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肚皮贴着脊梁的饥饿状态下,我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里就是我爹他们。而且我的嘴巴就流出了口水。我在想我那个不成器的老爹,要是黑衣人找到他的话,当他听说我被困在山洞里,一定会事先在山谷中打一只野鸡提着过来给我烤着吃。
当然,如果有啤酒,那就更棒了。不过,这样的想法实在有点像是在做梦。
就在这时,我迷迷糊糊的听到山洞里有锣鼓声传来,那声音微弱得就像蜜蜂的嗡嗡声。倘若不是在这样一个万籁无声的世界里,我根本就不会觉察到它们的存在。可是我在想,这声音到底是从哪儿传来的呢?
我的鞋子并没有脱,在这种地方就没必要讲究卫生了。
所以我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在昏暗的洞穴里边,沿着石壁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听。整个夜晚,我都在这样虐待自己,因为当阳光从天边出斜斜地照射过来以后,我才发觉,那声音根本就没有一个源头。
它存在于整个洞穴里,我走到东边,感觉它在西边,我走到西边,感觉它在东边。
虽然不知道它来自于何方,可是我能够清楚地听到,那是分明就是锣鼓的声音。
然而,那锣鼓的声音,却又和法师给死人超度时的锣鼓声不同,那锣鼓声,准确来说,就像战鼓一样。
两个小时后,妈的,我爹还真被黑衣人带来了,他的手里还真的提了两只已经把毛拔光的野鸡。那野鸡被我爹用野树藤绑着,并用一根树杈担着。
我看到黑衣人的肩膀上,还担了一捆燃火用的木柴。
我心想,我不会真的在做梦吧。正想着,我爹就叫我:“小飞,你还活着吧?老爸来看你了。你瞧,正宗的云贵山鸡,一公一母,公的可以吃腰子,母的我摸了一下,肚子里还有鸡蛋……怎么了,小飞,你是不是不希望老爸过来?”
我揉了揉眼睛,一下子跑过去把野鸡接过来,感动得流眼泪:“兄弟,真来了。”
黑衣人被我们搞糊涂了,他把柴火点燃,问白小玲:“那是你兄弟?”
我爹笑说:“只要关系好,老爸也是亲兄弟。”
黑衣人听了就没再说话,那家伙话不多,就偶尔说两句。
把山鸡烤熟,三人你一只翅膀我一只腿的扯了吃着。
我爹问黑衣人:“你他妈的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很淡定地回答:“天涯游子。”意思就是让我爹不要问。
把山鸡吃完,我就问黑衣人:“昨晚我听到锣鼓声了,怎么回事?”
黑衣人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他嗖地站了起来:“锣鼓声?”
“是啊!很小声的,听起来就像蜜蜂的叫声那样。”
“什么样的锣鼓声?”
“砰砰砰砰!”就这样。
黑衣人四处看了看,连忙收拾行李去了。
我爹和我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正在捡东西的黑衣人。
黑衣人走过来,严肃地说:“这是锣鼓阴兵,你们知道这个山洞以前是做什么的吧?我告诉你们,这儿是练兵场。云中燕子以前就有这样一支铁骑部队,他们一直都隐居在深山老林中,真正见过他们的人,并不多。以前有位法师走了狗屎运,和这支铁骑部队的一个幽灵交上了朋友,那幽灵送了一本名奇书给他,还给了他一匹飞龙马。”
我爹好奇地问:“你说幽灵,他们不是人吗?”
“当然不是人,你们知道这支铁骑部队的来历吗?那都是好几百年以前的事情了。咱们先出去,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看你们连个像样的家伙都没有,自个儿去挑选。去了那地方,你们就知道,那铁骑部队到底是什么来历了。赶紧走!”
我爹跟着黑衣人就往外边跑。
路上,我爹问黑衣人,白小玲他们去哪儿了。黑衣人没有回答,只说没事。
这样说来,自从土地庙之后,我们四个就分散了。
可是为啥,黑衣人只把我爹一个人带来呢?
我屁颠屁颠跟上去,可是一到悬崖边上,我就头晕目眩了。我心想,这黑衣人,不是存心整我吗?明知道小弟我没啥本事,硬是要把我弄到这样的地方来。来的时候倒是由他背着,可下去的时候,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把黑衣人叫住,可怜兮兮地对他说:“我说老表,你干脆拿块石头把我拍晕,然后装在口袋里边扛下去吧。如果有酒的话,把我灌醉了更好。”
我爹跑到我后面往我屁股狠狠踢了一脚:“没出息!给老子走!”
