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告诉我们,幽灵之所以能够索取人的性命,首先必须与人类建立关系。也就是说,中间需要一个媒介。就像电灯和电源之间,需要电线连接一样。”
我爹问我:“你想一想,你的身份证怎么丢的?”
我想了大半天才说:“那天晚上,娜娜说送我一辆奥迪,我不放心,就找民警老贺同我一起去白雾山提车。到了白雾山,对方说要先看一看我的身份证。我把身份证递给他,他看了看啥也没说就还给我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自己的身份证了。”
狗娃说:“你们哥三的身份证都被人掉包了。矮子的身份证在我这里,是娜娜送来的。大块的身份证在楠楠的手里。阴差收了娜娜一笔巨款,说要你第一个死亡。所以,你的身份证,一开始就被人掉包放入那辆奥迪里面。警方没告诉你那车刚出车祸被撞毁了?”
“不可能啊!”我说,“那车根本不像是出过车祸的样子!”
狗娃摸了摸鼻子:“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相。如果有人故意抹去那辆车的事故记录呢?如果有人故意用一辆同型号的车去顶包呢?”
这事儿我觉得不可思议:“车可以顶包,但是人呢?那车的车主分明就是游志红!”
狗娃问我爹:“恩公,你说人可不可以顶包?”
我爹微笑:“当然可以!当年你就是我用另外一具尸体换回来的!”
“所以小飞哥,有人卖车给你,要卖给你的那辆车和车主提前几天已经出车祸死了。后来有人抹去那辆车的事故记录,用另外一个人开着另外一辆车来找你。途中,这人用鬼手偷了你的身份证,再把你的身份证放入那辆被撞毁的车子当中!”
我暗自思索:“另外一个人,难道,游志红也是双胞胎?”
想到潇潇和楠楠也是双胞胎,我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冥冥中,像是有人在拿双胞胎做实验一样。潇潇是三线女星,她留下一段诡异的监控录像,然后跳楼自杀了。之后楠楠开始出现在潇潇的房间里,并且走进潇潇曾经驻唱的酒吧……
陈总呢?陈总的偶像也是潇潇,之后我亲眼看见她被一个女鬼推下楼!
假如游志红是双胞胎,假如他的弟弟叫游志明。假如游志红已经连同他的奥迪一起被撞成肉饼。再假如是游志明开着另外一辆奥迪出现,并且和陈总去开房。然后陈总死亡,游志明自己则身陷囹圄,被关进警局。再之后,他微笑着在警局自杀……
那么,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游志明心甘情愿做他哥哥的替身?
楠楠假扮潇潇,老贺说是警方的心理实验。
游志明呢?游志明是谁找来的?
我突然想到娜娜。车是娜娜送给我的,人会不会也是她找来的?我只感觉这一切都与娜娜有关,但是娜娜肯定不是主谋。主谋是九命猫妖,或者另有其人。
现在,我们该做的就是去找那已经被撞毁的奥迪车。
然后,再把我的身份证从里边取出来。
可是,我们往哪儿去找呢?
狗娃说:“把你们现在藏身的地址告诉我,我会让白小玲来找你们。”
见狗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和我爹终于松了口气。
离开南江大厦,我问我爹:“狗娃的眼珠子,不是被卢花子挖了吗?为啥现在还能看见咱们?”我爹回答说:“那眼珠子恐怕就是传说中的阴阳眼!”
“啥是阴阳眼?”我不解地问。
我爹说:“阴阳眼也叫太极眼,太极之无极,生生不息!那眼睛挖了以后又会长出来。”
——眼珠子被挖掉还能长出来,我还是头回听说!
回到帝都中央公园的地下室,我爹开始教我一些简单的鬼画符。
这里边有生死符,有脱身符和御女符等等。
我问我爹:“你跟谁学的?”
我爹只说:“天机不可泄露。干我们这一行的,要是道破了天机,准会落得个死无全尸。你要是想让你老爸好好活着,就只管学就是,别一天问东问西的。”
我爹这样说,我也只好闷着头学。
学了一下午,我竟然连一张脱身符都画不出来!
我爹叹气:“看来你没这方面的天分!”
我皱着眉头说:“我当然没天分,我是被逼的!”
父子两画累了,就准备出去找大块和矮子。这两人整天和楠楠那些人鬼混,也不知道变成啥样了。等我们父子俩来到矮子家时,陡然发现矮子躺在床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一个老医生坐在矮子的床前,正在为他诊断。
见到我,矮子他老婆一脸通红。
我问:“矮子这是咋了?”
矮子他老婆对我怒目而视,气冲冲说:“还不是被你给害的!自从上次被你叫去喝啥庆功酒,回来就这个鬼样。对了,你们爷俩又来干啥?”
