙霜急得在面前转来转去时,倒了杯茶递给林噙霜:“小娘,您且坐坐,喝杯茶消消火。”
林噙霜如今哪里还有心情喝茶:“墨儿,今日那孔嬷嬷都开始给那两个丫头上课了。寿安堂那个老婆子肯定是故意的,怕你去了抢了那你两个丫头许多风头;你也是,怎么就直接答应了呢……”
“小娘,我说了您消消火。跟老太太争这个作甚,那孔嬷嬷是她老人家的好友,若是敷衍了事岂不是浪费时间。这事您放心就好,我自有办法。”
林噙霜本想着墨兰能有什么解决办法,但想到一人眼睛立刻亮了:“莫不是张大姑娘让你一同学习?”
墨兰摇了摇头,张铭安刚刚启程前往边关,张桂芬自己怕是都提不起精神学规矩,不过也是个好借口。
“唔,差不多,桂芬帮我引荐了个嬷嬷,也是宫里出来的。这老嬷嬷家里已没有亲人所以只想找一处养老之所,所以您可以放心了吧。”
林噙霜满意地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放心了,放心了。这嬷嬷何时到?可需要咱们派人去接?”
墨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如今云栽怕是已经接到人了,雨露也已经把五味斋中的房间收拾出来了。”
林噙霜没想到女儿的动作这么快,抚了抚自己额前的头发:“你这孩子,不早说!那我得赶紧回去梳妆。”
林噙霜匆匆朝着林栖阁赶去,可不能让嬷嬷觉得自己不端庄,就此看轻了墨儿就不好了。
皇宫门口。
萧嬷嬷背着个小包袱跟着云栽上了马车:“劳烦这位姑娘来接老身。”
云栽默默地松了口气:“嬷嬷客气了,您叫我云栽就好。我家姑娘都给您收拾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萧嬷嬷点了点头,马车开始行驶,载着车上的人离开了她生活了数十年的皇宫。
萧嬷嬷,全名萧水柔,自十六岁入宫,三十岁成为六局女官之首,担任了二十年的女官之首,之后又被调到了宝福公主身边当了几年嬷嬷。
只可惜箫嬷嬷不慎染上了病,幸得顾伊出手相救。痊愈后自觉身体不适请辞出宫,但萧家已无至亲之人她也不愿意回去,所以就应顾伊相请,悄悄地来到了盛府当嬷嬷,寻得一方清净。
箫嬷嬷看了眼来接自己的丫鬟,举止还算规矩,倒是清流人家出来的,只是不知道盛府的一个庶女怎么会与宫里的顾神医扯上关系呢……
马车行驶到了盛府,由于墨兰早就跟盛纮说过此事,盛纮只当是英国公夫人帮忙从宫里请来的普通嬷嬷,就一口答应下来;也省得他去与老太太和大娘子缠磨浪费时间。
云栽引着箫嬷嬷朝着五味斋走去:“嬷嬷这边走。”
箫嬷嬷跟着云栽来到五味斋门口,看到这牌匾上的字,这字体倒是没见过。
“云栽,这可是四姑娘写的?”
云栽没想到这位箫嬷嬷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心中不禁又多了两分敬畏:“是的。这牌匾上的字是我家姑娘自己写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箫嬷嬷对于这位即将要见到的四姑娘又多了几分好奇。
至于这丫鬟,若真是留下了还得多调教调教,不然一眼就被人看出心中所想可不行。
“姑娘,箫嬷嬷到了。”
云栽掀开帘子让箫嬷嬷进去:“嬷嬷请。”
箫嬷嬷迈步走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端坐在榻上的少女。
饶是在宫里呆了大半辈子的箫嬷嬷也不敢说自己见过几个女人的容颜能比得过这位盛四姑娘的。
虽然容貌还未张开,但已见未来的倾城姝色。若不是这位四姑娘生的早了些,怕是未来盛家说不定能出一位……
“老身箫水柔见过四姑娘。”
墨兰双手将箫嬷嬷扶起:“箫嬷嬷请起。”
墨兰示意云栽去端茶:“我这里没什么好茶,还望嬷嬷别嫌弃。”
箫嬷嬷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哪怕如今出了宫一些个东西已经浸在了骨子中改不掉了:“四姑娘这话可是折煞老身了。”
云栽把一杯清茶端放在箫嬷嬷身旁的桌上:“嬷嬷,请用茶。”
箫嬷嬷端起茶盏尝了一口。
嗯?好清的茶水。
“我这的茶冲泡与旁人有些不同,不知道嬷嬷喝不喝的惯?”
箫嬷嬷放下茶盏看向面前的少女:“只要能体现茶之本色,那便是好茶,何必拘泥于冲泡方式呢?”
墨兰笑了笑,果然自己没看错人。
“那我也不瞒箫嬷嬷了。嬷嬷应知我乃庶女,我小娘是宠妾,膝下有儿有女。但与这大娘子和老太太都有些龌龊,如今也只是井水不犯河水罢了。所以这老太太请来的礼仪嬷嬷自然是没我的份,我一怕小娘着急犯糊涂,二是想要多学些东西,这才请嬷嬷来到盛府。”
墨兰将桌子上的匣子打开,里面皆是一沓不薄的地契和银票“我虽年岁尚小,但也有自保之力,生存之财,若是嬷嬷愿意,不妨留在我这里,日后墨兰为嬷嬷养老;当然,嬷嬷若是不愿,我自可安排妥当,送嬷嬷去山清水秀之处居住。”
箫嬷嬷从包中掏出一物:“这是老身离宫时从宫中带出的一捧菊花种子。这并非什么珍稀的品种,只是老身闻惯了这个味道,还希望有个热闹的地可以种下,不知四姑娘这可有?”
墨兰含笑说道:“自然是有的。雨露,先带嬷嬷去房间休息;云栽你去寻个花匠来。”
箫嬷嬷起身福了一礼:“多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