黑衣人走在前面,我走在中间,我爹走在后面。
见我的脚在发抖,我爹就在使劲批我:“小飞。胆子大一点,不就是悬崖吗?生与死同根,贪生不必畏死!我敢说,你今儿个要是顺顺利利的从这道悬崖上面走出去了,不出三天,你小子就可以泡到一个美女。小子你知道你为什么泡不到美女吗?你要摸她呀!上下其手!先把她弄舒服了,她就是你的了……”
这家伙,都一把年纪了还这样下流。
不过这激将法还真管用,我一咬牙,两只脚就像周星驰在《少林足球》里的旋风腿一样,从悬崖上面一口气就冲过去了。前面的黑衣人将我朝他冲过去,也毫不示弱,提起裤腿一阵飞奔,这下,倒是把我爹甩在后面了。
我爹一看前面没有黑衣人开路,反而卡在一个缺口上,退也退不了,走也走不了,试了几下,干脆不走了,坐在那里指着我骂:“你娘的,谁让你跑那么快?”
我哈哈大笑,指着他说:“瞧吧!还好意思说人家。”
我爹坐在那儿,闭着眼睛定了定神,这才顺利过来了。
悬崖的背面,阳光普照,云雾的上方,五光十色,云雾的下方,浩瀚缥缈。
那黑衣人静静地站在我们面前,一动不动地观察着云雾之下的山峦。
观察了一会,他才回头示意我和我爹跟着他走。
三人顺着山梁之上的石头小道往下面走。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云雾之中。抬起头往四周看了看,才发现太阳不见了,整个世界都白茫茫一片。
黑衣人走在前面,我和我爹刚开了一会儿小差,站在一条小溪旁边撒了泡尿,回头一看,黑衣人就不见了。我惊惶地朝白雾深处喂了几声,黑衣人才从雾气中走回来,瞪了我们一眼,并让我们走在前面。“小心点,这雾气中有很多怪物。”
一提到怪物,我就变得老实了。
我爹倒是没放在心上,艺高人胆大,走热了,他干脆把外衣脱下来扛在肩膀上,整个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不过走到半路,我才知道我爹的外套里暗藏玄机。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们走在一些乱石丛中,忽然间不知从何处跳出几个身穿青衣的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就朝我们扑过来。黑衣人在后面,以一敌三。
可能是别人看出我这儿是个软肋,就跑出两人抓住我的肩膀扛着就跑。我心想,难道遇到野人了吗?看这阵势,我立马想到食人族这三个字。
“救命啊!”我一边挣扎一边喊。扭过头一看,我爹正提着外套噼里啪啦的扇着。我听到后面传来“哎哟!哎哟!”的声音,就见我爹从白雾中冲过来了。
那两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人将我压在一块大石头上,回头冷冷地看着我爹。
我听其中一人用生硬的口吻对白小玲说:“老家伙,滚!”
我爹提着外套,看了看我说:“放了我兄弟!”
两位青衣人扑上去,和我爹打成一团。我趁机咬了身边的青衣人一口,就跑到雾气中去了。那雾气还真管用,或许是因为这两天跑路已经成为习惯的原因,我一口气就跑到前面去了,回头一看,哪里还看得见青衣人。不光是青衣人,就连我爹和黑衣人都不见了。
世界静得可怕,只听到溪水哗啦哗啦的声音。
站在雾气中,我又不敢叫白小玲他们,担心一开口,就把食人族的引出来了。
我仔细回想那些青衣人,一个个都长得牛高马大的,看上去,不像是帝都这一带的人,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少数民族,他们的外形和汉族有着很大的区别。
我觉得,那些人要么就是进来找宝贝的,要么就是食人族。
不过我个人还是比较赞同是食人族的说法。
若是找宝贝的盗墓贼,他们哪里有闲心跑来和我们斗。更奇怪的是,看样子,他们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要不然,也不会把黑衣人和我爹拦住,单独有人专门来对付我。
我猜想,大概是因为那黑衣人的肉不好吃。
从外貌看,黑衣人有点年纪了,至少大我一个巴掌。
更重要的是,他的皮肤有些油黑,风里来雨里去,皮肉肯定有些难嚼。
至于我爹,那更不用说了,他一身的骨头,哪里有肉。
食人族的人,大概是不喜欢喝排骨汤的。
他们,真的是食人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