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树荫里驻足的大多数联军忍者其实都已经放松下来,一切变故又发生在不到半秒的时间之内,所以除了青以外,在场的近二十人中反应最快的几个,也只看到那雾忍咽喉喷血倒地的场面。
还没等他们思考清楚这件事,青一声“敌袭”的高呼已经响彻在一众忍者耳边。
不愧是常年交战中幸存下来的精英,刚才还全身都是破绽的联军忍者们下一秒便已经扔了水壶,拔出苦无来做出防守的架势。
可就在这转瞬之间,那黑影竟然再一次凭空出现在了与先前完全相同的位置上!
伴随着“嚓”一声兵刃被斩断的轻响,黑影消失的同时,又一个雾忍翻身倒地。
如果说第一次时众人是因为陡遭偷袭才会被得手,那么第二次有了防备,结果理当是有所不同的。可第二个雾忍明明已经于黑影出现的一瞬间就反射性地抬起苦无挡住咽喉,却还是轻易地被杀了。他用来格挡的苦无几乎毫无阻碍地断成两截,断刃弹飞插在旁边的树干上。
“风属性!”青立刻做出了判断,“敌人投掷的苦无上附有风属性变化的查克拉!”
话音未落,包括他自己在内,七八个有能力看清全部过程的联军忍者已绷紧神经,手中换成不易被一刀斩断的坚固兵器,戒备着靠过去,把黑影两次出现的地点围在中间,蓄势待发,只等那偷袭者再度出现便要将他格杀当场。
一时间林地内静得出奇,连反应稍慢的几个忍者兵刃出鞘的细微摩擦声都听得异常清晰。
青全身都紧绷起来,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后颈上几滴汗水正顺着耳根慢慢向下滑落。这并不是他实力不济的表现,相反,方才唯有他一人不仅是在用眼睛,同时还在用感知力去观察那个偷袭者。
视觉往往会被各种忍术效果所欺骗,相比之下感知力却可靠得多。在青的感知范围内,那个偷袭者的查克拉竟然和他的身形一般只是凭空一闪便再无踪迹可循,这真是无与伦比的速度!青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生出一种面对强劲对手时的兴奋感。
可就在这时猛一声嘲讽的嗤笑打破了林间的寂静。青仍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处所在,余光却瞥见再不斩正抱着双臂踱步过来,与旁边同样紧张戒备的几个队友截然不同,他的姿态显得极闲散。
“对手也就是个比之‘金色闪光’弱上不知多少倍的家伙,最多只能靠着出其不意的偷袭杀几个人,现下怕是已经不敢再来第三次了。”再不斩满脸不屑地撞开两个挡在路线上的联军忍者,踱到被包围着的小片树荫正当中,便把苗头转向了以青为首的几个人,“看看你们现在狼狈的样子,只是这点小阵仗便如此紧张,哪还算得上血雾里的精英?!”
混乱的行军以及拖成一条长蛇的队列早就将实力稍弱者抛到了后面,此时能率先到达这里的忍者,每一个都是忍界中响当当的人物,听他此言,无不皱眉反驳。
再不斩当即用锐利的目光环视一圈,猛一把握紧背后斩首大刀的刀柄。一道晃眼的锐芒闪过,那把一人高的兵刃便被他斜拔出来,“哆”一声插/进身侧的泥土中。再不斩全然不理会旁人,沉声命令道:“休息时间结束,现在,重新赶路,别为了只胆小的耗子耽误了行程。至于那两具尸体……直接破坏了就行,坏掉的工具谁还要去理会呢?”
“等等,再不斩。”青握紧手中的兵器笃定地说,“那人并非如你所言的弱者,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呵,青……他的目标若是我们,到时自然会出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你觉得我的判断有问题,大可以自己脱队去搜捕那个偷袭的。反正以你在矢仓面前受器重的程度,偶然这样擅自行动想必不会被怎么追究。”顿了顿,再不斩又笑道,“话说回来,能被这样一个对手吓到……幸好某些人运气了得,昨天夜里早早地就被派去追杀杂鱼中的杂鱼,要不然怕不是得被木叶的波风水门活活吓死。”
青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讽刺,也顾不上外患未除,立时便要和再不斩动起手来。
这时原本站在远处的鬼灯满月几个闪身插到两人中间,抬手说:“这恩怨记下来以后再说,现在情况有点儿不对。”
再没有人说话。林子里闷得连一丝风都没有,听不到平素永不停息的树叶摇动的沙沙声,也听不到别的什么响动,唯有头顶的日头更烈,直烤得众人就像要直接燃烧起来那样。
“糟糕!这里只是个幌子!”鬼灯满月突地一顿,转身就冲进队伍来路方向的林子里。
紧随其后,青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他们好歹算是正在行军,即便近三百人的队伍再怎么松散,人与人之间的间隔距离也绝不可能太大,然而从偷袭者第二次消失众人开始戒备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五分钟的时间,期间竟然再没有一个队友穿过后面的林子到达此处……
青对着再不斩冷哼一声,仅落后鬼灯满月一步,也冲入后方的林间。
加速奔行之中青已经进一步理清了思路。
现在想来,对方故意两次出现在同一位置上,显然是要利用惯性思维将他们束在原地,而他的真正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落在后面的尾巴!青不禁去想现在再去补救是不是已经迟了,连队首的好手都防不住那偷袭者一击,更遑论那些实力不济或体力不支者。