由于上次帮矮子叫魂没叫好,我爹显得有点儿尴尬。
我说:“没啥事,就过来看看他!”
见妹子脸色不好,我爹拉着我就走。到了矮子他们家附近的巷子里,我问我爹:“你这是干啥?矮子病成这样,估计是阴盛阳衰,阳气耗尽了。咱们哪能看一眼就走,老爸你得想办法救他啊?矮子好歹也是我徒弟……”
我爹瞪着我:“你烦不烦?现在他家人都在哪儿,能让我救他不?”
我心想也是,还好那晚矮子家里人不多。
两人离开矮子家,我们又去大块的出租屋找他。大块这些年也是东游西晃,一会儿被人弄去做传销,一会儿被人弄去做保险。干到最后,这货居然去推销保健品去了。
现在呢?估计还守着那些纸钱发呆吧!
到了大块的出租屋,我嘭嘭敲了一阵子门,都不见大块出来。
不久,从楼下上来一个老爷子问我:“找小宋的吧?”
我回答是。
老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山岗:“小宋昨天找我把房退了。今早提着个密码箱,笑呵呵滴往山上去。说啥黄土养生,落叶归根。我怕他没得钱,还说这两个月房租先不收他的。可他不听啊,拦都拦不住,硬是要搬到山上去住。”
我爹问:“老伯,那山上有人家不?”
老爷子拨浪鼓似的摇头:“那山上哪有啥人家,以前都是乱坟岗。”
我吓了一跳,心想大块去乱坟岗做啥?
我爹闷着头开始往前小跑。
我屁颠屁颠跟在我爹背后。上了山岗,我爹说:“儿子,待会儿无论见到啥子情况,你都不要惊慌。现在的矮子和大块已经不是原来的矮子和大块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父子俩爬上了山岗。
山岗不高,从平地上去,也就二三十米的样子。上面果真如老大爷说的一样,荒无人烟不说,四下里全都是坟墓。我想这种地方,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有人上来。
比如清明节啥的,这地方会有一些人前来祭祖。
可是现在,大块就光着上身坐在那儿。
他的下面只穿了一条三叉,看见我和我爹,这家伙笑哈哈的。
我惊讶地叫他:“大块,你这是闹哪样?”
大块舔了舔舌头,冲我扮鬼脸。
我爹感觉不对劲,就见我往身后拉了一把。就在这时,大块四肢着地,噗通一声蹦起老高,张开手臂就要抱我。我爹跳起一脚踢在大块的小腹上,将他踢得倒飞出去。
“大块你干啥?”我惊恐交加问。
大块爬在地上,绷得紧紧的身子开始慢慢松弛。
我爹说:“估计是中了尸毒!”
“哪来的尸毒?”
我爹指了指大块身后的一座土墓。
大块在地上爬了一会儿,猛地站起来了,大摇大摆朝我们父子走来。我爹将我拦在一边,大块见了,裂开嘴笑了笑,很有友善地伸出手来:“伯伯好!飞哥好!”
见他这样,我才稍微有点放心,问:“你丫的搞锤子!”
大块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欢迎光临!飞哥能来,我这寒舍蓬荜生辉啊啊啊啊!”
我看了看大块身后的墓地,发现泥土已经被人刨开。
大块见我们无动于衷,自己竟然像土拨鼠一样爬进去了。不久之后探出一个头朝我们招手:“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赶紧到家里来喝杯薄酒!”
我顿时被吓得一句话不敢说。
我爹倒也不怕,领着我往坟墓里边钻。
大块一边往里面爬,一边向我们介绍:“这阵子生意特别忙,还没来得及装修,你们先凑合一下。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饭菜,待会儿我媳妇儿回来了,我再向你们介绍……”
我愕然问:“你媳妇儿?你啥时候有媳妇儿了?”
大块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是你没关心兄弟我吧?那天请你喝喜酒你都不来!”
我当场迷茫了,这家伙啥时候请我喝喜酒了?
我心惊胆战地看了看四周。这墓室倒也还算宽敞,墓壁的泥土发黑,都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坟墓了。进去之后,在一个宽敞的地方,大块给我们搬了个石墩子过来。
我们刚坐下,大块就噼里啪啦钻进墓室深处去了。
眨眼功夫,我突然闻到一股恶臭!
咋一看,大块手里捧了一个红色的襁褓过来。
这家伙笑呵呵地将襁褓放在我们父子面前的石头墩子上。我摸出手机照了照,顿时吓得爬起来就跑。我爹一把将我拉住:“别怕!”
大块热情地说:“客官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