果然不出所料,青刚刚走出三十米,从一连片遮挡视线的灌木丛中穿出来,就看到鬼灯满月站在一棵松树的树干旁。他见到青过来,冲树后点了下头,随后继续向来路的南边奔去,而青这时候才绕行到树后,立时,七八具或倒或卧的尸体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全都是一击毙命的,伤口的角度拿捏得极好,连带着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都不怎么浓。
青只看了十多秒,就返身回到原先休整的林地那边,从忍具包里摸出一个哨子来,掀开脸上水纹面具的一角,以特定的节奏吹响。既然有鬼灯满月去探查伤亡情况,那么他要做的便是赶紧把队伍集中到一起。
可那偷袭者好像完全拿捏住了己方忍者的心理。雾隐村人称血雾里,其中培养出的忍者绝对是五大村中最酷爱单打独斗的,行军途中若前后有人陡遭袭击,雾隐忍者的理念必然是离队追击。也许除此之外,云隐忍者却是注重团队合作的,但那晚对上波风水门前这支联军队伍是三百多名云忍、近三百名雾忍的配置,现在雾忍尚仍有两百余,云忍却已经不足百人。
所以一直等了有半个多小时,所有分散出去的联军后队忍者才陆续集合到一起。最后一个回来是鬼灯满月,清点人数时青才发现队伍至少减员了五十人,也不知有多少是死于最初他们还来不及反应的五分钟,又有多少是死于后面的各自为战。
“这伤亡已经不是什么可以忽略的小数目,我们必须把偷袭者揪出来!”青说,“否则这样下去太过被动了。”
这一回,再不斩没有反对。
根据青的分派,一半左右因为奔波而疲劳的联军忍者原地休息,鬼灯满月留守,临时组成一个有专业人员警戒、有高手坐镇,让偷袭者绝难以摸鱼的营地,而另一半则根据实力,少则三五人、多则十人一组对周围的林地进行搜索。
然而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四五个小时过去,轮休的人员都换了几轮,可是包括青在内,联军的搜索完全没有什么进展,那偷袭者也再不出现,就像是完全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除非是对方已经放弃,否则大概我们在休息时,他也在进行调整。”鬼灯满月猜测到,“这至少说明那偷袭的的家伙只是爆发力强,持续性上也没太多的优势。”
青看了眼天色:“午后最热的三点,也是人容易倦怠的时候。”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回报队伍再次出现了伤亡。
那偷袭者的速度快到几乎没有人能看清他的样貌,在极限的速度之下似乎普通意义上的人数优势也失去了意义,就像“金色闪光”波风水门,即便已经陨落,也不知他的传说仍会流传多少年。青不得不再次用哨声把队伍集合起来。这一次等待的时间里,他开始构思一个计划,准备牺牲一小部分人做诱饵把那偷袭者引出来,再联合所有强者对他进行围杀。
但似乎又一次完全被看穿,就在二百多名联军忍者全都聚集回林地,还没来得及展开下一步行动的当口,那偷袭者竟然主动现身。并不用谁的示警,所有联军忍者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现了他。
那是一股极强的杀意凝成的气势,从一个点猛地炸开,随即笼罩住整片林地,在这炎炎夏日里也如同十二月的凛烈寒风般刺骨。即便身经百战如青也感到了一丝颤栗,他寻迹望去,便看到林地北端最高的杉树之顶站立着一个头戴木叶护额的年轻女子。
她的脸色苍白,腿上缠着染血的绷带,但与周身蓬勃腾起的气势相比,都像是毫无意义的装饰物。那女子用口型说“我是木叶的小村裕里”,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宣战般扬起嘴角,下一秒,她在周身气势爆发到顶峰之时,舒展双臂背身纵跃而下。
单手结印,人未曾着地已然消失于半空,气势却从更远的北边遥遥传过来。
瞬身术、雷属性查克拉的细胞活化术、风遁、顶级土遁消除重力的影响……世界上有无数的忍术可以让人在瞬间加速到极致,此前青一直没有往飞雷神上想过,但在那女子的身影从树梢一跃而下的瞬间,青的脑中猛然巨震!
周围聚集起来的忍者们炸了锅一般纷纷越过青的身侧向北边追过去,但青却站立在原地没动。他有一个问题——若那真是飞雷神,就应该有像波风水门那样的定位标记才对。
在哪里?
青的感知查克拉以他结印的双手为中心,如同无数肉眼不可见的触须那般,延展向少女所消失的那一片区域。查克拉的触须在空间中交叠着翻滚着推进,被触碰到的每一棵树、每一丛草、每一颗石子儿都在青的脑海中重构出模模糊糊的画面。
可是没有,没有任何与飞雷神标记相似的东西存在,只有那女人的查克拉重又出现在距离此处一公里远的地方再不移动,似乎她已经厌倦了先前捉迷藏般的游斗,转而期待一场面对面的对决。
再不斩也从青的右边冲过去,不知是不是有意,正专注于感知的青被他撞了个趔趄。其中一条查克拉触须失去了平衡,短暂地浸入到泥土中,青陡然发觉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探查死角。
地下。
他调整了感知查克拉的延伸位置,重新探查所有的土层。
下一秒,青猛地睁大眼睛,他发现就在那女人查克拉的正下方,离地表不足一米远的深度,密密麻麻地埋满了金属制的苦无,那不下千枚数量的特殊标记苦无均匀地分布在一个半径超过两百米的类圆形区域中。
在圆周的位置上好像还有些别的什么、青过于模糊的感知无法反馈回来的东西。
为什么是如此规则的形状?经过了短暂的讶异之后,青又想道,比他的思维更快的,是他的声音。“陷阱!”他嘶喊着。
可是早就没有用了,青、鬼灯满月以及许多像他们一样较为谨慎的联军忍者同时感到脚下的土地一阵微小的颤动,与此同时,就像冒出了滚滚的黑烟,北边的树顶之上无数墨色的锁链状符文腾空飞起,在偏西的日头照耀下缠绕、拼接,短短数秒就化为一座庞大的半球形结界,将冲在前方的大半支联军队伍吞没其中。